闊闊出愣了一會兒也大笑起來。
忽都魯帖木兒見他們都大笑起來，頓時覺得很沮喪，說道︰「你們笑什麼？我知道我笨，說錯了就說錯了。你們也不用這麼笑話我。」
闊闊出笑夠了，才說道︰「我倒不是笑話你。」
忽都魯帖木兒瞄了月兌歡一眼，說道︰「難道是九哥笑話我？」
月兌歡也停了笑，很認真地答道︰「我也沒有笑話你。」
「那你們笑什麼？」忽都魯帖木兒撓撓頭，百思不得其解。
闊闊出說道︰「其實你沒有說錯，不過只說對了一半。月兌歡，你說是不是？」
月兌歡笑道︰「八哥說的是。十弟飽讀詩書，才學淵博。本來我一直以為你讀死書、死讀書，不想剛才你居然還能說對一半。讓我很意外，也很驚喜，所以忍不住笑起來。」
忽都魯帖木兒知道他這是打趣自己，也不生氣，只是問道︰「你們說我只說對一半，那另外一半是？」
闊闊出想了一下，說道︰「你說的是其中一個可能性。有可能這些妓女是借著行善的名頭給自己斂財。至于另外一個可能就是……」說著他看向月兌歡，「月兌歡，你來說。」
月兌歡便接著說道︰「這另外一個可能性就是她們真的把錢給災民送去了。」
忽都魯帖木兒有不明白了，說道︰「如果她們真的把錢拿給災民，那就不算是作假。是真的在行善。」
闊闊出嘆了口氣，說道︰「十弟呀十弟，你把南蠻子想得太好了。幸好汗父沒有把鷹眼交給你，不然只怕是鷹都飛得累趴下，也沒抓回一只兔子來。」
月兌歡對忽都魯帖木兒說道︰「其實八哥的意思是說既然是妓－女，又怎麼會義賣賑災？如果她們真把銀子送給災民，這件事情就有趣了。」
闊闊出點點頭，說道︰「正是如此。如果錢真的是給了災民，那這群妓女絕對不是單純的妓女。這間攬月閣也許正是一個兔子窩。真要如此，我一定一舉端了它！」說著，他眼里發光，就像看見了獵物的獵鷹一般興奮。
月兌歡看著他陰鷙的表情，不禁想起他對付漢人的酷厲手段，眼前晃過那張絹子，突然覺得心里一緊，連忙說道︰「不過我覺得她們也許真的是義賣賑災。」
闊闊出咦了一聲，問道︰「你怎麼會這樣想？」
月兌歡緩緩說道︰「如果我是她們，一定會把錢給災民送去。」
闊闊出皺著眉，疑惑地問道︰「送錢去就對了，到時候我們就撒網。」
月兌歡說道︰「八哥，我想她們不會把錢都送去。今天我們都看見了，區區一張絹子，在外面就算繡得再好也不可能賣到那麼高的價錢。她們打著義賣賑災的名號，借著攬月閣的人氣，借著客人對她們的喜愛，把不值錢的東西賣出高價，得了大筆銀子。就算是拿出一多半錢給災民，她們也是大賺。如此，不僅賺了銀子，也博了名聲。簡直是兩全其美的法子！」
闊闊出思忖了一下，抬手使勁兒拍了拍月兌歡的肩膀，笑道︰「月兌歡，你說得對。汗父真是英明神武，將你從南邊召回來助我！」
月兌歡也笑道︰「八哥，你不必客氣。俗話說，兄弟齊心，其利斷金。我不相信憑著八哥的才能還會剿不清這大都城里的兔子窩。」
闊闊出說道︰「正是。我們本來就人手不足，豈能在青樓這些地方浪費精力。不過，這里還是要盯著點兒。這樣吧，這件事就交給你辦。如果她們真如你所說那般，就不用管；如果不是，就放鷹。」
月兌歡點點頭︰「八哥放心，此事交給我。」
闊闊出滿意地笑了笑，身子往後一仰，繼續靠著車廂板養神。
馬車行至大都城北一座大宅前停下，月兌歡對闊闊出行了個禮，說道︰「八哥，我到了。你們路上小心。」
闊闊出笑道︰「你不用擔心。只是你打算什麼時候進宮見汗父？」
月兌歡爽朗一笑，說道︰「汗父已經知道我回來了。明日我就進宮。不過……」
闊闊出問道︰「不過什麼？」
月兌歡說道︰「不過我還是想借八哥這座大院住住。」
「你不想住宮里面？」闊闊出有些意外，仔細看著他的表情。
月兌歡笑道︰「正是。我在南方自由慣了。」
闊闊出點點頭。
月兌歡便跳下馬車，目送他們遠去。
「台吉。」李三不知何時走了過來，垂首稟道，「屬下愚笨，跟丟了。」
月兌歡微微皺眉，問道︰「他一出門你就去了，怎麼會跟丟？」
李三有些猶豫，但還是說道︰「台吉，屬下一出門就跟上他，可是，他好像知道我在跟蹤他，七彎八繞的，竟然不見了蹤跡。」
月兌歡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也不怪你。你對大都城的地形並不是很熟悉。跟丟也不奇怪。」說完抬腳往院內走去。走了兩步又停下，對李三吩咐道，「明日一早我要去覲見汗父。你把東西準備好。」
李三喳了一聲，問道︰「台吉，你特地給太子殿下尋來的《山居圖》要不要帶？」
月兌歡嘆了口氣，說道︰「不用帶了。我只是去見汗父，並沒有進宮住的意思。」
「台吉，這不太好吧？」李三有些詫異。
月兌歡抬頭看著遠方金紅的雲霞，心里郁悶難解。
八哥一直與二哥不和，自己又與二哥交好。如今汗父召自己回來協助八哥打理鷹眼的事務，實在不宜與二哥多走動。不去宮里住也是為此。八哥生性多疑，自己該避諱的就要避諱。
想好了，他對李三說道︰「沒什麼好不好。這里離皇宮也不遠。」說完，大步走進了院內。
李三暗暗搖頭，跟在他後面進了大院。
太陽微沉，後院竹屋冒出一陣陣炊煙。
每天這個時候，沈秋和小紅就忙得不行。
「東西做好了沒有？」冬兒每天來得很準時，今天也不例外。
沈秋一邊端著蒸籠一邊答道︰「好了好了。」
「你們把這些裝好，放到車上去。」冬兒指揮兩個丫鬟把水晶羹和煙花三月往食盒子里裝，轉頭對沈秋說道，「你倒是很能干。除了做菜，手工也做得很不錯。」
沈秋立刻愣了，手工？她說的是繡花嗎？自己那手藝哪里說得上不錯？簡直就是不及格。于是忍不住看著冬兒，問道︰「沈秋笨，不知道冬姐姐說的是？」
冬兒嘴角掛起一絲譏笑，說道︰「看來你還不知道。你繡的絹子今天賣了一百五十兩。」
沈秋一驚，說道︰「怎麼可能呢？我那就是亂繡的……」
「是真的。」冬兒帶打斷她，說道，「青玥小姐的富貴牡丹只賣到五十兩。你的居然賣得比她多了兩倍的價錢。」
沈秋心里突然發慌起來，這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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