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都風雲錄 第三十章 龐瑩瑩

作者 ︰ 金古之風

兩人一問一答,皆讓一旁的宋之風和海燕模不著頭腦,只見龐瑩瑩嘆了口氣道︰「想不到一個堂堂的男子漢,竟是這般愛記仇!」

寇鎮山遙視遠方,思緒彷若拉回許久之前,緩緩道︰「念在你能性命得來不易,我便讓你去吧,但若你仍要謀害我玄玉門任何一人,我將不再眷顧舊情,那時你也只有死路一條!」

龐瑩瑩攤了攤手,嘆道︰「倔脾氣就是倔脾氣,一輩子都不會改的!呵,這倒讓人家欣賞的很!」

跟著縱身躍上牆頭嬌笑道︰「今日氣氛不對,不適合敘舊,改日我再來找你傾訴別離之苦...」

說完即一閃而去,不見蹤影...望著她離去之後,宋之風和海燕皆是不支倒地,方才一戰,早己把兩人的體力耗至極限,本己做好同歸于盡的打算,想不到事情竟會這樣結束,想來都覺得不可思議,這時寇鎮山也在台階上坐了下來,神色痛楚,此舉反道讓兩人感到好奇?

宋之風心中一驚,連忙站起,神色凝重的走到寇鎮山身旁,此時他卻用手止住了他,跟著微笑道︰「師弟莫驚,情況沒有你想像的那般嚴重..」

宋之風心中本是擔心寇鎮山會否如自己般經脈受損,顯然寇鎮山也曉得他的用意,示意他放心,宋之風坐到他身旁淺笑道︰「那還好,不過你放龐瑩瑩走或許還說的過去,但連李人杰和邪瞎子都放過,就知你仍是勉強起身,此刻身子該還不大行吧?」

寇鎮山點了點頭,回道︰「的確,若方才他三人不願離去的話,我不但助不了你,反道還會拖累你們,啍!幸好‘荒刀’的名頭還震得住那三個家伙!」

這時海燕也來到兩人身旁,疑惑道︰「寇堂主,你識得那叫龐瑩瑩的女子嗎?」

宋之風也堆滿了笑意道︰「那女娃兒親口我向證實她是你的老相好,快說!這是怎麼回事?」

寇鎮山嘴角微傾,露出笑意道︰「你憑什麼認為我會告訴你?」

海燕在門內己久,深知寇鎮山的性子,他這人孤僻成性,從不與人談論自身的事,對于他的一切全是由看著他入門的吳昊口中得知,心中直覺的認為這回宋之風該也不會例外..此時宋之風搭上寇鎮山的肩膀,認真道︰「只憑我倆過命的交情,和共同想保護的人!」

寇鎮山沉默片刻,才緩緩道︰「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我自己早己遺忘,若非龐瑩瑩提起,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再記起!」

跟著挽起袖子,只見在他的左臂上刻有「鎮山」二字,字體己不大成形,顯是伴隨著他有一段時日了..寇鎮山緩緩的道著︰「我自幼生長在漠北,屬于塔葉族,是游牧族群的一支,但自我有記憶以來,就知道我並非塔葉族人,而是漢人,只因我背上這兩個漢字,啍!也因為這樣讓我吃了不少苦頭,全族的人皆當我是奴隸般使喚,包括我的養父母在內,而那龐瑩瑩欺我更甚,她雖和我一般年紀,但她乃族王的女兒,地位尊榮,全族沒有人敢不听她號令,果是天理循環,報應不爽,在我九歲那年,族里遭狼盜夜襲,一夜之間全族遭滅絕,焚尸者逾百,當時我親眼目睹我養父母死在我眼前,我心中不但不難過,反而有種解月兌的喜悅,他們是罪有應得!當時他們總將我關在馬槽內,反讓我得以逃過一,那時我只道龐瑩瑩也死于那夜,想不到竟然還活著,更入了黑木教!」

宋之風和海燕听了他的述說,心中皆是一震,他雖若無其事的道著,但這當中的痛楚可想而知,難怪寇鎮山竟是這般的冷酷無情,這和他自幼的生長環境有著莫大的關系,而他會將這等事道出,更令海燕驚訝,顯然寇鎮山是完全的信賴董天絕了!

