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撞在牆上的那一瞬間,恍惚間似乎看到了與成冉相處的那些點點滴滴,那些歡樂的畫面仿佛忽然裂開一個個口子,離他越來越遠,越發的模糊,就像心上忽然被劃開一道傷口般,好疼,好疼——
林風半跪于地,強忍著胸中翻騰的氣血,他面無表情的看著成冉,實在難以相信他竟會對自己下這麼重的手。
成冉對自己過激的反應有些後悔也有點難以置信,因為與林風雙掌相對的時候他才發現,林風的掌力竟然對自己沒有任何威脅,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那麼強力的反擊,他只知道,當時心中有個聲音告訴自己︰有危險——
難道又是簡刃……
「阿風——」成冉慌慌張張的跑到林風身邊,想扶起他,卻被他一把推開,成冉忙解釋道︰「阿風,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是簡刃它……」
林風看著他,眼神里充滿了嘲弄,他手撫著胸口,深吸一口氣,緩緩的站了起來,嘴角勾起一抹略帶諷刺的笑容道︰「阿冉,這就是你對待朋友的方式嗎?我見識到了,終于見識到了……」
心灰意冷的轉過身,腳步瞞珊的向遠處走去,身上的傷可以痊愈,但心若受傷了又如何愈合——
成冉一臉呆滯的望著林風遠去的背影,或許他們之間的友誼是真的再也無法挽回了。
林風走到後院假山處較為隱秘的地方藏身,直到此時,他才終于忍不住吐出一口鮮血,成冉那一掌雖然並未造成十分嚴重的影響,但林風因為幫趙宇卿祛除體內熱氣,內腑本就受了些震蕩,現在又遭成冉身心打擊,傷上加傷,只是在成冉面前他硬是死撐著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林風無力的倚靠在假山石上,眼神微眯,臉上始終掛著一抹淒然的笑,想起過往的種種已不復再,心中便說不出的淒涼。
鸞鸚悄悄的鑽出來,停靠在林風旁邊的石頭上,它看到林風的樣子,眼中閃過一絲不忍,「咕咕」的叫了兩聲道︰「小風,你沒事吧?」
「你都知道了。」林風動也不動,語氣也平靜無波。
「嗯。」鸞鸚點點頭道︰「我都听到了,其實,其實那真的不是阿冉的錯,那根本不是他的本意。」
「怎麼?」林風自嘲的笑了兩聲︰「你也想幫阿冉說好話嗎?不是他的本意?真是笑話!難道還有人能夠左右他的思想不成?」
「能!」鸞鸚斬釘截鐵的道︰「是簡刃。」它又飛到林風面前,鄭重的道︰「我原本以為,以阿冉的造詣,起碼也要等個三年五載才能得到簡刃的認可,可是,我沒想到簡刃竟然已經認主了。」
林風瞄了它一眼,疑惑的道︰「簡刃認主?與這件事有什麼關系?」
鸞鸚繼續道︰「簡刃是通靈的寶刃,只要它認了主,便會與主人在心靈上架起一座溝通的橋梁,一旦外界出現任何不利于主人的行為,它便會在第一時間傳遞給主人,那麼持刃著便會在最有利的情況做出判斷。」
鸞鸚說到此,頓了一頓又道︰「可是阿冉卻還不行,他的功力有限,根本無法駕馭簡刃,他往往會在接到訊息的第一時間做出反應,連思考的機會都沒有,說明白點就是在被簡刃拖著走。」
林風若有所思的道︰「那你的意思是說,阿冉之所以打傷我,只是因為簡刃?而不是他…」
「可以這麼說。」鸞鸚點點頭,並強調道︰「阿冉打傷你並非出自他的本意,你就不要再怪他了。」
林風怔愣片刻,心里忽然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那種感覺——有點酥,有點麻,帶著點疑惑,也含著點喜悅,他淡然一笑,搖了搖頭,忽然道︰「我該去拜壽了。」說著就要起身,可他只是稍動了一下便又軟倒下去,胸中一陣沉悶難受。
鸞鸚忙道︰「你這個樣子還怎麼去拜壽,要不要…要不要來一顆綠幽靈,包治百病的良藥哦!」
林風嗤聲道︰「得了吧,上次被你騙,喝了一顆綠幽靈,害得我的怪病發作的亂七八糟,不知道是不是你那顆破珠子把我吃的藥的藥性也給消了,你現在還要給我吃?算了吧,我現在還不想死呢!真不知道你那算什麼良藥,霸道的要死,只準自己治病,不許別人消災,實在在州官一個。」
「州官?什麼意思?」鸞鸚不解。
「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這句話你沒听過嗎?你那綠幽靈比州官還無恥,人家點了燈也要給滅掉。」嘮叨完了,林風閉上眼楮道︰「我累了,你幫我把風,我要調息一下。」
