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猶豫了片刻,說道︰「雖然我這人嘴碎,但別人家的情況,還是不能亂說。」頓了頓,「不過看你這小伙子不錯,倒是挺適合倩倩那可憐的孩子,就跟你多說說吧。」
房立威趕緊道謝,听女人講著劉倩倩家里的概況。
以前,劉倩倩也有個幸福的三口之家,夫妻恩愛,對孩子更是疼愛有加。但在她十二歲那年,母親得了場重病撒手人寰,一切的情況都發生了改變。
喪妻的丈夫開始酗酒,借酒澆愁,不正經上班,時間一長,就被單位給辭退了,家里很快沒有了收入來源。幸虧還有點底子,不過那都是留給孩子上學用的錢,當初劉倩倩媽媽去世之前就囑咐過,再難也不能動這筆錢。
劉倩倩從小就懂事,喪失母親的痛苦,讓她理解爸爸的喪妻之痛,小小年紀就學著做飯,照顧經常酒醉的父親,這已經成了她生活的一大部分。
但是孩子的努力,並沒有令父親走出陰影,相反變本加厲,不但酗酒,還喜歡上了賭博,而且經常夜不歸宿,任人怎麼勸說,就是不知悔改,已經上癮了。
有時候劉倩倩一宿都不合眼,直到看到父親回來,她才能安心的睡下,但僅睡個把鐘頭,又要起床做飯,收拾上學。可以說除了賺錢,一家的重擔幾乎都落到了她的頭上,這是怎樣的一種壓力。
但劉倩倩的父親劉大龍雖然好賭,卻從來都沒有動過她上學用的一分錢,似乎並沒有完全的墮落,還知道為唯一的女兒著想。沒錢了,他自己會想辦法,但只要弄到了錢,肯定會去賭,直至輸光。
當然偶爾也有贏的時候,那時他會高興的給女兒買很多她愛吃的東西回家,但每當女兒勸說,他都會拂袖而去,只剩下以淚洗面的劉倩倩。
房立威听著一陣心酸,猜想劉倩倩之所以長的嬌小,給人一種病態的感覺,可能就跟這種生活方式有很直接的關系。
都說女大十八變,劉倩倩雖然縴弱,但出落的越發招人喜愛,那種柔弱的美,讓男人忍不住就想去呵護,不光是房立威有這種感覺,看上病美人的很多,都有找人上門提親的。
但劉大龍就說過,沒有千萬以上的身家,別想惦記他女兒,這話擲地有聲,確實令周圍的人望而卻步,生活在老房區的人,有幾個擁有千萬身家的,再說了,擁有上千萬,基本都是上了些歲數的人,早就結婚生子,哪有合適的。
這也是之前這位阿姨說的她有個只認錢的老爸的原因。
當然現在提嫁女兒還早,畢竟還在念高中。
這位阿姨並沒有說出劉倩倩退學,顯然還不知情,只是講了一些她家里發生的事情,進一步的情況還有待于去她家了解。
但房立威想的有些多,現在提出退學,是不是家里給找到合適的人了?不讓上學,早些出嫁?他越想覺得可能性就越大,心里就越急,想盡快去她家。
可這位善良的大媽越說越想說,言語里毫不掩飾對劉倩倩的喜愛,但提到劉大龍,不無嘆息的說道︰「其實她爸爸早些年人還是不錯的,只是老婆去世以後,傷感過度,導致性情大變,哎!也可惜了一個好人啊!」
雖然能夠理解失去摯愛的痛苦,但作為男人也太脆弱了,再怎麼說還有一個女兒呢吧,為了孩子著想,也不能破罐子破摔啊,這是房立威不敢苟同的地方。
關鍵是這廝一想到劉大龍說的非有錢人不嫁,就有拿女兒賺錢的嫌疑,讓他感覺不爽。
「阿姨,您能告訴我她家住在哪里嗎?」房立威听過之後,急著想去劉倩倩家里看看,恐怕去晚了,一家人從這里消失,再也聯系不上,後悔都來不及。
「就是門口擺著幾個酒瓶子那家。」女人指著較遠處的房子讓房立威看。
「好的,謝謝阿姨!」房立威感激的行了個禮。
「這孩子真有禮貌,看著又和善,如果倩倩能跟了你啊,肯定享福。」女人真有點看女婿的意思,越看越覺得好。
她就不想想兩人還是學生呢嗎,竟然說出這話。但反過來想,也說明她全是為劉倩倩著想,盡快的擺月兌苦難的生活。
「呵呵,再見阿姨!」
「唉,等等。」女人又叫住了房立威,「你去了可不能說是我告訴你的啊,那人喝多了酒就好罵人,我還怕他去我家鬧呢。」對劉大龍還挺忌憚。
「我不會說的。」房立威保證,看來喝醉了酒的劉大龍很不招人待見。
來到劉倩倩家的院門外,不長的一段磚牆都有些傾斜了,甚至隨時可能會倒,院門是扇有些破損的木門,關的倒是挺嚴實,輕輕推了一下,並沒有推開,鎖著呢。
立即透視進去,只要能找到劉倩倩,他也就不急了。
剛看進去,就發現了劉倩倩那縴細的身影,正在正對著大門的窄小的廚房里炒著菜,她的眼楮有些紅腫,面容愁苦,一下一下的翻炒著鍋內的菜。
他看著難受,再想到她這些年的苦難經歷,以及早上那突如其來的表白,本來有些糾結的他,眼神突然變得堅毅,瞬間就做出了決定。
