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天殿上,有數十雙眼偷覷著站在女帝斜前方的首輔大人。那目光只敢偶一窺之,隨即閃開,就怕與她對上眼。
蚌個神色驚疑不定,尤其在瞧見她頸間的傷痕之後,年事較高的大臣幾乎嚇得快魂不附體。
今兒個,見到佟抱恩踏進宣天殿里上早朝,大伙直覺撞了鬼。
只因前幾日,宮中流傳著首輔大人刎頸而死,可幾天後,又听說她死而復生,如今親眼證實,曾經得罪過她的大臣莫不驚恐。
這天底下真有死而復生的事?
有,三年前,西引鬼將軍玄搖扁,也曾經死而復生,但最終下落不明,有人說她不過是多延長幾日壽命,最終還是落到地府,于是忍不住的,大伙都希望鬼輔也能沿著鬼將軍的步子,在幾日後快快下黃泉。
見她神清氣爽,不見病體傷痛,雙目炯亮有神,開口宏亮有聲,怎麼看都覺得,也許連閻羅王都不想收留她吧。
如果閻羅王都不想收留,為什麼陛下還收留她?
「眾卿可還有事上奏?」玄芸听完佟抱恩補齊的官員名單,領首點頭,再看向底下眾臣。
眾臣面面相覷,無言習口寸,只覺得宣天殿上陰風陣陣,不知道是今兒個天候突地轉冷,還是這殿上有鬼……
「啟稟殿下,皇商舒仲尹求見。」通傳太監喊道。
「宣。」玄芸道。
一會便見舒仲尹身著月牙白錦袍,徐步走來。「仲尹見過陛下。」
「不知皇商進宮,所為何事?」
他掀袍,單膝跪下。「仲尹懇請陛下指婚。」
「哦?」她笑得壞心眼。「看來皇商心里己有人選。」
「正是首輔大人佟抱恩。」他抬眼娣著輕揚笑意的小恩兒。
他話一出口,四下陣陣抽氣聲,見兩人四目交接,眾臣直覺得這人真的病得很眼見舒仲尹執迷不悟到這種地步,再加上玄芸依舊眷寵佟抱恩,于是他們一致認為,女帝和皇商肯定是被鬼輔給迷惑了。
這死而復生的鬼輔,比以往還要可怕,大伙都好害怕。
「舒仲尹,你休了妻,又要朕指婚,你究竟是把佟愛卿視為什麼了?」
「我的愛妻。」他瞅著佟抱恩道。
眾臣瞧她嬌羞的笑著,一個個抽氣抽得快要斷氣。
表呀……這鬼輔要是再留在宮中,就怕王朝不保了。
玄芸微揚眉。「朕警告過你要三思,如今你又反悔。人言道,落花難回枝,覆水難回收,破鏡難重圓。你要朕怎麼成全你?」
「這……」舒仲尹微愕。
他和抱恩說好了,待她傷愈,他便要再提親事,沒想到如今作梗的竟是女帝。
「陛下,落花難回枝,但是花謝必再開,何不成全舒爺?」有官員忍不住替他請命。
舒仲尹疑惑地揚起眉,再听有人道——
「是呀,陛下,覆水難收,可上天有好生之德,再降甘霖,令人感恩。」
這話一說,就連佟抱恩都疑惑了。
「再說到破鏡重圓,舒爺貴為皇商,拿點金子把鏡子黏上不就圓了?」眾官員苦口婆心勸諫,不是為了幫舒仲尹抱得愛妻歸,而是希望鬼輔出嫁之後,可以減少進宮的時間,免得禍國殃民。
玄芸心下好笑,看向佟抱恩。「佟卿,這是怎麼著?」
「微臣也不明白。」她有點受寵若驚。
「那麼,這事要怎麼辦呢?舒仲尹。」玄芸看著他。「眾臣替你請命,朕只好順從眾意,將佟卿指婚給你。」
霎時,四下響起陣陣歡呼聲,他意會而低笑。
「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饒,想要迎得愛妻歸,你就得在南御門外,替佟卿洗腳。」玄芸笑得壞心眼。
佟抱恩暗叫不妙,卻听舒仲尹心悅誠服道︰「謝主隆恩。」
