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小兩口 正文 第269章 截然

作者 ︰ 紫玉雲裳

對于這幾天一直陪在自己身邊兒,跟著自己處理政事、查看河工寸步不離,卻明顯一副看人、看戲不看事,充耳不聞過耳就忘模樣,絲毫沒有作偽的寶貝閨女,康熙那是又覺得窩心、暖心、放心,又覺得及好氣又好笑卻很是無奈的,磨著後槽牙恨聲虛點著蘇白羽的額頭道︰

「看你那迷糊樣子!你不是過耳不忘麼?嗯?不上心的就不上心成這樣兒?!阿瑪還指著你能幫著阿瑪記事兒、幫著阿瑪想事兒呢!哼!得了,得了,剛剛那個折子你也听了,你二哥和四哥各執一詞,阿瑪覺得都有道理,你說說你是怎麼想的。」

切~~幫著您想事兒、記事兒?!

那要那些個大臣們做什麼?

咱要真關心政事,您恐怕得更鬧心!

蘇白羽根本就不相信英明果決、志向遠大、正當盛年、不再是個女圭女圭皇帝的康熙大帝能允許再有一個女人攙和到政事里面來,心里的小人人有些不忿的撇了撇嘴,雖然鬧不明白這老康突然連听取政事的時候都把自己帶在身邊是為了什麼,可老康的問題既然已經擺出來了,那就不容不答。

不過這事兒麼……還真是不太好回答。

關于這兩個被拎出來說事兒的大臣蘇白羽也知道,一個是素有清名、人稱‘小小于成龍’的利州府道台莊先奇,一個是政績斐然卻人稱‘張扒皮’的延州府道台張潤遠。

這兩個家伙也算是有緣,兩人品級相同、年歲差不多大、同榜同年進士不說,就連管轄的地域都差不多大小,原本兩府的情況也差不多,都算是比較貧瘠沒油水兒的地方,只不過麼,兩人的處事方法和名聲卻截然相反,而造成的後果也相差十萬八千里。

莊先奇是個勤勤懇懇、任勞任怨的人,听說他事事親力親為,堪稱勤勉第一,上任兩年來幾乎就泡在了公事房大堂之上,近在咫尺的後宅都顧不上回,所轄之事若是認真做起來又千頭萬緒繁雜的很,直把自己給累的是形銷骨瘦,華發早生。

大清的官俸本來就不多,官員上任的時候還沒有官府發俸祿的侍奉人員,想要人伺候就只能自己掏銀子,他自命清高不屑于為商做賈,又鐵面無私,堅決不肯收一文錢的賄賂,家里只有一位結發老妻,守著三個孩子一位婆母艱辛度日,自己種菜養雞辛苦勞作,吃穿簡樸的一塌糊涂,連做的轎子都是他的幾個舅爺親戚給抬著,還沒餉銀只管吃住,就這都快養活不起了。

而這樣的莊先奇當然成了人們茶余飯後的談資,直接把他跟過世不久的清官于成龍掛上了鉤,給取了個‘小小于成龍’的綽號。

要說起來這位莊道台也是時運不濟,被分派到了利州府這個貧瘠的地方為官,兩年下來他的名聲倒是傳揚出去了,可是利州府這個地方卻依舊貧苦如昔。

張潤遠則跟莊先奇恰好相反,一如他們兩人一個榜尾一個榜頭一樣。

他出身商賈之家,家中頗為豪富,可是自古商斗不過官,張家也是吃了不少的明虧、暗虧,也就發了狠非要讓子孫為官做宰走仕途,一代代人傳下來都是這個心願,最後張潤遠拔了頭籌。

雖然考試的時候名次在末尾可擱不住他家里有錢又舍得花錢,黃金白銀鋪路之下愣是讓他跟同榜頭名的莊先奇做了同等的官,只不過吏部的人也不能關照的太過,所以就把個張潤遠分派到了延州府。

在蘇白羽看來,身為富二代出身的張潤遠其實還是沒有太多的壞毛病的,起碼他的功名不是花錢買來或者讓人代考來的,當然了,此時大清的科考制度還沒有晚清的時候那麼黑暗,代考這件事情基本上是不會出現的。

延州府跟利州府一樣是個比較貧瘠的地方,地處內陸,山多地少,雖然不算是什麼窮山惡水,可是可以利用的資源卻一樣少的可憐。

在這樣的地方為官,自然生活條件也不會很好了,不過就算是再不好,一方父母官上任還是會有基本的宅邸和起碼的家具的,比如,府衙後宅。

在莊先奇到利州上任的時候,一輛小車兩匹瘦騾就到任了,府衙後宅前任官員留下的家具等物全部被接收下來,而當地士紳為他這位父母官準備的見面拜禮一概謝絕,分文不取,到任當天家眷都沒顧得上安置就開衙理事了,新官上任三把火一上來就先將府衙中的師爺、衙役給開了一大半,給出的理由是他們尸位素餐、勾連富戶欺壓百姓,整個一副‘青天大老爺’的做派,獲得了當地被欺壓百姓的一片叫好聲。