劉倩倩還留在家里,他也有了堅定的想法,因而也鎮定了很多,先是給家里打個電話,簡單的說下情況,可能要再晚些回去。
在門口溜達兩圈,好像在想怎麼進去,這時一直在旁邊拐角不時伸頭看看他的那位阿姨又走了過來,小聲說道︰「小伙子,如果你進去的話,見到倩倩的爸爸別亂說話,因為人喝多了酒,思維就不那麼正常了,你念書應該懂得,而且這麼懂禮貌,按理說我不用勸你,但還是提醒你一下,他說了什麼話,別太往心里去,尤其是罵人,看在倩倩的面子上,你多忍耐一些。」
房立威有些奇怪,這位好心的阿姨是真想撮合他和劉倩倩呢,還是另有隱情?別管怎麼樣,人家說的也是為了他好,趕緊答應。
「這就好。」女人點頭離開,這次是進了旁邊不遠處的院子,看來是回家了。
天色黑了,周圍沒人,他雙腳用力,直接越過了牆頭,跳到院子里,來到門口,因為此時劉倩倩正坐在飯桌邊陪著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說話,他想听听內容,倒不是喜歡偷听,而是進一步了解一下她退學的具體原因。
「爸爸,等我走了以後,你就別喝那麼多酒了,我知道勸了這麼多年,也沒什麼效果,但我總是希望你能重新振作起來,那是這麼多年以來,我心里最大的夢想。」劉倩倩望著喝的醉醺醺的男人,苦口婆心的勸著。
原來她真的要離開,去哪里?干什麼?他不知道,但非常慶幸自己來的還算及時。
劉大龍喝的滿臉通紅,雙眼無神而又發赤的望著酒瓶子,也不知道听沒听到女兒的話。反正是女兒剛說完,他就拿起酒瓶子,猛灌了一口。
「爸,你吃點菜,少喝點酒。」劉倩倩說著眼淚出來了,「這是你愛吃的海參,咱家的條件不好,我也沒買過,這是第一次做,和電視上學的蔥爆海參,不知道味道怎麼樣?你嘗嘗!」
劉大龍放下酒瓶子,伸出手抓起筷子,有些哆嗦的夾起放進嘴里,看來還是有些清醒的。
劉倩倩噙著眼淚笑了,「爸,味道怎麼樣?」
劉大龍點頭,又大吃了一口,房立威能注意到他的眼楮越來越紅,甚至嚼的不是海參,而是鐵塊一樣,牙齒用力的咀嚼著。
「好吃就好,等我回來,賺了錢,天天給你做海參吃,這個很滋補的,正好給你補身子。」劉倩倩看到父親吃了東西,顯得有些高興,暫時掩蓋了內心中的痛苦。
劉大龍听了她的話,嘴唇哆嗦了一下,拿起酒瓶子咕咚咕咚的大灌幾口。
「爸,你別這麼喝酒了,我求你了!」劉倩倩哭著搶下酒瓶子。
「都是爸沒用啊!」劉大龍捶胸頓足,失聲痛哭,流出的都是悔恨而又無奈的淚水。
「不,爸,都是我自願的,和你沒關系,只要少喝點酒,我做什麼都願意。」劉倩倩放下酒瓶子,抓住劉大龍捶胸的手,有些泣不成聲。
房立威只听了個大概,心里就已經難受異常,不想再看劉倩倩的悲不自勝,不管怎樣,他都要替她承擔起來,剛想敲門,里面的說話聲再次響起。
「爸,他們也快來了,有些話我先說出來,等我走了以後,楊嬸應該會來幫你做些飯,但你不能總罵人家,她對咱家多好啊,總給送吃的,你喝多了躺在門口,都是她幫著我把你抬進來的。」劉倩倩邊說著邊擦著父親臉上的眼淚,連自己的都不管,可見父女情深。
劉大龍閉著眼楮听著,也不答話。
「我回來會感謝楊嬸的。」劉倩倩停頓了一下,望著劉大龍,「爸,經過這次事件,你一定不能再去賭了,听我一次,好嗎?」一臉希冀等著他給自己肯定的答復。
劉大龍突然睜眼,瞪圓了望向門口,顯得非常堅定,咬了咬牙,「不,我還會去,要贏錢,還給他們,一定把你救出來。」
靠,這就是賭徒,房立威見過一個于雷了,但劉倩倩的父親顯然跟當初的于雷不同,還知道救女兒,不像于雷一個勁兒的禍害家里。
最起碼他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樣,完全把女兒當成了搖錢樹,還是有些良心的。
「不!」劉倩倩痛哭著勸道︰「爸爸,你再去賭,我做的這一切努力不全都白費了嗎?求你了,收手吧,別再去賭了,就當是為了我,好不好?」
「我不去賭,哪來的錢,你什麼時候才能月兌離苦海?」劉大龍大喊著。
「幾年很快就過去了,難道您還去賭,再輸,想讓女兒在那種地方呆一輩子嗎?」劉倩倩的話很有震撼力。
劉大龍重重的一拍桌子,「讓他們砍斷我的手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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