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南明河回來後,無名確定了黑衣男子並不是「他們」派來的殺手,沒猜錯的話應該是那天晚上在酒吧里面被自己收拾的那個特種兵找來的幫手,他的手法中帶有明顯的Y軍區特種部隊的特色。這種犀利,刁鑽的打法以前師傅在教他的時候就親自演練過,只可惜那個時候的無名還不懂事,也沒有足夠的能力去駕馭,這才荒廢。在這一刻,他突然覺得好想念師傅,想念以前的兄弟們,想念當初熱血沸騰、飛揚跋扈的歲月,也不知道他們現在過得怎麼樣?是否健在?有沒有因為自己而被牽扯進三年前那場大清洗的事件里面。
走到家門口的時候,他抬手看了看表,已經是凌晨兩點多。屋里的燈依舊亮著,整理整理情緒後,推門走了進去。
「叔,你回來了。」無名剛剛走進屋子,里面就傳來了扎佐有些稚女敕的聲音。
「恩,回來了。你怎麼還沒有睡啊?」無名輕輕的將門關上,並沒有影響周圍鄰居們的休息。
「叔,我煮了宵夜,吃一點吧。」扎佐說著從廚房里面端著一鍋東西放到桌上後,又轉身跑進廚房。無名走進些看見,這小子今天晚上煮的是小米粥,看上去應該很好吃的樣子。
「叔,開始吃吧。」扎佐又從廚房里面端出一碟榨菜和一盤花生米,給無名盛了一碗稀飯,雙手托著下巴,坐在小板凳上眨巴著雙眼看著他。
「呵呵,小鬼,吃吧。」無名開心的笑了笑,伸出手模了模扎佐的頭道︰「叔明天帶你去理個頭發,要不然就你現在這個丑不拉幾馬啃頭,到學校肯定泡不到小妞。」
「叔,你說啥?」扎佐在听到無名的話後,當時就愣住了,抬起頭看著無名。
「呵呵。快吃吧,吃了早點睡,明兒個叔帶你出去轉轉,先熟悉熟悉城市里面的生活。」無名臉上掛著淡淡的笑,輕輕說道。同時,也開始在心里盤算著也該是時候讓小扎佐出去適應適應城市的生活。
「恩,嘿嘿!」扎佐听到這個消息後,笑嘻嘻的看著無名,然後繼續埋頭喝粥。
夜,越來越深。
扎佐在吃完夜宵後,一聲不吭的把桌上的碗、碟、盤子什麼的全部都端到廚房洗干淨。這孩子有個習慣,甭看他是從大山里面走出來的農村娃、野孩子,可是他特別愛干淨,不管在什麼時候,身上的衣褲總是洗得一塵不染,而且家里也總是收拾得干淨整齊。所以,即使是在深夜,他依舊選擇把碗筷洗干淨後才休息。
扎佐睡下後,很快便發出輕輕的酣聲。無名這才從行軍床上輕輕的翻下來,從床底下拿出一個箱子,打開。借著透過窗戶的月光,從里面拿出一個瓶子倒出些淡黃色的液體在手心里面,然後用火柴點燃。
蓬!
只見他的右手在暗夜中瞬間騰起一簇淡藍色的火光,看上去很是詭異。然後將右手使勁往左胸口壓上去,面部頓時一片蒼白,扭曲到一塊,強忍著沒有叫出來。在剛開始的時候他還沒有發覺,被黑衣男子踢中的左胸口的第三根和第五根肋骨已經折了。直到剛才喝粥的時候他才感覺到胸口隱隱作痛,用手一模才知道。但他為了不讓扎佐擔心,一直咬牙硬撐。
終于,無名的額頭上豆大的汗水不斷的滑落,兩個牙齒也不住的打顫。在貢嘎山的時候,糟老頭子教過他接骨的方法,在他出山的時候還給了他一瓶特制的跌打藥酒,所以像接兩根肋骨這麼簡單的事情在他面前是不需要麻煩護士美眉的。差不多十來分鐘的樣子,肋骨已經接得差不多了,活動活動後,感覺還行。不過,想要恢復到原來的模樣,還是得好好的休息一段時間。
躺下,繼續挺尸!