而張潤遠則風格截然相反。

來上任的時候那是一輛大車接著一輛大車的排出去幾里遠,拉車的馬匹雖然算不上好馬,可那到底也是馬而不是最便宜的騾子,引得街上的小孩兒圍著又笑又叫的看光景看個沒夠,而張大老爺也不驅趕,還樂滋滋的從車里扔出銅板來散財,整個一副散財童子的模樣兒。

一到了府衙之後二話沒說,首先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將原本府衙中的所有原有家具物件兒全部扔進了府衙的庫房里,然後讓帶來的家丁們從新掃房、歸置、鋪陳家具什麼的,忙的不亦樂乎的,這原本應該是當家夫人的責任,可誰想到張大老爺愣是露胳膊卷袖子的親自監工,幾輛大車的物件兒都沒擺完,听說還有好些帶來的東西被收進了後宅的私庫里面。

忙忙碌碌的收拾好了內宅之後,張大老爺竟然以旅途勞累為由就歇在了內宅里,一連三天愣是沒邁入府衙一步!

他倒是沒進府衙,可他帶到任上來的管家可沒閑著,光是當地士紳富戶送來的拜禮就忙的這位管家四腳朝天。第四天張大老爺一張請帖下到所有送禮的士紳富戶門上,說是新到任的張大老爺要設宴回請當地士紳,因為要慶祝喬遷之喜雲雲,以及感謝各位的盛情。

額,父母官上任慶賀‘喬遷之喜’,各位士紳富戶又怎能空著手登門 ?

得,這一刀落下,各位士紳富戶不想挨宰都不成了。

而這,才僅僅是張潤遠大老爺‘搜刮民脂民膏’的開始。

不過這位張潤遠大老爺倒也不是一味的摟錢,自從他到任之後可沒在府衙里呆幾天,宴請了當地士紳富戶的第二天他就帶著一眾家丁、護衛們出門了,延州的四里八鄉讓他走了個遍,回到府衙之後就開始著手布置任務了。

這任務並不是給府衙的差役們布置的,而是給富戶士紳們。

一句話,修路。

修好自家門前的路。

各自出資,路路相連,連接處雙方或幾方分攤,雇工則必須是本地農閑期的住戶們,不得克扣雇工薪水、伙食,不得毆打、虐待雇工。

衙役、家丁、保長三方聯合監督、評比,府衙張榜公布各家修路的評比結果,張榜地點就在府衙的大門口旁邊。

而獎勵則是用漆料刷在勝利者大門上的大紅花,由父母官張大老爺親自上門描畫!

這任務一發布倒是惹得當地人好一陣議論,不過卻沒有一家開始行動,大家都在觀望、等待,直到張大老爺再一次擺出了上一次的那寒酸之極的青菜豆腐宴來宴請各家當家人,並且突然在宴後宣布誰家不開工不準誰家當家人回家,眾位當家人才想明白跟現管當地的父母官作對沒啥好處,即便是自己要掏點兒銀子來修路,也就全當是為了這位張大老爺積累政績買自家平安了,反正這銀子花的也不多,誰家還能掏不起不成?

由此,‘張扒皮’的名聲暗自在延州的富戶士紳之間流傳了開來。

當然了,張潤遠也不是一味的壓榨當地富戶士紳的,畢竟這些富戶士紳們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雖然說縣官不如現管,可誰知道誰家的路子有多廣、背景有多深?不過就是趁著自己上任,大家也都不在乎那修路的小錢兒,軟硬兼施下大家再給新任父母官點兒面子罷了。

延州雖然貧瘠可也不是沒有可取之處,起碼圍繞四周的山不高,交通雖然不好但也不算太閉塞,氣候四季不算嚴明,風景不算好可也不差,冬天不算太冷夏天不算太熱,不算干旱也不沒有澇災,總之一句話,就是太過平淡無奇沒有什麼特產、特色,沒啥特點。

延州既然沒特點,也就沒什麼可以吸引人的地方,就連山賊都沒有,民風淳樸,居民也幾乎都是世代在這里生活的人,村村鎮鎮小打小鬧還湊合,可大事兒、大亂子還真是沒有,可以說這些延州的人還是很老實的。

不過沒有特色、沒有膽子都沒關系,為了美好的生活,為了美好的前景,為了大把大把的銀子,世人都會有膽子、有沖勁兒、有興趣。

自小兒生長在商賈之家、頭腦頗為靈光的張潤遠就是個有膽子,能造!

造?

對!

沒錯!

造!

造假!

假造出特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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