翌日,南御門外擠滿看熱鬧的百姓。
大家爭先恐後,只為了目睹死而復生的鬼輔佟抱恩,更想瞧瞧她到底有什麼手段,竟可以收服皇商舒仲尹,教他甘心為她洗腳。
時間一到,軟轎抬著佟抱恩到南御門外,而舒仲尹早己恭候多時。
軟轎一停,他掀開轎簾,她一臉無奈地看著他,他笑眯了眼,長指一勾,歐陽璿送上水盆和紗巾。
眾目睽睽之下,舒仲尹單膝跪下,捧著她的玉足泡進水盆里,輕柔地洗著,而且適時地以身形擋住他人的眼光,不讓她的玉足被任何人瞧見。
「仲尹,對不起,我沒想到陛下會這樣刁難你。」佟抱恩一臉歉意地說︰「早知如此,我就先跟她提了。」
「不,我覺得這樣極好。」
「你不會覺得自己被羞辱嗎?」一個大男人,替一個女人洗腳,這……實在有幾分侮辱人的成分。
「怎會?替我的愛妻洗腳,我樂意得很,只是……」他笑眯眼地看著她。
一陣惡寒從背脊爬上,佟抱恩小心翼翼地問︰「只是如何?」
「你要記住,今天我為你做的一切,他日你必須加倍奉還。」
「這不關我的事呀。」她不禁喊冤。
明明是陛下刁難他,為什麼最後是她領罰?
「你是我的妻子,怎麼會不關你的事?」舒仲尹笑得很樂。
佟抱恩臉色慘白,還听到圍觀的人潮竊竊私語。
「首輔大人到底有何能耐,竟能將舒爺玩弄于股掌間,甚至教他連洗腳丫都洗得這麼開心?」
哪有?!她暗暗叫屈。他洗得很開心,那是因為他在期待懲罰她的那一刻到來。
「好可怕的首輔大人,竟讓舒爺栽在她的手中。」
到底是誰栽在誰的手中?!自己被曲解得好慘,事實真相和他們所說的,根本是天差地遠好不好!
一直以來,被吃得死死的,都是她!
佟抱恩無聲叫屈,直到再嫁的那一晚,舒仲尹正式掀起紅蓋頭,兩人喝了合衾酒,然後,夜半寂靜,喜房里傳來——
「相公…」她可憐兮兮地央求著。
「快!」他催促著。
「可不可以不要……」她真的不想領罰。
「你再不動手,我就要動手了。」
「你先把燭火吹熄。」她試著討價還價。
「不。」
「……不然,你把床幔放下。」
「想都別想。」
佟抱恩咬著下唇,泫然欲泣地解開了衣襟。這人真的好壞,居然還記得這個懲罰,非得她自個兒寬衣解帶不可……
「怎麼好像是我在欺負你一樣?在外頭,大伙可都是說,我被你給壓到地上去了。」坐在床邊,他盯著她惹人憐愛的臉龐。
「我什麼時候把你壓到地上去了?」她真的很想哭,為什麼大伙都一致認同,她是個會欺凌丈夫的惡妻呢?
「待會也許有機會。」舒仲尹笑道。
她先是疑惑,之後被他飛快地解開衣衫,一陣天旋地轉,她就坐在他身上,往下一看,她還真把他壓在床上了。
「這機會只給你,慢慢享用。」
他說著,大手輕撫她不盈一握的腰肢。
「這是第二個懲罰。」
「咦?第二個懲罰?」難道哪剛才是之前欠的,眼前這個才是現在的懲罰?
會不會太狠了一點?
「應該說,獎勵。」
「這是哪門子的獎勵……」佟抱恩哭喪著臉,雙手護在胸前,面對如此赤果的接觸,她羞赧欲死。
「待會,你就知道。」
他笑著,拉下床幔,引領著她,讓她知道,他心甘情願被她壓著,無論外頭的人怎麼說,只要他們之間有愛,其他的就由著他人去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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