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都風雲錄 第十二章 脫困

作者 ︰ 金古之風

宋之風悠然轉醒,一個翻身,全身劇痛,他長呼了一口氣,跟著不由得發笑,心中不禁想著︰「想不到現在我真的這麼不中用,才受了一掌,居然到現在都無法痊愈。」雙眼望去,盡是一片漆黑,這個牢房內一道光線都沒有,讓他連現在是何時辰都不曉得,雙眼呆呆著望著,他心中卻思潮洶涌,「王坤...果然可怕...」

想著王坤露出真正的殺氣時,那令他動彈不得的壓迫感仍是那般的清淅,不知他功力若尚在,可和他對上幾招,不禁又想起,當年的刀聖,天劍,智拳,都要以三敵一才可制服這個老魔頭,近年來的修為,豈不更加驚人?單憑他未持刀便具有這般的殺性,若他祭出那名震江湖的‘魔刀’,自己又妄想能抵住幾招呢?

現在想這些又有何用?自已連王仙兒一人都對付不了,說得好,連他家看門的狗都比我強,哈哈哈哈...確實如此啊!哈哈哈哈...林飛燕啊林飛燕,看你們霸刀山莊能抵到何時啊,哈哈哈哈,我此際將命喪于此。也好!黃泉路上也有你們相伴啊,好!很好!哈哈哈哈....思念一轉,有這等實力,為何王坤仍不肯動手?他到底在等什麼....難道是怕陸濤重現,不可能!以他的功力,絕對沒有懼于天劍之理,那他到底有何目的,...內奸....王坤安排在南玄門的奸細又是何人呢?...刀..刀..拳...氣...難道....王坤是想得到四部‘玄都遺卷’,對了!若他硬是血洗南玄門,那刀拳二家勢必一戰,也決不肯交出秘笈,那玄冥宗的武學將再不可能重匯于一。

但他又有何能奈集四家?就算我肯說出浩然長拳,刀宗也不是他可輕易奪得的,何況,天罡正氣理該隨徐至遠失蹤而湮沒人間,那他有何把握?猛一搖頭,自嘲道︰「哼,宋之風啊宋之風,想這些做啥,你早沒那個資格,沒那個能力再過問兩宗之事了,說不說出浩然長拳,結果都是一個死字,哼哼,只可惜不能親眼見著南玄門被滅的慘況啊...」

在他心中,一個念頭隱約浮現,連他自己都不曉得,若是他那日離開南玄門,就此隱姓埋名,或許所有的恩恩怨怨都將付諸歲月而去。但奈何他甫一離開,便遇上了王仙兒,這個曾是他手下敗將的人,卻令他不得不乖乖受制于她,跟著遇上了荒刀寇鎮山,追魂刀莫杰,直至當世聞名的第一高手,魔刀王坤,他心中那早該殆盡的斗志又再度復燃,然則實力卻不復在,心中自然百般無奈。

這一切的犧牲,為的是南玄門,而如今讓他受辱的,卻也是無情反背的南玄門,對于南玄門的人,他心中著實有著百般的痛惡,甚至恨意猶在北宗之上,他寧願戰死,也不願像個儒夫般任人宰割!他心中想著︰「..飛燕啊..你最好祈望上蒼不要給我重握武學的機會,否則..我會如你所願的...一個無惡不做的真梟雄..哈哈哈哈..你賜與我的痛苦,我會加倍奉還的...」

有了這樣的念頭,他卻仍未忘記自己的處境,身陷囹圄,下一刻魂歸何方他自己都不曉得,無盡的恨意使他有活下去的毅力,但面對眼前的局面,他卻決不願向王坤低頭,不但他是自己的殺叔仇人,何況他曉得投向王坤仍是死路一條。思緒仍在蔓延,但他己無力在支持下去,矇朧中又獨自睡去.....就這樣一連好幾日過去,宋之風在牢里連滴水都沒得喝,更沒見過一道陽光,原本就負傷的身子,再加上如此的折磨,他早就支持不下去了,想著自已該是劫數難逃,罷了,一切願景成空,也好...這時他眼前彷佛見到一個人影,一個好熟悉的身影,啊!那是..那是飛燕妹子..往事種種,攸地浮現眼前,宋之風心種想著,「據說人死前會夢見自己的一生,難道便是這樣嗎?在我死前,看到的居然是飛燕,飛燕....」

忽然一束光線射進來,眼前幻像頓時無蹤,多日不見光的宋之風,眼楮著實刺痛,略一偏頭,心中一個念頭涌起,「啍!王坤仍是不死心嗎...」

然而耳旁听到的卻是一陣悅耳的女子聲︰「喂!呆子,死了沒!沒死的話快過來吃點東西啊...」宋之風曉得這是王仙兒的聲音,心中盤旋著,「這娘們來這里又有何意圖?」

跟著又听道門外一陣哀怨聲道︰「不會真的死了吧...嘖..早知該早來幾日的,真怪我沒膽..這下..」

宋之風勉強翻了個身,滾到了牢房門下,右手從己被打開的缺口中伸出去,低吟道︰「..水..先.給我水...」王仙兒一听到他的聲音,大喜過望,連忙將水遞了進去,宋之風不假思索便從臉上倒下,他總算可以再活下去!

