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倩見韋然悠然醒轉,不禁佯怒道︰「你這靈力回得倒是快,這才多久就能動彈了。」
如雲道︰「師傅,師兄今日累了許久,不如回去商議一下,到底是為何今年百花靈田的長勢不盡如人意?」
公孫倩心里早就不作指望,各門各派,靈植高手比比皆是,既然是這麼多門派都無法解決之事,韋然定然難以手到擒來,今日只是讓他練練手而已。
三個回到精舍,韋然思忖既久,便拿言語試探︰「師叔,我有一見,說出來您看對不對?」公孫倩一怔,這小子還真敢說!
韋然一氣把靈田退化之事說出,心頭暢快不少,只是不敢提聚靈陣之事。公孫倩一愣的工夫,月兌口問道︰「可有辦法可解?說來听听。」
韋然期期艾艾,公孫倩把眉頭一挑︰「讓你說便說!」韋然一驚,這比師傅可狠多了!也不廢話,把「聚靈陣」三個字一吐,再不多言。
公孫倩一听,茅塞頓開,臉色急轉,一片大好,起身道︰「今日就到這里!你答對了,悟性不差,可教!」一轉身扔下二人,奔向「不動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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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白心里那個苦啊,眼前這巨蟒,頭上雞冠瘤鮮紅無比,就是瞎了眼也該知道這至少是只三階獸類。三階以上,跟二階截然不同,除了本命法術,必定有領悟有獨到的絕殺術法。
這巨蟒尚未生鱗翅,顯然不會飛翔,若是在平時,打不過還能跑路,現在渾身靈力十不余一,想飛也飛不動啊。
那巨蟒見末白臉色猶豫,凝思不動,搖搖碩大頭顱,眼中盡是不屑。丟臉就丟臉,哥今日認栽!所幸四下無人,末白一起身,左手已祭起飛劍,打算能跑多遠跑多遠。
「叭嗒」一聲,末白低頭,原來忙中出錯,腰上盛了赤焰蜂尾螫的乾坤袋跌落下來,螫針三三兩兩撒落一地。
撿還是不撿?這樂子可大了,末白這下是連自殺的心都有了!
巨蟒赤楮中笑意更盛,血盆大口突兀張開,七寸之下鱗肉一陣翻滾,竟嘔出一堆穢物來。末白心酸之極,今日竟被一只巨蟒羞辱至此!
「你丫的!欺人太甚!」末白大吼!
哪知那巨蟒長尾一卷,一片沙土落到穢物之上,又拿長尾在其中一絞。末白眼都直了!原來那沙土之中,竟現出一根根赤焰螫針,怕不下數百支之多。
巨蟒慵懶舒身,在沙中一翻,眼神笑謔處,兩側月復下竟各生出一大片鱗翅,也不見作勢,憑空歪歪斜斜地飛了起來。轉眼數十丈外,騰空不見。
良久,末白耳邊傳來一聲︰「哥會飛!」
末白一坐倒,口中狂喘,右手食指指天,半晌恨恨放下,復又舉起︰「你大爺!哥今日是撞了邪了,開個口忌,我*你個四階大爬獸。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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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十余日,韋然日日到百花靈田轉悠,無事之余「落英訣」是練了一遍又一遍。有道是熟能生巧,手中那團紫氣已漲了一倍有余。而且每每施法,靈田中靈力不自覺地被引入渾身百脈,舒暢之極,韋然心知是那黑廝的「聚靈訣」起了作用。
那「聚靈訣」初次用時,尚顯別扭,可是越到後來越是自然,韋然甚至懷疑自己練了好久。神海之中,靈力四下綠盈盈地流淌。
那黑廝改了造型,根須扎入壁底,只余兩根朝天辮,泡在靈力中搖得不亦樂乎。斑駁的神壁,裂紋也日漸減小。
眼前這株「驚天木」,高有丈四,渾身光禿禿,鵝卵粗細,樹頂只有一對雙生闊葉。據如雲師妹說,此木已載種十余年,每年長得一尺。兩年前,大師兄初得五鉤金槍時,槍桿只是二階的松雲木,掌門那時便將其指派給大師兄將來之用。
時辰尚早,韋然左右無事,反反復復地將靈力和神識籠罩在驚天木上,沿著驚天木脈落上上下下,樂此不疲,心下惡趣味地念道︰長,長,長!
約模過了小半個時辰,韋然有些疲怠,恍惚覺得眼前此木,根須在靈田中飄逸搖擺,絲絲靈氣自根注入至頂葉落下,循復往來,周而復始。節奏同渾身靈力神識相諧,息息呼應。
韋然一晃腦袋,以為出了幻覺。哪知不動還好,一動之時,自身靈力和神識竟同靈田的靈力絞為一體,在脈落中愈行愈快。數十息間,連神海中的靈力也摻合進來,一呼一吸不能自主!
