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覺得這個命令並不合理,畢竟,總裁辦公室是何等重要之地,先不說顏小姐是「非池」正在進行談判合作的公司高層,就是和公司毫無利益關系的人,也都是在接待室等啊?.
雖然心中疑惑,蘇珊還是很明智的沒有指出,乖乖的退了出去。
顏梓站著這個僅來過一次的地方,和遲少涵的辦公室相比,這里的裝潢幾乎可以稱為「簡陋」,與五年前沒有什麼大的變化,唯一不一樣的地方或許是,牆上那幅她的大作沒有了。
女人臉上劃過一抹黯然,隨即勾唇一笑。
牆上空曠了,那心里呢?
從桌上成堆的文件可以看出池朝寒的工作量確實大的了得,不過想來也算正常,畢竟,就連她都成了工作狂,縱然以前池朝寒再「不求上進」,如今,似乎也應該奮發圖強腦。
一個舊相框,木質紋理清晰如波,顏梓好奇的拿起,卻發現里面不過是一張空白紙張,就連花紋都沒有一道。
悻悻放下,時至今日,這里對她來說,依舊無聊。
孫秘書不敢怠慢,又害怕出了什麼意外,所以一直陪在顏梓身旁。看著女人伸手不停踫這兒踫那兒,心中緊張,卻又不敢隨便制止,表情糾結不已。
顏梓也不拆穿,對方想什麼她自然知道。剛工作的自己也是這樣,謹慎小心,生怕哪一步出錯,挨了罵。如此看來,這個新秘書池朝寒用起來應該還不是特別順手。
「原先的張秘書現在可好?」
一句話,讓對方一驚,隨即倒是放下幾分防備之情軼。
「張秘書休產假了……這段時間,我來帶班。」
言語之中,有些別扭。
顏梓了然一笑,隨即倒是有些煩躁。
「蘇秘書,你說你們池總一會兒就來,可是現在已經過了半個小時。莫非我在美國呆的太久,都忘記A市是怎麼計時了?」
顏梓挑眉玩笑,面前女孩面露慌張,表情僵了僵。
蘇珊剛想開口解釋,辦公室門從外推開,顏梓轉頭,看到那個記憶中的男人,好像從電影慢鏡頭中緩緩走來,面色如故。
身後的磨砂玻璃形成一幅巨大熒幕,碎墨短發,劍眉星目,鏡頭停頓在那一幀上,沒有再走。
似乎比過去更內斂沉穩,輪廓也深邃許多,只是,眼中卻是在商場模爬滾打修煉成精的顏梓所看不懂的神色。似笑非笑,卻又冰封已久。
走近,清涼如水的味道迎面而來,剪裁得體的西裝,價格不菲的精致袖扣晶瑩閃耀。
兩人同時伸手,輕輕一握。
「久等。」
「是久了點。」
顏梓不加掩飾語氣中的譏諷,嘴角噙著一抹淡笑。
五年不見,退一萬步,他對自己說一句「好久不見」也算正常,可是,他說「久等」……
等了多久呢?
池朝寒莞爾,若無其事的解釋一句︰「一直在開會,抱歉了。」
「哦?是在開會啊!」女人眼中劃過一抹狡黠,「剛看到池總發絲微濕,我還以為是為了迎接我專門跑去沐浴更衣了呢!如今看來,一定是忙得出汗嘍!」
顏梓的眼中浸滿了晶亮的笑意,而池朝寒的臉上卻一片暗黑。隨意掃了一周圍,對一旁的小秘書說道︰「怎麼連咖啡都沒倒?」
不等蘇珊驚慌解釋,顏梓已經開口解圍︰「是我不喝的。」
「呵呵,還是倒上的好,萬一讓人覺得‘非池’連杯咖啡都舍不得請,豈不傷了和氣?」
意有所指的一句,只有當事人記得的事情。一旁的蘇秘書已經識相的離開,不一會兒端來兩杯咖啡,隨即就返身退下,關上了門。
直到房間里只剩下了兩個人,氣流仿佛凍結,一個雲淡風輕,一個冷冽如冰。
過了好一會兒,顏梓幾乎覺得兩個人相對成了石柱,池朝寒才緩緩開口︰「如果沒有記錯,明天才是‘非池’與GC簽訂合約的時間,不知……顏小姐今天大駕光臨,所謂何事?」
「顏小姐?」
「有什麼問題嗎?」
劍眉輕挑,重瞳無底。
「呵呵,五年不見,池總果然薄情。當年一起看月亮的時候抱著人家叫寶寶,現在叫人家顏小姐……真是新人換舊人啊!」
「顏小姐說笑了。既然是在商言商,親兄弟還需明算賬,自然是分清楚的好。」
「好一句在商言商,池總真是公私分明。不過……我今日來可不是要談生意的!」
「哦?」池朝寒若無其事的踱步坐于沙發之上,修長的雙腿交疊在一起,身體隨意向後靠去,埋首輕抿了一下手中的杯子,才好整以暇的問道︰「那顏小姐是來喝咖啡的?」
「呵呵,算是吧!我是來……敘舊的……」
最後三個字顏梓一字一頓的道出,眼中光華流轉,目不轉楮的盯著不遠處的男人,失望的是,那張稜角分明的臉上依舊掛著涔薄淡漠的表情,不悲不喜。
「寶寶,歡迎回來……」
男人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只是,那一句「寶寶」依舊讓顏梓不無震驚。以為已經修煉成精,可是,面對池朝寒,她的道行貌似依舊無以抗衡。
在她以為他會或怒或喜的時候,他安靜如水,在她以為他要冷漠以對的時候,他的一句話便讓她心中直泛酸水。
還是高估了自己!
顏梓自嘲般的勾了勾唇,「雖然對于池總的公私分明,我早有領教。只是時至今日,我還想問一句,如果我今日再來應聘,不知「非池」可有一官半職可供參考?」
舊事重提,似乎拉回到舊日時光。只是,再也回不去的是兩個人曾為對方敞開的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呵呵,世界百強亞太區的首席負責,最年輕的GC高層領導,如此優秀的Tiffany小姐,又豈是「非池」可容納得了?」
「沒想到池總竟然對我如此關注,真是榮幸至極!」
「對于‘非池’的合作對象,我向來都會多加關注。所謂知己知彼,這個道理,如今的寶寶不會不知道吧?」
依舊是那個稱呼︰「寶寶」。可是,言語中的冷嘲熱諷卻全然沒了當年的溫情,連余溫都不剩絲毫。
「唔,對于Tiffany來說,自然明白海闊憑魚躍的道理,只是,如果是寶寶,估計還是更喜歡她的……小池塘……所以,對于這個問題,不知池總要問的到底是Tiffany還是寶寶?」
女人輕輕勾眉,緩緩向沙發走去。白玉般的手指若有似無的劃過白瓷杯壁,因為咖啡的傳導,杯子已經微微發燙,只是,那縴細的指尖,卻依舊冰涼一片,無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