王仙兒跟著又道︰「喂,這里還有一些雞肉,你先將就著點吃,我要走了,改天再來看你」說完將一包由油紙裹著的雞肉塞了進來,跟著一溜煙的跑了,宋之風心中不禁懷疑,這倒底是她真心救我?還是故意做戲?何用想太多!只要我再活下去,總有知曉的一日。

一連數日過去,王仙兒始終沒有再來過,宋之風也不以為意,一切听天由命便是,若蒼天要我命終于此,那我便順遂天意,若天不願亡我之風,那麼,該死的便是那些家伙了。這些日子來他不斷的思考未來的方向,然而,每次念及,總是一次比一次心寒,縱使他能逃出去,那又如何?

他己注定功力全廢了,連挽回的余地都沒有,在見識到王坤之後,一顆心己被激蕩,對武學的狂熱己無法抑止,他不願在甘于平凡,但現實制于此,他尚能奈何?

也許,死亡對他是一種解月兌,縱始心有不甘,但這卻是他最好的歸宿。忽地一陣腳步聲傳來,宋之風心念電閃,來者會是何人?王坤?莫杰?還是王仙兒?

牢門呀的一聲打開,強光射了進來,宋之風反射性的低下頭,跟著進來一個彪形大漢,一把將他捉了起來,冷喝道︰「跟我來!」宋之風也只能無奈的拖著虛弱的身軀隨他走去,那人將他手綁了起來,置于馬後,駕的一聲,驅馬離開。

宋之風心頭一震,這人要將他帶去那?看這路程,他己離開了震玄刀門,王坤這老魔頭到底在使什麼把戲?奔馳數里,震玄刀門雄偉的殿堂早己不復見,取而代之的是荒蕪的漠北草原,宋之風心中愈來愈懷疑,也不斷的警惕自已,不論自已將處于怎樣的情境,‘浩然長拳’決不能外泄,這是他此生唯一的堅持,決不會將長拳傳于北宗之人。

不一會兒那人驅馬上了一險坡,這險坡位于草原上一座孤峰之下,在這一望無際的草原上,有著這麼一座孤峰,著實顯眼,馬兒愈跑愈快,不懼山路的顛簸,過了一個彎,驅馬那漢子勒馬停住,宋之風望向到之處,心中了然,暗道︰「原來...我早該猜到才是。」

因那險峰之上,立著一座大宅,門上的匾額寫著斗大的三字‘玄玉門。’那漢子將宋之風趕下馬來,帶著他上前去敲「玄玉門」的大門,門倏地打開,一個腦袋竄了出來,讓宋之風吃了一驚,因為竄出來的正是王仙兒,只見她露出燦爛的笑容對那漢子道︰「丁總管,謝謝你啦,剩下的事就交給我吧!」

那漢子拱手道︰「那就有勞小姐了。」說完即轉身離去。王仙兒笑靨如花,連忙把宋之風拉了進來,望著他道︰「呵!你瘦了好多,看來牢里的日子可真不好過。」

宋之風冷笑道︰「那正是拜令尊所賜,所幸令尊沒听信姑娘您的建議,否則今時今日,我可沒這福氣瘦下來了!」

王仙兒曉得他是指那日她口口聲聲要她爹爹殺他一事,她小臉一脹,回道︰「哼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復,我這可是救你呢。若讓爹爹知道我曾想救你,那他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你。你知道嗎?自陸濤叛變後,阿爹可是防門人和南玄門之人打交道防得甚嚴,何況我是他女兒?若我不給你點顏色瞧瞧,如何能劃清界限呢?」

宋之風不置可否,只以冷笑回報,心中卻盤算著,此言是真是假,那日在大牢中確實是她送食物來救自己的,但這也可能是王坤和她串通好的技兩,王仙兒看了他的神情,怒火中燒,直罵道︰「信不信在你,我可告訴你,現在爹爹已將處置你的權利交由紅玲瓏,將來你是生是死,全由她一言可決,若你想多活幾年,最好識相點,不要惹怒紅玲瓏。紅玲瓏是個好人,不會亂殺人的,你只需和南玄門撇清關系,更說自已一無是處,相信紅玲瓏不會為難你的!」

宋之風心中一陣不快,默念著︰「一無是處是嗎?」跟著狂笑了起來,看得王仙兒一頭霧水,好一會宋之風才道︰「放過我,可笑!你沒忘了我姓宋吧,智拳是我親叔,你想她會放過我嗎?」

王仙兒忽地拍著額頭,大喝道︰「哎呀!我怎麼沒思及此項,完了,這...這可怎麼辦才好?」跺了一會步,王仙兒抽出隨身的匕首,連忙道︰「快!用刀制著我,然後挾持我逃出去。快啊!你在發什麼呆!」

