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家里出來後,無名看了看時間,習慣性地先到南明河,甲秀樓邊上轉悠一圈,然後才踏著慢吞吞的步伐準時準點的來到「夜夜笙歌」酒吧。
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似乎並沒有影響到酒吧的生意。此時,酒吧大廳中依舊一副群魔亂舞的火爆景象,男男女女,鶯鶯燕燕跟著勁爆的音樂節奏肆意、忘情的扭動身軀,酒精的催情作用在這一刻展露無疑。無名稍微打量了一下,這當中又以學生為主,差不多都應該是師大的學生。當然了,也不乏有少許的中年男子和公司的小白領,他們則屬于比較安靜的群體,早已經過了那個熱血沸騰的年紀。更何況對于這些褲兜里面有幾個小錢的人來說,他們到酒吧更多的目的是來尋歡作樂。每當這個時候,酒吧的侍女們就會相當熱情的拱到他們身邊坐下,陪著玩點猜拳,扔塞子什麼的小游戲,男人們則借著酒吧燈光的昏暗,兩只豬蹄子在侍女們身上上下游走,盡情的揩油。一般情況下,只要是不觸及到女人們的底線,都沒問題。畢竟人家花錢買你的酒,讓人揩點油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了,誰也不會想著捅破這層窗戶紙,對大家來說都很好,是個相互共贏的事。無名今天換了一身衣服,依舊是相當廉價的地攤貨,唯一不變的就是腳上還穿著那雙老布鞋,正穿梭在大廳中端送果盤,酒水等服務員份內的工作。
自從見識到無名的厲害後,艾小雅于公于私都沒打算讓他繼續從事基本的服務工作,只是要求他隨便在酒吧坐鎮什麼的就成。她艾小雅又不是傻子,繼續把這種人放在服務員的位置上簡直就是大材小用。無名也沒有拒絕她的好意,無奈今天酒吧有兩個哥們兒請假,生意又出奇的好,這才幫著做點事。
當他送完第四個果盤回到吧台的時候,門口出現了兩個熟悉的身影,沒記錯的話,他們應該是第三次見面。
顯然匡倩倩也發現了無名,對著他揮了揮手,示意他過去。和匡倩倩一起的還有死黨兼閨密的施曉顏。後者作為始作俑者,不知是那根筋搭錯還是腦袋瓜被門給擠了,非拉著她來這個差點就成為兩人永恆惡夢的地方,說什麼一定要仔細看看昨晚大出風頭的無名。為了驗證自己的想法,還特意帶來了一張相片。
無名在短暫的思考後,還是決定走過去。對于這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熟人」無名談不上反感,只是有些不能接受匡倩倩的行事風格,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相反,和她一起的那個女孩整體上感覺還蠻不錯的,很像他以前認識的一個女孩,一個和他有著千絲萬縷關系的女孩。
「幫我們挑個位置,最好是靠窗,比較安靜一點的。」匡倩倩在第一時間向無名下達了命令,以一種居高臨下的氣勢。雖然經歷了昨天晚上的變故,但她對這個酒吧的平庸服務員,南國花錦的犀利哥二世的看法並沒有太多的改變,這或許就是心理學上講述的第一印象的重要性吧。
無名並沒有和這個有些勢力的女孩一般見識,帶著她們來到一個靠窗的四個人卡座,順帶著連酒水和果盤也一並替她們解決好,然後繼續邁著不溫不火的步子穿梭在酒吧大廳。施曉顏原本想要說點什麼,卻被匡倩倩用惡狠狠的眼神制止住了,昨夜的一場風波,目前還不足矣改變他們之間的關系。
「說吧,大小姐,今兒個過來到底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啊?」匡倩倩自顧自的倒滿一杯啤酒,一口喝光後慢悠悠的問道。她怎麼也想不到施曉顏為什麼突然之間會對這個平庸男產生那麼大的興趣。
