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池寒淥你當時就喜歡我了(3000+)文/桔末末
護士們的腳步進進出出,太多混亂的場景在白淥的耳畔一閃而過,而她听到的只有Carl不甚清晰的中文,「手術失敗了。」.
白淥看到躺在手術台上的男人,他的臉色如同四壁似的白,安靜的好像睡著,只是平日里輕輕蹙著的眉角此時卻平展如水。白淥緩緩走去,指尖好像過去那幾天夜里醒來一樣,去談談他俊挺鼻梁下的呼吸,這一次,手指就停在空中,再也沒有放下。
沒有噴吐氣息的微熱,指尖甚至感覺不到一絲動靜。
一夜,風突然停了,天已經那麼黑了,窸窸窣窣的好像有蘆葦瘋長,蓋過了周遭的一切,只剩下她,靜靜的佇立在他的身旁,而他,長睡不起。
「騙子……」她輕輕的說,指尖劃過他的臉部輪廓茆。
這樣的場景太過熟悉,她早就經歷過一次。而這一次,眼淚徹底沒了。
眼前突然一黑,白淥只覺得下一秒身體就天旋地轉,倒下之前,她听到耳邊焦急的呼喊,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可是,干嘛還要醒來?
沒有你,我干嘛還要醒來蚊?
「阿淥,阿淥……阿淥,醒醒……」
白淥終于緩緩睜開眼楮,面前的畫面由模糊變得清晰起來,凝聚成眼前的臉孔,呼吸驀地停住。
「池城……」下一秒,她已經撲進了他的懷里,如果不是安全帶勒住,她恨不得給他一個更深的擁抱。
池城的胸口「嗡嗡」作響,被白淥一個撞擊有些疼,嘴角卻笑了,「做惡夢了?」
白淥沒有說話,意識到踫觸著自己的溫度是熱的,心才一點點的回歸進了胸腔。
是個夢,幸好。
池城抬手寵溺的撫了撫白淥的發頂,接著說︰「飛機快下降了,我們到了。」
下一秒白淥的心跳已然加快,那個夢太過真實,讓她不敢再去想象。恍惚間,她听到池城鎮定的安撫,他說︰「阿淥,不要緊張,我沒事。」
空姐最後一次提醒大家系好安全帶,白淥定定的望著面前的男人,突然充滿辛酸。
「你答應我……」不要丟下我。
白淥的話沒有說完,池城已經了然的點了點頭,眼中太多的復雜與疼惜。接著,抬手將她攬進了懷里,一手覆向她的小月復。
池城的掌心溫暖,即使隔著衣服,白淥似乎也能感受到一股熱流傳進體內,莫名安定下來。
接著,他溫軟的笑道︰「爸爸答應你。」
說完,池城轉頭看向一臉怔愣的白淥,她此時的表情呆呆的,透著少見的傻氣,讓池城忍不住笑得更濃,繼續說︰「這是我跟咱孩子的承諾,如果不算數,它將來會不會鄙視我?」
白淥突然說不出話來。池城的眼楮晶亮深邃,透著粼粼的波光,她突然覺得刺眼,下意識的將頭扭向一邊。
一切就如同夢境一樣,Carl早就等在機場門口,池城一下飛機就躺進了救護車,白淥覺得渾身顫抖,只是,這一次,她堅持要求自己也坐在救護車里陪他。
她不想和他分開一秒。
白淥已經分不清現實與夢幻,她希望明天早晨醒來突然發現所有都是噩夢一場,她依然在A市的家中,池城去上班,沒有手術,沒有分離,沒有有可能會遇到的一切變故。
池城開始給家里打電話,不管Carl如何提醒他今晚需要好好休息。白淥站在一旁沒有規勸,卻也不敢上去講電話,她害怕不小心泄露了情緒。
或許,她是可以理解池城的。可是,她現在卻有種負罪感來自于隱瞞,她不知道如果換做她是婆婆,是不是會原諒他們這次瞞天過海。
電話響了一聲就被接通,是顏梓的聲音。
池城心頭一揪,依舊若無其事的說他和白淥已經到美國了。
顏梓過了好久才開口,「好好休息,家里這邊你放心。」
池城突然敏感的捕捉到了顏梓的反常,她說的是家里,不是公司。心頭一跳,他頓了好久才說好。
「照顧好淥淥。」顏梓的聲音依舊淡然如水,「你爺爺要和你講電話。」
池城眉頭一皺,就听到電話那頭傳來池晟華的聲音,沉厚而顫抖,「貝貝。」
老人喊了多年這個稱呼,時至今日還是沒有改口,池城突然覺得無比親切,卻滲出了密密的心酸。咽下口中的澀然,他喊了聲爺爺。
「小兔崽子,你還知道我是你爺爺啊。」池晟華頗為責備,口氣中卻透著濃濃的心疼,「出了這麼大的事也瞞著家里,我看你現在和你爹一樣混蛋,翅膀長硬了,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要不是我听到你媽媽跟你爸嚷嚷,現在指不定還被蒙在鼓里。」
「爺……」
不等池城開口,池晟華已經打斷,聲色之中一多了些堅決,「你可給我听好了,如果你還認我這個爺爺,就不能丟下了你老婆孩子撒手不管,我們池家的男人可不能這麼不負責任。」