宋之風淺嘆了一口氣後道︰「跟著你便遇到了紅玲瓏,是嗎?」

寇鎮山點了點頭,跟著道︰「或許該說是紅玲瓏來找我才是,在狼盜離去後,我仍不敢現身,但那時我便見著一身白裳的紅玲瓏,急忙奔來,更在族人的遺體中尋覓,當時我直覺認為她是來找我的,但我卻不曉得她因何識得我....」

沉默片刻後又續道︰「我便自那時開始跟著紅玲瓏,直到現在!如果當時沒有紅玲瓏,我一人孤立于荒原之上,也是死路一條!」

宋之風心中覺得疑惑,仍覺得寇鎮山的話中仍有保留,但不便詢問,跟著笑道︰「你有否誆我?若真如此,那龐瑩瑩豈會當你是個老情人般,對你關注的很呢,她話里那些情意,你該不會听不出來吧?」

寇鎮山站了起來,狂笑道︰「黑木教的人有那個是正常的,這些惑人邪術我若著了道,又如何能立足于江湖上!」

宋之風也跟他站了起來,回道︰「的確沒錯,不瞞你說,我無意間得知龐瑩瑩有意招攬你入黑木教,任護教長老,這些甜言蜜語該就是一時的手段,你可不能不防!」

寇鎮山冷啍一聲道︰「他們可也太小覬我了!」

跟著轉身對二人道︰「你和海燕這招‘刀刀合璧’確實駭人,恐怕若我孤身一人,也無法破解,但其殺著其實可以再往上提升,你的功夫實遠勝于海燕,但基于兩人要相輔成招,你不得不棄絕傲刀法來配合她,奈何門內僅有海燕一人會使萬化刀法,因此若要更為突破,海燕你的苦心決不可少!」

宋之風面帶笑容,對著海燕聳了聳肩,似在說︰「看吧!和我當初告訴你的一模一樣!」

海燕心中微氣,但偏又無法否認,只好點頭道︰「屬下尊命!」

寇鎮山拍了她的肩笑著道︰「你既和天絕一同迎敵而無懼生死,便是自己人,以後對我不用這般拘禮!」

二人皆感窩心,寇鎮山己經逐漸改變,不再是以往那冷血無情的荒刀了....寇鎮山跟著問道︰「紅玲瓏到那兒去了?」

宋之風回道︰「王坤著莫杰領紅玲瓏和仙兒返回震玄刀門了,據說是要和紅玲瓏共商大計!」

寇鎮山露出深思的神情,跟著道︰「海燕,麻煩你傳我令于戰堂弟子,嚴加戒備,並遣人前往震玄刀門知會紅玲瓏此事!」

海燕領命而去,宋之風心中感慨,鎮山明顯是要支開海燕,看來他大概也猜道王坤所為何事了!

正如宋之風所料,在海燕離去後,寇鎮山第一句話便問道︰「王坤要南下一統玄冥宗了嗎?」

宋之風緩緩道︰「是否要親身南下仍不曉得,但他此次找紅玲瓏過去,該和南玄門月兌不了關系,據紅玲瓏所說,王坤近年來不住在尋訪陸濤,更查探宋家堡和霸刀山莊之事,該是要有所動作了!」