「呃!好。」無故被數落一通,鸞鸚無奈的答應一聲,振翅飛到假山上方,立定站好,它看了一眼端坐的林風,心中還是很高興的,雖然林風嘴上不說,但它看的出來林風似乎已經不再怪成冉了。
正在入定中的林風,忽然听到鸞鸚小聲的呼喚,他徐徐收功,睜開了眼楮,看見鸞鸚懸在自己耳畔,輕聲道︰「小風,有人向這邊過來了,兩個,而且還鬼鬼祟祟的,你注意一點。」
林風點點頭,凝耳細听,果然听見兩個腳步聲一前一後的朝這邊走來,居然就在假山的另一端停了下來,林風忙屏住呼吸,靜靜伏在原處不敢稍作動彈。
只听其中一人道︰「這是散功粉,你只需要把它們放在今天的喜酒中即可,切忌,千萬要小心,不要被人發現了。」
另一個聲音道︰「是,小的會小心的,大公子請放心,那事後……」
先前那個聲音略帶幾分不耐煩道︰「事成之後,好處絕對少不了你的。」
那人獻媚道︰「那小的可得多謝大公子提拔。」
「嗯!我要趕緊回去,免得引起他們的懷疑,你告訴兄弟們,讓他們給我放機靈點,隨時準備差遣。」
「是,大公子。」
「哈哈,沒想到我阿四的翻身之日這麼快就到了,太好了,太好了。」大公子走了,自稱「小的」的倒是自得其樂的竊喜不已。
「我看你是翻身做王八的時間到了。」林風從假山後走了出來,他已猜出有人趁大壽之際欲對江湖各派不利,不管這人的目的為何,但要傷害他的親人,他的朋友,他便不能不管,所以他選擇單刀直入的拿人。
那人驟聞人聲,心中一驚,便待拔出兵刃,打算來個殺人滅口,卻不料手尚未伸到兵器上,只覺得周身一陣冰涼便不能動彈了。
林風輕輕拭去嘴角因用力過度而滲出的血絲,向後擺了擺手道︰「小鸚,你出來吧。」
鸞鸚撲扇著翅膀飛過來,圍著被林風定住的那人轉了個圈,忽然咂舌道︰「乖乖,不得了,小風你真是進步神速啊,你練到玄風冰魄掌的第幾層了,竟然可以做到凝凍如冰的地步了。」
林風茫然的搖搖頭道︰「我沒練啊,我只是心里急,就想著以最快的辦法把他給制住,腦子里轟的一下就使了出來!什麼是凝凍如冰啊?」
鸞鸚臉色有些怪異,像是受了某種刺激般盯了林風好一會才道︰「凝凍如冰就跟你們所練的點穴法的意思差不多,不同的是,它加入了一些冰原力,使人產生深處冰窟的感覺,它的最高境界可以把人變得像冰一樣脆弱。」
林風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又道︰「那我怎麼解開啊?我還要問他一些問題呢?」
鸞鸚瞪眼道︰「是你點住的,又不是我點住的,你都不知道怎麼解,我怎麼可能知道怎麼解,再說了,我又沒研究過這玩意。」
林風皺了皺眉頭,忽然伸出手從那人面前一晃而過,那人張大的嘴巴動了動,眼珠子也動了動,而後大驚一聲道︰「你你你你,你是什麼人?」
忽然發現自己除了眼楮和嘴巴可以動之外,其他任何部位都動彈不得,仿佛這具身體不是自己的,甚至根本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
此人似乎深知‘識時務為俊杰’的道理,眼珠子轉了又轉,忽然露出獻媚的笑容,擠巴著眼楮道︰「呵呵!大俠,這位大俠,小的可是有什麼地方得罪了您,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就放了小人吧。小人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兩個嗷嗷待哺的小兒,還有一個臥病在床的妻子,都等著我回去照顧呢,如果我死了,那我全家老小的命也得搭進去啊,大俠,您……」
「閉嘴——」林風望著這個看似十分孝順,卻閉著眼楮一直在擠眼淚的小人,頓時有點無可奈何,他看了一眼漠不關心的鸞鸚,輕咳一聲道︰「你放心,我不會隨便殺人的,我只是想問你幾個問題,如果你回答的令我滿意,我就會考慮要不要放了你。」
那人猛地睜開眼楮,兩眼眨的飛快,道︰「大俠盡管問,小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嗯!」林風點點頭問道︰「我希望你真的很識時務,你和剛才那人之間到底在策劃什麼陰謀,我不想听廢話,你最好一五一十的全給我交代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