池城突然覺得自己說不出話來,想來家里已經知道了,看樣子不是爸爸說的,那只有一種可能,媽媽猜到了。
池城再一次覺得女人太聰明不好,如是,又抬頭看了看不遠處的白淥,她淡然的臉上蒙著一層薄光,好似隔著紗簾。
池城下意識的想到家中的另一個人,不免有些擔憂,「爺爺,女乃女乃她……」
「你女乃女乃還不知道呢,家里就怕她知道了又哭哭啼啼,我就讓他們瞞著了。」池晟華提起沈亦錦多了幾分男子的錚錚烈氣,明明听起來不耐煩的口氣,卻透著濃濃的憐惜,「這個女人誒,真讓人不放心……以後我走了可怎麼辦啊。」
「爺爺。」池城立馬打斷,聲音透著幾分沉郁,「你身體那麼好。」
「臭小子,還想騙我呢。」池晟華不客氣的斥責,「妄我這麼疼你,竟然聯合著你那個不孝的老子一起蒙我呢,當我是老了,還是傻了?」
池城一頓,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爺爺的意思,就听到池晟華繼續說道︰「我這輩子什麼沒見過?如果被你們幾句話就能糊弄住,那簡直就白當你老子的老子了……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還氣管炎?氣管炎有在肚子上抽血的?」
池城沒再說話,明白爺爺是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病情,為了讓他們安心,才裝作一副不知情的樣子來。池晟華又叮囑了一些情況,最後是池朝寒接的電話,不知是不是在醫院中說過了,所以父子兩卻突然沉默了,池城只說讓他們不要擔心,便匆匆掛了電話。看看手心,已經一片濕跡.
他抬眼看向始終站在一旁的白淥,她望著他的樣子好像沉入水底般寧靜。池城的胸口好像一列火車穿堂而過,掛起轟隆隆的風。過了好久,才咽掉口中的澀,指了指自己的大衣。
白淥一時木然,頓了頓,才反應過來似的,邁步去拿池城的衣服,卻不知道他做些什麼。
「冷嗎?」白淥擔憂的問,作勢要將衣服披在池城的身上。
池城搖頭,臉上卻升起一抹難得一見的猶疑。嘴角扯出一抹窘迫的笑弧,才從口袋掏出一個東西。
白淥驀地愣住,眉心蹙成丘壑。過了好久,才抬手去踫池城掌心的物品。
她覺得喉嚨似乎堵了太多的東西,不知道此時臉上已經擺出一副怎樣的表情,卻還是木楞的說︰「你找到了。」
她沒有用疑問句。
池城更加沒底氣,手掌一扣,手中的手機已經放在了白淥的手里,「對不起,我當時就是不想你成天想著別的男人。」
白淥太久沒有反應,使得池城有一瞬間的惶恐,以為她是生氣他的隱瞞,立馬慌張起來,「你听我說,我只是……」
「你嫉妒。」白淥突然蹦出三個字,口吻不變喜怒,卻極其肯定,「你當時就喜歡我了?」
這下池城徹底懵了,臉上竟然會出現類似于無措的表情。很久之後,白淥都記得他此時臉上的樣子,如同做錯事被揭穿的小孩子,又羞又惱,卻又不敢多做聲張,一副委屈又不服的樣子。
「一個女人怎麼這樣自作多情?」過了好久,池城臉色一沉,恨恨的嘟噥,「那時候誰喜歡你啊!」
白淥壓根听不到他說什麼似的,臉上早就揚起一抹得意的笑意,揚了揚手中的手機,她甚至沒有打開看看她與景淮一的照片還在不在,而此時這個更像是池城的把柄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還狡辯?那你干嘛偷我的手機!」白淥得理不饒人的冷哼,下一秒,卻突然走到窗邊,只是一瞬,打開窗戶手臂一揚,手機已經劃出一個拋物線不翼而飛。
池城來不及制止,一臉錯愕不明。
看到回過身的女人,她的臉上已經早無笑意,盡是冷靜,一字一頓,「既然當初偷了,現在干嘛還給我?」
池城一時不知如何解釋,其實,答案他們兩人都清楚,她又何必多問?他害怕,他再也沒有機會給她,他害怕,不等他走下手術台,就再也醒不來。
白淥的眼楮直指人心,讓池城躲避不及,而她的聲音已經越發清冽凌厲,「我告訴你池城,景淮一永遠活在我心里,不用那個手機我也不會忘記。」
池城看著白淥用手指著她胸口的位置,字字清晰。他的心口卻好像穿了個洞,***辣的疼了起來,嘴角扯過一抹無奈。
他早就應該知道,白淥心底,永遠有一個位子是留給景淮一的,他永遠都替代不了。
下一秒,池城的手掌已經傳來白淥的溫度,她一字一頓,「但是,我要你活在我的身邊,哪也不能去……」
**
還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