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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稱呼?」肖雨馨轉過頭,看著那個忽然出現在自己身後的中年男子。
「我姓于,于景慶。」中年男人面目黎黑,雖然因為饑餓有些削瘦,可站在那兒身形筆直,看來是名退伍的軍人。
「听口音,于先生不是浦東新區這邊的人?」肖雨馨問道。
「什麼于先生,就叫我老于得了。」
中年男人搖搖頭︰「我是侯家鎮……就是在崇明島上的侯家鎮,那是個小地方,你不知道也很正常。」
「小地方也未必。中國幅員遼闊,我沒听說過的地方多著呢。不過,侯家鎮那邊沒有幸存者營地嗎?」。
「剛開始的時候是有。那會兒,我們的生活幾乎可以說是所有營地中最好的。江里有魚有蟹,就算是沒糧食沒武器,我們也可以堅持。
不過,好日子沒過多久,那些魚啊蟹啊的,一個個都不知道吃了什麼東西,就跟充氣似的長了起來,那些大閘蟹的個頭跟小吉普似的,一下子都能把真正的小汽車夾成兩段,原先的漁夫成了被捕獵的人,我沒辦法,只好帶著剩下的鄉親過江,輾轉來到這里。
這些地方,原本可以好好的種上一些莊稼的,可里面那些老爺們說什麼……為了避免本地人和外地人產生沖突,所以弄了個內外之別。搞什麼嘛大家都是中國人,用得著防來防去?你看看,現在弄得跟野營似的,到處都是帳篷。不過,現在想弄些菜種和糧種也不容易,听說有人倒在農科站找到了一批糧種,可隨後全都分著吃了,真是短視」
「老爺?」
肖雨馨覺得他的形容挺貼切的︰「你在侯家鎮也是老爺吧?」
「嘿嘿,我是侯家鎮的鎮長。」
于景慶搖搖頭︰「可惜啊,我這個鎮長沒辦法法讓管他們的溫飽,只能陪著他們一起挨餓了。哎,你貴姓啊?」
「我姓肖,肖雨馨,來自香海市。」
「香海?不遠……可也不近,你是才來的吧?」
「是啊。老于,崇明島那邊沒有大型的幸存者營地嗎?」。
肖雨馨問道。
「本來是有的……誒」于景慶搖搖頭,有些說不下去了,深深地嘆了口氣。
「可是被攻破了?」肖雨馨問道。
于景慶點點頭︰「我本來也想帶人退到島心,可是考慮到那些變異生物凶猛,島上的營地防御未必能夠抵擋,但傳了信息之後,帶人搶了幾條船過江,不久之後就听到島上的營地陷落,幾乎大部分人都沒能逃出來。」
「怎麼會這樣?難道島上的營地是紙糊的不成?」肖雨馨听著十分的奇怪。要知道,大災難雖然嚴重,但政府並非是全然沒有準備,生產資料準備的雖然不充足,但生活資料和一些物資還是準備了不少,只是生活物資消耗得太快,而且預先估計不足,生產方面跟不上來,但建築材料可不是消耗品,修建之後倚寨而守應該不那麼快被攻陷吧?
「不紙糊的,可也差不多。」于景慶苦笑不已。原來,在大災難來臨之際,由于島上的特殊環境,駐島的軍兵第一時間做出應對,消來了大量喪尸和變異生物,而陸地上的生物和喪尸又無法進島,所以這座島嶼反成了樂土一般,當地政府失于計算,卻是用木料扎制的棚欄,結果一天時間就被那些生物攻破了,軍民死傷枕藉。
「為什麼不撤入軍事基地?」肖雨馨訝然問道。
「等他們想進入軍事基地的時候已經晚了,剛開始的時候也有人提過,可當地駐軍不答應,說是里面儲存著大量的軍用物資,不能放平民進去。」
「荒唐」肖雨馨搖頭,事急從權,這點兒決斷也沒有,駐軍的主官可真是夠嗆。
「軍人嘛,國家利益為重。那些戰士最後大多犧牲了,他們並沒有苟且偷生。」
「不值得,白學了。如果是個人利益,那是私利;如果是舉國之民的利益,那就是公益,就是國家利益,那個下令的駐軍指揮官到底明不明白他在為誰守衛那些物資?」
「誰知道呢。後來我听說他自殺了。」于景慶有幾分黯然地道。
「自殺了」
于景慶點點頭︰「廣播里說過的,好像是他在知道所有在外作戰的官兵犧牲之後,帶著基地的官兵向那些生物發起自殺式的攻擊,而且正由于他們吸引了那些變異生物的注意力,所以又救了一批從江上逃難的人。」
「這麼說那座島上現在是沒有人了?」肖雨馨問道。
「可以這麼說,或許能夠有一些幸存者,但不會很多。」于景慶說道。
「那些變異生物很強大嗎?」。肖雨馨又問。
「非常強大,那些大閘蟹個個就跟小吉普似的,還有的跟坦克一般大小,它們的甲殼用小口徑的步槍跟本打不透,還有那些大魚,就跟成了精似的往岸上蹦,能夠離開岸邊幾里地再悠悠然地回到水里,那牙齒鋒利的連鋼板都能夠咬穿,子彈打在上面跟打在棉花包里差不多。」于景慶說到這里,臉上竟然浮現出幾分懼色。
那些變異生物真的那麼強大嗎?