施曉顏並沒有理會她說的話,而是從隨身攜帶的挎包里面模出一張相片,借著手機屏幕發出的微弱光線把相片上的男子和正穿梭在大廳中的無名仔細的做對比。
「什麼好東西啊?給我看看。」說話間,匡倩倩一把從她手中把相片搶了過來。
施曉顏並沒有因為她這個動作而動怒,她早習慣了匡倩倩的毛手毛腳和大大咧咧。繼續打量著無名,若有所思的樣子。而無名根本不知道這邊正在發生什麼,依舊勤勤懇懇,盡心盡責的做好自己的本質工作。讓遠處吧台上負責收銀的艾小雅都不禁感嘆,這男人太完美了,簡直就是無可挑剔。不像有些個恃才傲物的人,自以為有點斤兩就拽得一塌糊涂,還真當自己是個身懷絕版《九陽真經》,《大日如來咒》的世外高人,一點都不知道低調行事。反觀自家無名,可讓艾小雅在心里都樂開花了,恨不得立馬沖到他面前說以後你就是這兒的老板了,我給你當老板娘。當然,這一切都是她一廂情願的花痴級想法。
「不是吧,我說大小姐,您這是擱哪兒找來這麼一張古董級的相片啊,上面這人長得也忒哈雷了點吧!」匡倩倩瞪大眼楮盯著相片足足打量了六十秒後,抱著相當不屑的態度輕輕說道,直接把相片扔給施曉顏,一點也沒有顧忌當事人的想法。
「倩倩,難道你沒有發現相片上的男孩和這個叫孟無名的酒吧服務員長得很像麼?」施曉顏眨巴著大眼楮忽閃忽閃的盯著匡倩倩。對于匡倩倩來說要是照片上的男子長得有些差強人意的話,直接給自動過濾掉。能入這小妮子法眼的,起碼得是海拔180以上、有兩塊大胸肌,六塊月復肌、還必須得有韓國小白臉帥哥的臉蛋兒,外加富二代,紅二代的大手筆。無名這種人理所當然的被劃歸到哈雷男的行列。所謂的哈雷男就是長相跟哈雷彗星差不多的類型,怎麼樣?這妮子的眼光夠毒吧!
「恩?什麼?讓我好好看看。」經施曉顏那麼一說,匡倩倩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說著一把將相片從她手中搶過來,順帶著連手機也一起搶過來,借著兩部手機屏幕發出的光線,像研究小白鼠身體構造那般認真認真,仔仔細細的觀察起來,生怕錯過什麼。
「恩…你還別說,經過你這麼一提醒,我還真發現這兩人確實還有那麼幾分相似。」匡倩倩在經過系統性的研究後,得出了這個結論,一邊點頭還一邊用小手學著那些老頑固那般模模那長不出胡子的下巴,完全一副老氣橫秋的作派。
「怎麼樣?我沒說錯吧!」施曉顏說著從她的手中把相片和手機一並拿過來,小心翼翼的將相片放到挎包里面。
「咦,不對呀!曉顏,怎麼會有哈雷男的相片啊?而且還是學生時代的,你丫的不會是個大叔控吧?老實交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匡倩倩總算是反應過來,雙手插腰怒氣沖沖的發問道。
對于閨密的感情問題,她一直看得比自己的更重要,生怕她受到一丁點傷害。就在師大這兩年,可有不少的牲口倒在她漂亮的回旋踢下,為的就是能找到一個真正愛曉顏的那個男子。不管怎麼說,那人至少也得是和唐粵嘉一個級別吧,甚至得是更高層次的。現在冷不丁的冒出這麼一個哈雷男,不光長相過不了關,就照他這模樣,估計褲兜里面的大洋更是和預期的相差十萬八千里,除了武力值變態一點,差不多就算是一無事處。
「倩倩,你個死丫頭,想到哪里去了啊!這是我從我表姐的相框里面拿的。」說到這兒,施曉顏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哀傷,怔了怔,端起一杯啤酒一飲而盡繼續道︰「八年前,表姐在省醫實習的時候,遇上了相片中的這個男子,救了他一命。在後來,這個男孩又從幾個醫托手中救了姐姐一次,兩人就這樣認識了,也正是從這個時候開始,姐姐深深的愛上了這個男孩。但是,他們並沒有像影視作品里面描寫的那樣走到一起,男孩已經有了女朋友,听姐姐說女孩很漂亮,他們很恩愛。