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已出現了一絲淡淡的曙光,灰藍色的天空逐漸淡下來,像是有一雙神奇的手,輕輕的揭開了專屬黑夜的一層層面紗,使大地進入了黑白交替的朦朧期。
林風發現自己現在真的很無語,他透過朦朧的、淡淡的光芒看見了戴在邢世杰眼楮上的那個黑色的眼罩,忽然發現邢世杰現在的形象像極了一個痞子流氓,難道正因為如此他才會有如此厚顏無恥的舉動。
看著面沉如水的林風,邢世杰眼皮耷拉了下去,不敢再看他,但還是忍不住,時不時的偷偷瞄上幾眼。
王小怡有點不明所以的道︰「小瘋子,他怎麼這麼看著你?他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說他的後面還有一個幕後主使者,那個幕後人才是真正的凶手嗎?」
林風搖搖頭,冷笑一聲道︰「你不明白嗎?他的意思是說,他所作的一切都是我造成的,若說幕後主使者,那肯定非我莫屬了!」
「啥?」王小怡杏目圓睜的瞪著邢世杰,怒目而視道︰「我說你這個人怎麼這麼不要臉啊!剛才還口口聲聲的說著要悔改,才一轉臉的功夫你又變成這副德行了,你還想讓小瘋子幫你背黑鍋是不是?難道他欠你嗎?要說欠,恐怕也是你們連雲山莊欠他吧!」
邢世杰「呼」的一下站起來,帶著滿腔的怨氣道︰「欠他?那也是我爹欠他的,關我什麼事?可是,你知道我得到了什麼嗎?我卻得到了老天的報應,你看看我的眼楮——」
他模著自己的眼罩,語氣充滿了悲愴道「如今我整日都要戴著這個東西度日,連睡覺都不能摘掉,你們知道為什麼嗎?你們想不想看看這眼罩後面是怎樣一副情景。」
說著,他顫抖著手作勢要摘掉眼罩,可卻終究還是放了下去,緊緊的握著拳頭,似乎經過了一陣撕心裂肺的掙扎,久久才道︰「它們…它們…它們是魔鬼——」
邢世杰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里充滿了驚恐,他那森冷的語氣不禁令王小怡心中一顫,不自覺的向林風後面縮了縮。
林風拍拍她的胳膊以示安慰,皺眉道︰「邢世杰,你少在這里裝神弄鬼,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鬼,即使有,那也是你心里有鬼。」
「哈哈哈哈哈…….」邢世杰忽然發出一串刺耳的笑聲,狀似瘋狂的道︰「林風,你也快了,你是魔性的本源,你也終究逃不過這一關,到時候你只會比我更慘,比我更慘——哈哈哈哈哈……」
林風眉頭緊蹙,忽然搶過王小怡手中的長劍,在邢世杰面前一揮,邢臉上的眼罩瞬間四分五裂——
「啊——」看到邢世杰的臉,王小怡尖叫一聲,慌忙捂住自己的眼楮,整個人都貼在了林風的身上。
林風心中也是「咯 」一下,拖著王小怡向後退了好幾步才停下,因為他看見了一張極其可怕的臉,與其說可怕其實還不如說惡心——
邢世杰右眼處已經不能算是一個眼楮了,只見從他的眼眶內冒出了幾顆暗色的球狀物,由于天色有些昏暗,林風看的也不是十分清楚,而且他眼楮周圍的皮膚也比四周的皮膚暗的多了。
林風何時見過這等古怪的東西,只覺得周身一陣發麻,忙將頭扭向一邊不敢再看。
邢世杰卻如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尖叫起來︰「啊,不要,不要,我不要見到他們,我的眼罩,我的眼罩——」
林風听他叫的淒厲,忙從衣服上扯下一塊布扔了過去,讓他趕緊遮起來,再不遮起來,晚上說不得要做噩夢了。
邢世杰忙撿起布塊,慌里慌張的將眼楮綁起來,縮在一塊岩石旁,一臉的惶恐不安。
林風拍了拍趴在自己身上的王小怡,輕聲道︰「小怡,沒事了,你可以…可以放開我了。」
王小怡緩緩的探出頭來,小心翼翼的睜開眼楮,發現確實看不到剛才那個可怕的東西了,這才放開了他,誠惶誠恐的站在了地上,卻不敢離林風太遠了。
林風輕咳一聲,忍不住問道︰「你的眼楮…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邢世杰抬起頭,臉上帶著一抹怪異的笑容,一字一頓緩緩的道︰「你怎麼來問我呢?你難道不知道嗎?難道你沒有嗎?」
林風心里募的一陣發麻。什麼意思?難道自己應該有嗎?