寇鎮山淺嘆了口氣,跟著道︰「紅玲瓏有否和你談過‘宋之風’的事?」

宋之風點了點頭,回道︰「紅玲瓏仍是那句話,一切由我自己決定,若我不願相助北宗,她也不會怪我...」

寇鎮山搖了搖頭道︰「紅玲瓏仍不願將實話道出,她不會怪你不助北宗,但她也不願見到你幫助南玄門,我可以坦白的告訴你,若你選擇重返南玄門,我倆終須一決!」

宋之風心中劇震,不住盤旋道︰「難道這才是紅玲瓏的意思...」

跟著問道︰「我不懂紅玲瓏為何仍要相助王坤,你可知王坤乃謀害徐至遠的真正凶手!」

此言一出,寇鎮山也露出關注的神色,宋之風將那夜他和海燕在黑木教大壂內所得知之事道出....寇鎮山听完後沉聲道︰「紅玲瓏對一統玄冥宗沒有興趣,更不會相助王坤,但你該曉得,紅玲瓏深惡痛絕之人,一是陸濤,另一便是你親叔宋雷,那日她收你為徒時便曾道,傳你灼鋒劍法為的正是要將陸濤*出來!縱使王坤也成為她的大敵之一,但她仍會先借王坤之力挑了你宋家堡和派陸濤假投北宗的霸刀山莊,至于王坤,她也會在事後想辦法對付!唉,這是多年的恩怨,任誰也無法改變!」

宋之風心中難過之極,他可以選擇置身事外,但若見著昔日的伙伴遭毒手,他仍能裝做無所覺嗎?他倘若願不顧昔日之舊怨而重返南玄門,那正如寇鎮山所說,他倆終須一決!

只因鎮山將不顧一切的替紅玲瓏完成心願,滅絕宋家堡和霸刀山莊!

數日後,在震玄刀門的大壂之中,聚集了數百人,分別是由莫杰為首,領著他震玄刀門的師弟們,立于大壂的正中央,一旁便是王仙兒和她訊堂的弟子們,在最左及最右才是分別由寇鎮山率領的戰堂弟子及宋之風率領的暗堂弟子,就此排列方式而言,自是在北宗之內,首重震玄刀門,其次是訊堂,此安排很明顯的是因其堂主乃王坤之女王仙兒的緣故,而寇鎮山和宋之風自是被視為尚在王仙兒之下,極不受尊重....而宋之風此刻卻無暇去注意這等事,因他心中一直在思量,王坤如此大的陣勢,難道他真要南下一統玄冥宗了嗎?若他的魔刀真重現于中原武林,那南玄門勢無可為了...大壂之上,王坤氣態沉著的坐在那,輕撫座旁的魔刀,雙目烔炯有神,環視在場諸人,給人一種不怒而威的感覺,讓在場諸人皆不敢輕動,而紅玲瓏則立于王坤身旁,卻未讓王坤搶去太多的風采,只因她沉魚落燕的姿色,及獨特出眾的氣質,不論在任何地方皆足以成為眾人的焦點!

這時王坤沉聲道︰「我玄冥宗自玄都聖人創立以來,經數百年相傳而不衰,仍因玄都聖人所傳下之四部絕藝,‘灼鋒劍法’、‘萬化刀法’、‘天罡正氣’及‘浩然長拳’!

奈何門下弟子其心不一,各擁獨訣,致其門內分裂,無法復其當年玄都聖人之威,也種下我南北玄門數百年相斗之禍根,此禍相沿之今,也該有個了結!」

宋之風心中暗道︰「看來王坤是真要殺入南玄門了!」

只听王坤續道︰「我北宗先烈不幸中南玄門刀,拳二脈之奸計,以致流落漠北,就此和中原武林斷絕,相信諸位弟子不得揚威于其中,反倒讓南玄門那些庸才敗我玄冥宗之威名,定皆感到不平,如今該是讓我們平反的時刻了,仙兒,你來向諸位師兄弟說分明!」

宋之風感到遲疑,王坤到底在耍什麼把戲,盡扯些不相干之事,如今又要叫仙兒說些什麼呢?

王仙兒緩緩的步到眾人身前,跟著朗聲道︰「南玄門分其刀拳二脈,分別以江南的霸刀山莊和北嶺的宋家堡為首,就門下弟子而言,首推霸刀山莊的鐵暮雨,此子刀術超卓,深得萬化刀法之精要,被譽為是繼林飛刃後新一代的刀聖!

其次是宋家堡堡主,鐵拳──宋之風,此子資質不佳,尚遜于其弟修羅神拳──宋之風,但在繼位宋家堡堡主後潛心修練浩然長拳,大敗河北群豪,就此聲名大噪,足見其練拳己有成!