宋之風見到此舉,心中一陣溫暖,難道她是真心想救我?緩緩的搖搖頭道︰「罷了!我再逃下去有何義意?如今我倒想知道,當世第一奇女子紅玲瓏,她憑什麼恨我叔叔恨之入骨?我可不能讓我叔叔蒙受不白之冤,這個謎,該在今日做個分曉了。對不對,寇鎮山!」

听到最後一句,王仙兒頓時吃了一驚,身旁一陣人影竄出,正是那荒刀寇鎮山,這時只見他仍是那般冷傲,不帶一絲情感般道︰「好小子,難得,居然能從震玄刀門活著出來,但你若在紅玲瓏面前提起此人,我保證你會在度游走于鬼門關前。

告訴你!紅玲瓏是決不會錯的,她說宋雷是罪大惡極之人,為惡猶在陸濤之上,那他就是這樣的人,你也不用多問了!」

宋之風冷啍道︰「陸濤確實有負于你北宗,但我叔叔宋雷可沒有,他可是堂堂正正的護衛我南玄門,我決不允許任何人污蔑他,包括紅玲瓏在內。」

寇鎮山眉頭一皺,忽地縱身向前,背後的月牙順勢迎出,勢如破竹的一刀祭來,勁道之猛,王仙兒為之一驚,連忙喝道︰「不要啊!」

唰的一聲,刀子在宋之風的頸前停下,然而他脖子卻己滲出淺淺的血痕,宋之風疑然無懼,振聲道︰「收放自如,果然是刀法大家!」

寇鎮山不為所動,只冷冷的道︰「你給我听清楚,只要在讓我再听到你污辱紅玲瓏,下回這把刀絕對不在停頓!」宋之風雙眼直視前方,回道︰「廢話少說!帶我去見你的紅玲瓏吧!」

寇鎮山收刀負在肩後,喝道︰「跟我來!」剛踏出兩步,回頭對王仙兒道︰「師妹,下次不要再想使用這招,我是寧可不顧你的性命也不會讓紅玲瓏要見的人逃的!」

王仙兒曉得剛才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掌握內,不由得小臉一紅,連忙道︰「妹子不敢了..」其實她自己也不曉得,為什麼她要這麼關心宋之風,只是心里有一種感覺,不希望見到宋之風出事,心中也在想著,幸好見著此事的是寇師哥,若被莫杰看到,這...這可麻煩了...心頭一陣混亂,說不出這是什麼樣的感覺,猛一搖頭,便向前走去。

寇鎮山帶著宋之風步過了內堂,來到了後院之中,院里遍植各種奇花異草,環繞著一座水池,景色極為優美,在院的一旁,一座小屋,樸實無華,但卻十分的雅致,和先前的華麗建築成明顥的對比,更令人動容的,是從屋內傳來的古箏聲,聲聲長吟,陣陣帶淚,淒瑟哀怨,彷若有訴不盡的相思,又彷若有道不盡的哀愁,宋之風不由得沉緬于當中,心中思及這些日子來的風風雨雨,人情冷暖,諸多的變故,萬般的無奈,都彷若訴諸于琴聲之中,緩緩道盡,「想不到在這蠻荒之地,居然也有如此動人之天籟,彈奏者必為一位高人,同是也是斷腸人。」宋之風心中低喃著。

寇鎮山冷聲道︰「紅玲瓏就在里面,你自已看者辦吧。我雖不屑殺無反擊之力的人,但若紅玲瓏命我動手,我是不會遲疑半分的,跟我來..」

宋之風了然于胸,原來彈奏者竟就是盛名在外的紅玲瓏,果然是一代奇女子,只見寇鎮山在門前拱手道︰「紅玲瓏,我己經將宋之風帶來了。」

門內的古箏聲忽的停歇,過了半晌,一陣悅耳的聲音傳出道︰「帶他進來吧!」

寇鎮山應聲帶著他進去,一到屋內,只見擺設簡單,盡有一具桌椅,上頭擺著茶具,在木桌之後,掛著層層的白紗,讓人見不著屋內深處的情況,只隱約可見一名女子背對他們,坐在古箏前。那女子長嘆了口氣,跟著柔聲道︰「逸兒,你出去吧。」

寇鎮山聞言大驚,回道︰「紅玲瓏..這...」

紅玲瓏輕柔道︰「難道你認為我制不了這小子嗎?」

寇鎮山聞言,連忙道︰「不敢,紅玲瓏,徒兒先告退了。」說完便退出房間,宋之風心有所悟,紅玲瓏據聞功力己失,看來寇鎮山是放心不下,才不敢離去。她功力己失,難道自己又是尚存嗎!

這時白紗中的女子站了起來,冷冷的道︰「林飛刃那家伙仍是在閉關中嗎?」

宋之風回道︰「你們不是在南玄門有安插內奸在,何用問我?去問王坤那魔頭不就一清二楚了!」

紅玲瓏忽然失聲嬌笑道︰「嘻..也該如此才是。以其人之道,還置其人之身,林鐵戰,就看那奸細能否像陸濤一樣不忘教養之恩!」

「看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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