清晨,六點。
無名很準時的在這個時候醒過來。這個早起的習慣也是在大山里的時候讓糟老頭子給培養出來的。這不,到現在已經養成了習慣,不管睡得多晚,都會在這個時候準點醒來,就跟上了發條的鬧鐘似的。
「叔,你起來了?」扎佐上身穿了件背心,下面一條褲衩,眉心還冒著汗珠。
「俯臥撐都做完了?」無名一骨碌從床上翻滾起來,一邊疊被子一邊問道。
「恩,兩百個都做完了,沒有偷懶。」扎佐就這樣站在無名的身後看著他疊被子,眼神中盡是崇拜之色。在他的心目中,他叔是個無所不能的厲害人物。上山能打野豬揍熊瞎子,下河能抓鱉捉魚,特別是在家還能疊一手好被子,就跟老跛家用鹵水點的豆腐那樣方方正正的。
「恩,好,把鞋換上,跟叔出去晨練。」三下五除二的時間,無名就將被子疊好。換上衣服褲子,穿好鞋子後,這一大一小叔佷倆跟著跑出家門,目的地依舊是和無名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的南明河畔。在外人眼里,瞧著他倆的打扮,活月兌月兌的就是兩父子嘛!同樣的背心,同樣的褲衩,同樣的老北京布鞋,只是在扎佐的身上,這些東西都縮小了一個尺碼而已。
今天的南明河畔依舊是一副火熱的景象,參加晨練的老大爺老女乃女乃們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弄來幾個大音響,里面反復播放著諸如《東方紅》、《北京的金山上》此類的經典革命歌曲。或許歌曲本身並沒有什麼意思,應該是他們對偉大領袖的那種個人崇拜,即使是到遲暮之年也只會有增無減。很多時候,無名都會想,人要是做到這樣一種地步也就夠了,正如有句名言是這樣說的︰有的人活著等于死了,死了就真的死了;而另外一種人雖然**已經不復存在,但是他們的精神卻萬世永存,這種人就是典型的死了依舊活著。
無名在河道邊上的一顆柳樹下繼續練著那套已經不是那麼正宗的太極,所有的動作已經如行雲流水那般收放自如。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小扎佐則練習著一套很剛猛的拳——截拳。一招一式已初具大師風範,他練習這套拳有兩年的時間了。自從那次無名在野豬嘴里救下他們爺孫倆以後,小扎佐就跟著無名一起在老道那兒練習些強身健體的本領。就連老道都夸這小子有慧根,是個值得培養的人才,這才將這套截拳親手傳授給他。可不要以為小扎佐練習的這套截拳和電視上那些擂台賽上的一樣花拳繡腿,在他這兒一招一式都是殺招,動軸就是要人命的。
一大一小,一靜一動,在河道上形成鮮明的對比,也算是晨練隊伍中的一道亮麗風景。
「扎佐,過來,叔給你說點事情。」無名做完太極拳的最後一個收勢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對著扎佐揮了揮手。
截拳不同于太極拳,後者要求一整套動作必須一次性全部做完,要不然根本達不到練習的效果,而前者則沒有那麼多的要求,動作簡單了,收勢也就沒有太極拳那麼麻煩。原本正在專心致志練拳的扎佐,在听到無名的話後,三步並兩步跑到他身邊咧開嘴道︰「叔,什麼事情。」
「叔剛才看了你打的拳,長進了不少,力量和速度都上去了,不過。」無名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搖了搖頭,欲言又止。說實在話,看著扎佐的拳法越來越精進,他是打心眼里開心。這個社會解決問題的方式其實很簡單,要麼靠錢,權,要麼就得靠拳頭。通常情況下,對于男人來說,大都傾向于後者。
「嘿嘿,叔,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麼,放心吧,我不會用這拳揍人的,哪怕是他們把我揍趴下我也不會還手的。」扎佐露出潔白的牙齒,天真無邪的看著無名。
「哎!」無名沒有說話,嘆了嘆氣轉過頭想著貢嘎山的方向望去,很想大聲的喊一聲︰老頭,我這樣做到底是對還是錯啊!
「叔,想什麼呢?」扎佐眨巴這小眼楮滴溜溜的看著無名。
「沒,走,先回家洗澡,然後帶你出去逛逛。」說著無名率先邁步向家跑去,扎佐也撒開丫子在後面緊追不舍。
無名帶扎佐熟悉城市生活的第一站是噴水池,這個地方和他有著太多太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淵源,也不知是福是禍。
對于一個長到十歲還沒有親眼見過什麼是汽車,什麼是高樓大廈,什麼是現代化家電……凡是一切與城市有關的東西,他都一概不知。為了生活,十年如一日的同老林子里面的野豬、老貓、熊瞎子搏命。當別的孩子在為了今天晚上是去泡吧還是去K歌而苦惱的時候,他正在沒命似的狂奔,要麼是他追著獵物跑,要麼就是被野獸當成獵物追著跑。沒錯,這個人就是扎佐,一個來自貢嘎山深處幾乎與世隔絕的小村落的山野娃。值得慶幸的是,上帝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在為你關閉一扇大門的同時,必定會為你開啟一扇窗戶。小扎佐的悟性和學習性都相當的高,就這麼短短的幾個小時,在無名的言傳身教下,上至商場、酒店;下到網吧、廁所等地方,都讓他熟悉了一遍。而這小子現在不但會用這些東西,而且比好些個在城市生活多年的人更來得熟練,至少在上公交車的時候,他知道先讓老人、小孩、婦女先上,知道要排隊。
「叔,接下來我們去什麼地方啊?」扎佐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氣,連續逛了4個小時的街,愣是沒有一點累的跡象,反而越來越有勁。這不,剛剛從超市出來就迫不及待的眨巴著他那雙有些賊眉鼠眼的小眼楮盯著無名,寫滿了求知的**。
「呵呵,你啊,永遠都是這樣。」無名笑著模了模他的腦袋道︰「走,叔帶你去銀行看看,順便教你怎麼使用ATM機,以後上學了你的生活費什麼的叔就給你打到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