其余諸人不足為患,但同習玄都遺卷,其實力也不容輕忽,刀門以下有人稱‘君子刀’的王譽、‘左刀’許臨風,及霸刀山莊林鐵戰的女兒林飛燕...」

話說到這里時,眼神不由得望向宋之風,宋之風心中明了,報以淺笑,同時也在想,就王仙兒的說法,在鐵暮雨之下的竟不是門下二弟子許臨風,而是那王譽,他不是入門最晚的一位嗎?

難道這些年竟有這般大的進展,心中不由得想起那夜在霸刀山莊,王譽當著眾人面前向林飛燕表明心跡,更揚言將來定不在自己之下,看來他可是當真的了,不知為何心中竟感到極不舒服..只听王仙兒續道︰「拳門一向不將長拳外傳,以致人才凋零,近年才與水月宮結盟,共研浩然長拳,其出色弟子為原屬水月宮之沐家兄妹,沐震雲和沐彩虹,但習正訣尚晚,其功夫尚不及方才刀門之弟子!」

听到沐彩虹的名字,宋之風頓時心頭一暖,此女始終待他極好,昔日在江南時即對自己百般照顧,那日在喜宴之上,林飛燕無情相對,自己更遭一漢子重創,也是她第一個站出來坦護自己,也是唯一的一個,他對南玄門任何一人皆俱仇恨,唯獨她是個例外,這些年不知她過的如何,轉念一想,仙兒不虧為訊堂堂主,對南玄門的底細探查的一清二楚,王坤這是擺明要給她一個表現的機會,但將此事道與眾弟子听又有何用意?

這時忽然听到莫杰向前拱手道︰「不知師父有何打算?」

王坤站了起來,縱聲大笑道︰「哈哈哈哈...南玄門那些不知死活的家伙,近年來似是膽子愈來愈大了,據聞他們來年要在江南舉行名為‘群英會’的比武大典,藉此選出南玄門的宗主,來領統南玄門!」

宋之風聞言,心中大叫道︰「我的天啊!難道這就是王坤要招集北宗高手的原因,他們也太大意了,此舉雖可凝聚南玄門諸系之共識,一同抵御北宗,但若動作過大,便會惹怒王坤!看來王坤是咽不下這口氣了,嘖嘖嘖...南玄門的好日子要結束了!」

王坤續道︰「啍!看來林鐵戰那家伙也曉得自己己老,不中用了,更別說有統領南玄門的本事了,但憑這些不成氣候的小鬼還不值我出手去對付!」

跟著轉身喝道︰「眾弟子听令!你們在漠北沉潛多時,聲名遠不及中原群豪,如今我要你們全都去參與這場‘群英會’,且動作愈大愈好,盡可能讓你們的名號響遍整個武林!我要整個武林都知道,真正能一統玄冥宗的,非我北宗莫屬!哈哈哈哈....」

眾人皆是應聲領命!

王坤長笑後步下階梯,走到王仙兒身旁,道︰「莫杰、鎮山、天絕、你們三人到前頭來!」

宋之風不明所以,隨著兩人步上前去,面對當世武林霸主的王坤,一顆心竟是感到坎坷不安..王坤虎目環視三人,沉聲道︰「你三人被譽為‘玄都三刀’。此次南下,自是身肩重責大任,我不論你三人過往有何怨隙,在離開漠北後全給我遺忘,南下後必當相互合作,若因彼此失合而誤了大事,我定不輕恕!」

王坤此番言論,自是就北宗立場來約束三人,對三人皆是好意,但卻讓宋之風心里直發毛,只因他曉得,王坤暗地里和黑木教在勾結,該是極欲取自己性命才是,怎地今日反令三人捐棄前嫌,這在某種程度上有要莫杰護著他的味道,這並不合常理...王坤轉而望向王仙兒,神色一緩,笑道︰「夢兒,以前你總私自到中原去,奈何都讓你師哥捉了回來,這回可稱了你的意,你乃我氣宗唯一傳人,這次南下,爹爹很期待你的表現!」

王仙兒微微點頭,回道︰「爹你放心,孩兒定不讓您失望!」

然而神色中卻沒有半點喜悅,反道呈現憂愁,實讓宋之風更感遲疑?自那日重返震玄刀門後,她便不曾再回到玄玉門來,自己更是未曾再見過她,不知這些日子來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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