可即使這樣,姐姐仍舊沒有死心,偏執的認為這是老天爺安排的姻緣,就這樣苦苦的等著男孩。在到後面,男孩帶著女朋友出國了,姐姐還是沒有死心,一個人苦苦的在國內守候,等待,說什麼總有一天他會回來的,一個人就這樣孤孤單單的熬了五年,男孩在這五年間沒有任何音訊。終于有一天,一個神秘電話打到姐姐的家里,說男孩就快要死了。接到電話後,姐姐二話沒說,直接就走了。這一走,就在也沒能回來,骨灰是後面一個白胡子老道送回來的,還有一封姐姐留下的遺書,只有簡單的一句話︰我終于能一輩子守候在他身邊了!……」
「嗚…嗚…」
……
說著說著,她一個沒忍住,淚水如同決堤的河水般縱情的泛濫。匡倩倩听著听著,眼眶也開始泛紅,一把抱住施曉顏,兩個正處于多愁善感年紀的女孩就這樣盡情的宣泄著內心深處的情感,一半是為她表姐的痴情,一半是為在這個物欲橫流,人情淡漠的社會還能有如此之愛情而哭泣。
總有太多太多的人前赴後繼的迷失在這個花花綠綠的世界中,或許因為金錢,或許因為權勢,亦或者是因為少不更事的叛逆,正因如此才給了我們放縱的理由。卻總有那麼一小撮人,如同驕傲的蓮花那般遺世獨立的存在著,今生只為一個人妖曳、綻放。
酒吧里面的人,來了又走了,走了又來了,一茬接著一茬。牆壁上的掛鐘不知不覺間指向十點鐘,靠窗的四人卡座上,兩個充滿青春氣息的女孩一杯接一杯喝著啤酒。借著透進窗戶的月光,能清楚的看見她們有些紅腫的雙眼和被淚水沖刷的痕跡,還好她們化的淡妝,不是很嚇人。
「倩倩,來,干…杯…」許是酒精的原因,施曉顏在說話的時候舌頭不住的打轉,險些沒捋直。一邊說還一邊拿起桌上的酒瓶,搖搖晃晃的滿上。當然,也沒忘記給身邊的好友一並滿上。
「女孩子家,還是少喝一點酒。」富有磁性的男子聲音在她倒酒的時候適時的響起。聲音很好听,不吵,卻足以讓她們倆听見。
無名終于還是沒能忍得住,在大廳轉悠的時候就發現這邊的情況有些不對勁,先是兩個女孩在說什麼,說著說著兩人就抱頭痛哭,緊接著便開始死命的喝酒,他隨便瞄了一眼桌上的空酒瓶,估計點的一打啤酒沒能剩下幾瓶。都說了借酒澆愁,可也不是像她們這樣玩命似的喝啊!那麼水靈的兩棵小白菜就這麼讓酒精給澆壞了,還不把廣大家豬、野豬們哀個半死,就當積點陰得吧。無名在心中如此般借口道。
「你誰呀?給老娘死一邊去。來,曉顏,咱們繼續干杯,為了你有一個偉大的表姐干杯!」匡倩倩背對著無名,沒有發現說話的人是他,只以為是酒吧中過來搭訕的男人,沒好氣的吼道。別看她現在已有七八分的嘴意,可要是真有那個不開眼家伙想要趁勢過來揩油的話,估計老二都得讓她踢廢,這丫頭對付,下腳忒狠。
「對,為了我偉大的表姐,干杯!」施曉顏舉起酒杯後,有意無意的瞥了一眼無名,眼神中透露出一抹古怪,是嘲諷?是蔑視?還是?然後一仰脖子,把杯子里面的酒喝了個精光。
匡倩倩的話並沒有讓無名覺得惱怒亦或者是發火,只是淡淡的一笑了之。既然人家自己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他一個外人還能跟這兒瞎攪和什麼呀,無奈的聳了聳肩在相鄰的一個卡座坐下,點了一根煙,靜靜的打量著酒吧里面。
很快,兩個女孩不在繼續死命的灌酒,相互攙扶著站起來,邁著夢幻步伐扭動著嬌軀搖搖晃晃的向酒吧外走去。同一時間,無名也將手中還剩下的半截煙給掐滅,緊隨其後跟著走出酒吧。期間,有好幾撥想趁勢上前揩油的種馬,被無名那雙夾雜著絲絲寒光的眼楮狠狠瞪了一下,全部都灰溜溜的回到自己的坐位上。
靠牆壁的坐位上,一名男子見狀後,抬起僅剩的半瓶啤酒一飲而盡。然後起身,將戴在頭上的黑色鴨舌帽帽檐使勁向下壓了壓,也跟著走出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