肖雨馨倒是有幾分不信,不過,有一點可是肯定的,那就是江里的生物數量比陸地上要多的多,這一次入島可要小心。她微微頓了一頓,道︰「老于,我準備去崇明島一趟,你能不能幫我介紹一個熟悉崇明島地理環境的人?」
于景慶愣了一下,道︰「熟悉崇明島地理環境的人不難找,可敢去的人就不多了,許多人寧可餓死在這里,也不想死在那些變異生物的嘴里。」
「有這麼夸張嗎?」。
肖雨馨微微頓了一下︰「老于,你幫我找一個向導,我不擔保他不死,也保證他的家人平安無事。」
「你?」
于景慶有些不信地看著她︰「小肖,不知道怎麼著,我發現跟你談話倒是挺投緣的,你沒有一般城里大學生的那股子傲氣。不過,你憑什麼能夠保證別人的安全?」
「呵呵,我一個人當然保證不了。不過,我來自綠山基地,那里雖然不是最大的幸存者營地,卻是最安全的幸存者營地之一。」肖雨馨自信地說道。
「為什麼?」于景慶覺得有意思起來。
「因為有我。」肖雨馨全然道。
「你……你倒是蠻自信的。」
于景慶搖搖頭︰「就算是太平年月,喝口水都能嗆死人,如果要求保證安全,那未免強人所難,只要你能夠讓我的鄉親們吃飽,我親自給你當向導又如何」
「老于,說真的?」肖雨馨追問一句。
「當然是真的,但你現在……做得到嗎?」。于景慶問道。
「當然做得到。老于,給你三天時間準備,夠不夠?」肖雨馨問道。
「夠……可我那有200多人,你不是開玩笑吧?」于景慶見她一付很認真的樣子,還是以為她在開玩笑。
「這個怎麼能開玩笑?明天你指定個地方,我把糧食放在那里,你派人來領,不過,怎麼分配,能不能保住那些糧食我可就不管了。糧食做不得假,你考慮一下吧。」肖雨馨說道。
「不用考慮了,只要你明天將糧食送到那個院子里,我安排一下就走,老于這條命就交給你了」于景慶拍著胸脯道。
「我要你的命干嘛,自己留著吧,我就需要一個向導。如果事後你們想去綠山基地,我就派人接你們過去。」
肖雨馨對崇明島那邊的情況不了解,尤其是那些軍事基地的方位,現在既然知道島上並沒有部隊駐守,她當然不介意將那些物資接收過來。
于景慶好歹也是當過鎮長的人,斷不會被幾句話就忽悠的找不著北。不過,看肖雨馨的神色不像是誑語,而且對方也並沒有圖謀自己什麼東西,況且200人的口食不是那麼簡單的,在現如今這個世道,那就是一筆巨資,舍得這筆巨資來誆騙什麼?
恐怕美女也不值這個價錢……而且對方本身就是一名美女。
于景慶發現自己越想越岔,也不禁好笑起來,其實是不是騙子,明天早晨就真相大白了,他毫不猶豫地說出了一個位置……就在距離肖雨馨她們不遠的一個院子。
「行,明天早晨我過去,但我有一個要求,院子里不能有其他人。」肖雨馨倒是不介意于景慶看到,但其他人看到的話就比較討厭了,說不定傳出去之後立即走樣,還不知道變成什麼話呢。
雖然覺得肖雨馨的要求有些古怪,但于景慶還是答應了,肖雨馨便不再說什麼,舉步向內城的方向走去。沿途她看到了不少的眼楮,里面透露著饑渴和懇求,她差一點兒就要掏出糧食分發給這些人,但她最終還是抑制了這種沖動,因為這樣做並不是解決的辦法,反而會引起騷亂。
前面不遠處就是內城,這個營地修得很結實,內城的防御比外面尤有過之後,但不知道為什麼,肖雨馨總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