那驚天木頂端兩葉,隨風搖曳,肉眼可見地長大。
韋然不能自已,神識如飛梭隨靈力往復,靈力收放同天地似乎一體。片刻後神海又是一熱,一切如常,韋然大喜過望,只覺渾身輕松,說不出的舒泰。
「落英訣」四重!
四重法訣名為「四季如春」,有催動靈植速生之效,那驚天木頂上兩葉便是明證。
韋然大喜之余,不忘檢視一下神識,只覺較以前深厚不少,運用起來也為更靈活,該不是到了築基中期!修煉原來如此簡單?韋然差點忍不住要在田中大笑,又恐被人撞見了,太過騷包,只得心下里強自按捺住。哪知越想越喜,只得拔腿便往自己小院里跑。
黑廝冷不丁一句恰到好處︰「狗屎運,得瑟!」韋然一听,也不計較這廝言語冒犯,得意莫名,一路唱著歌回到落雲涯。
剛要進小院,門內倒是撞出一名師弟,一見韋然,拉住了便道︰「師兄,喜訊!二師叔回來了,現正在掌門處,師傅們讓我過來請你。」
韋然心下也是歡喜不已,畢竟杜鵬對自己視如己出,便是無風山上下對自己冷顏,也不見他假以辭色。
急沖沖地奔向「不動齋」,到得廳內,只見座上掌門及師傅師叔皆在,馮岸立于下首。韋然上前,雙膝著地,對著右首的杜鵬便拜。
杜鵬依然一襲青衣,蘊光流華隱隱。胸口繡著一柄金色小劍。杜鵬見韋然拜倒,笑吟吟起身扶起︰「數月不見,今日倒生分了。」
言罷,也不見作勢,韋然只覺神海空明,條而一息,渾身暖洋洋。杜鵬回首對董青一禮︰「韋然確是築基已成,且初晉二重,掌門照顧,杜鵬感謝不盡。」
董青齊于簡吃驚站起,董青道︰「二重?前十數日始得築基,竟有如此之快!」
韋然心中發虛,低頭搶前道︰「全憑公孫師叔教誨!」
公孫倩臉上也是一凝,旋而一臉淡然,只是神色間意態自得。
董青齊于簡二人對視,又看向公孫倩,公孫倩只當未見。當下兩人不好意思細問,只得先把疑慮壓了下去。
董青對馮岸韋然二人一擺手︰「你們且去罷。」
二人方才離去,如雲卻是興沖沖地進來,給眾人施了禮,對著公孫倩便道︰「師傅,那靈田的‘驚天木’不知為何突然長勢喜人,雙生頂葉已全綻放。」
公孫倩不知所然,還是杜鵬輕笑道︰「四季如春。」三人大悟,笑容滿面。
待得如雲也去了。董青正色道︰「杜師弟,你把界河處的蹊蹺之事先詳盡道來,師妹你也把靈田的事說給大家知曉,咱們一起商議定個對策。」
杜鵬便將界河異狀細述了一遍。
直夜飛升時,以「破天劍」為引,生出環繞迷霧大陸之界河,自生輪回,完全月兌離太古大陸。
直至千年前,六大境鱗選境內各派的金丹高手,以為「軍主」,轄以精選之凝脈二層以上弟子。六境六隊,各五百人為一軍,據界河津要築塞輪值為守,一期半年,以御莫測。
凡軍主,胸口繡一金劍,各軍修士以色為別,水月天境衣著月華之白。
杜鵬此次值守天津渡,初始一月,不見異常。後來巡視時,偶覺界河中輪回之力時有滯阻。
更奇的是,河中偶然閃現強大妖識,若非金丹修士,不能發覺。初時杜鵬不動聲色,孰知此後幾月,偶遇已變成家常便飯。
杜鵬不敢造次,將此異狀上報天書劍派,加派輪值人手警戒界河,並靈鶴傳書告知董青。
杜鵬言畢,公孫倩又將靈田退化之事介紹了一番,重點提及是韋然首先指出此事,雖屬猜測,但與實際相距不遠。「聚靈陣」的提法,更令人生驚艷之感。
四人計議良久,只覺還是靜觀其變,以天書劍派為瞻。自有迷夜大陸,歷來是是非非,天書劍派無愧中流砥柱。
董青又把「十番賽」的事提起,馮岸和末白自然入選,少那一人,話鋒又是落到韋然身上。言下之意,築基二重,報名恐非得當。
「此子築基,神海中的變化,我本也有些疑惑,凝脈之前,神海斷不會有靈力痕跡。莫非此子真的……」杜鵬轉向董青,凝聲而語。
董青一听,也就將韋然開悟時自己初次探視所見道出。眾人心下頓滯,事違常態,計無所出。
董青沉思良久,與杜鵬對視一眼,轉而對公孫倩道︰「師妹,靈田之事,韋然便交給你使派,我倒想借他這‘聚靈陣’一觀。所需之物,門派一力支持。」
眾人散去不久,一只靈鶴收翅在「不動齋」中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