邢世杰看著林風,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恍然道︰「噢——我想起來了,你的應該是長在里面的,它們現在還沒有發出來。等時辰到了,你就會非常的了解,到時候,你所要承受的痛苦比我只多不少。」
「胡說——」王小怡氣呼呼的道︰「你少在這里危言聳听,你這麼說肯定是為了博取小瘋子的同情,好讓他放你一馬是不是?告訴你,你別做夢了,你的可憐並不能成為你逃月兌罪責的借口。」
邢世杰沒有理她,而是伸出手,隔著一層布模著自己的眼楮,忍不住渾身一陣顫抖,眼神中也瞬間閃過一抹恐懼,他驚慌失措的道︰「你們看到了嗎?看到了嗎?它們每過一段時間便會自行潰爛,從里面流出濃濃的血水,然後愈合。之後再潰爛,再愈合,你知道這是多麼漫長而痛苦的過程嗎?」
王小怡听他說的恐怖,身上一陣發涼,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忽然發現林風的手似乎微微有些顫抖,她忙拉住他的胳膊,柔聲安慰道︰「小瘋子,你不要听他胡扯,他是在騙你。」
邢世杰卻如毒蛇一般盯著王小怡,怪里怪氣的道︰「你還敢踫他嗎?你看看我的樣子,我只不過被他小小的一滴血濺到了眼楮里,就弄成了這幅鬼樣子,你居然還敢去拉他,你這般嬌滴滴的小美人….嘖嘖嘖——」
王小怡忍不住心中一陣惡寒,拉住林風的那只手明顯的松了一下。卻在這時,心里忽然有一陣奇異的感覺傳來,她又猛地抓緊林風的手,淡笑一聲道︰「我才不听你胡扯八道呢,小瘋子,我們趕緊把這個*賊給送到官府去。」
林風看了邢世杰一眼,微微的點了點頭。
邢世杰猛地大叫一聲,喝道︰「林風,你不能這樣,我這一身的痛苦可全都是拜你所賜,我之所以會做出這樣的事也都是因為你,你的血絕對有問題,你總有一天也會做出這種事情來的。」
邢世杰捂住腦袋,嘶吼道︰「我渴望放縱,我渴望釋放,吼——我渴望鮮血!」
林風猛地向後退了一步,剎那間竟有種萬念俱灰的感覺,他難以置信的瞪著邢世杰,他不相信,他無法相信自己有一天也會變成這個樣子。
王小怡忙扶住林風,擔心道︰「小瘋子,你不要相信他,他是騙你的,他擺出這樣的姿態就是想讓你放過他而已,你千萬不要上他的當。」
林風沉思片刻,忽然低聲道︰「小怡,你知不知道上次在連冥寨抓的那些人是被送去了哪個衙門?」
王小怡愣了一下,隨即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那些衙役應該是北城平安鎮的。不過,你問這些做什麼,那些人估計已經被問斬了。」
林風卻道︰「平安鎮離這里有多遠?」
王小怡道︰「十里左右。」
林風點點頭,道︰「你願意陪我走一趟嗎?我想要解除心中的一個疑問。」
王小怡點點頭道︰「我願意,可是他怎麼辦?」說著看向了邢世杰。
林風冷冷的看了一眼邢世杰,道︰「帶上一起走。」他決不允許類似的事情再次發生。
不理會邢世杰的喊叫,林風點了邢世杰的穴道,兩人展開身形,快速的向平安鎮進發。
兩人帶著邢世杰一路急趕,半個時辰未到就趕到了平安鎮。
此時,天空已漸漸發白。乳白色的輕霧彌漫了大街小巷,籠罩著城鎮,雖還不見太陽,卻已散發著溫暖的氣息。
兩人直奔衙門而去,衙門只有一個老者在門口打掃衛生,林風直接拉住老者的胳膊道︰「大爺,我要見你家大人。」
老者不慌不忙的指著門口的一面大鼓道︰「年輕人,你有冤情就去擊那面大鼓,大人一听到鼓聲就會升堂問案了,去吧!」
林風皺眉道︰「那豈不是太麻煩了。」他看了王小怡一眼,低聲道︰「我們直接闖進去。」
王小怡點點頭,兩人徑直往里面走去,路過那面大鼓的時候,林風心中一動,一掌拍在了鼓面之上,掌力暗含內勁,大鼓頓時發出一聲震耳欲聾響聲,直透人心。
掃地的大爺嚇了一跳,他還從未听過這麼響的鼓聲,仿佛打雷一樣,回頭看了一眼,見林風和王小怡已經闖到內堂去了。
「什麼人擊鼓?」從內堂里走出一個睡眼惺忪,明顯還沒有睡醒的衙役,邊系扣帶邊道︰「是你們兩人擊鼓嗎?」又看了一眼被林風提在手上的邢世杰道︰「這是什麼人,是犯人嗎?」
林風冷冷道︰「去請你們大人出來,我自會交代清楚。」
那人不悅的看了林風一眼,卻被他眼神所攝,不敢再說什麼廢話,悻悻的向內堂走去。
剛走到拐角處,卻听里面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傳了出來︰「這麼大清早的就有人擊鼓鳴冤,還讓不讓人睡覺了呀!快快快,把他們幾個都叫起來,升堂了。」
林風听出來了,這語調不正是當初那個貌似貪官的大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