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師兄邪師妹 第九章

作者 ︰ 吉梗

「好了,那你快點把這一黑一紅藥丸服下,其他就照本座之前交代的做,順利的話,宇文便能存活下去。」說明渡蠱過程後,宮主遞出三顆藥丸,除了那一黑一紅以外,尚有一顆白色藥丸。

「多謝宮主。」伍思邪毫不猶豫的接過藥丸,微微一笑。

「你好自為之吧!」宮主轉身離開。

服下藥丸,她走到床畔,望著深愛的男人。

縴指沿著他光滑的額頭,一路滑到俊美邪佞的臉龐。這性情惡劣的男人,這心機深沉,有時又頑劣任性的男人……

她相信宇文會對蠱毒這麼沒防備,絕對是因為她——不管是吃定她,還是信任她不會下狠手,又或者這自負的男人對自己太有信心。

總之,是因為她,他才會松懈了戒心,壓根兒不認為她會傷害他。

也因為如此,他才會忽略那些頭痛的先兆。

「你不是很精明嗎?不是說從來只有你算計人,沒有人算計你的嗎?為什麼不防我呢?為什麼不懷疑我呢?」她低聲詢問,臉上的表情是無盡的愛戀,也是無限的委屈。

「我好恨,恨自己要爭那一口氣,恨自己要和老怪討毒與你爭強斗法。他是老怪啊!我都認識他十年了,他是怎樣的性情,我怎麼還不清楚?怎麼會這麼相信他說的話,認為那只是不傷人命的小毒?我真是愚蠢至極……」她的口氣里盡是自嘲、自恨和深深的自責。

「我本來很氣老怪,氣他設計我,氣他不肯救你……可是把龍草蟲下在甜湯里的人是我,罪魁禍首是我啊!是我害了你!」她的臉貼在他的胸前,閉上眼眸,感覺淚水洶涌的溢出眼眶,沾濕那黑色的衣襟。

「師兄,我很想請你原諒我,不要記恨我,我不想被你厭憎,可是……我又寧願你恨我、厭棄我,這樣以後我不在你身邊時,你就不會痛、不會難過了。」她輕輕的笑了,笑聲淒苦又帶著一絲蒼涼。

她抬起頭,定定的望著宇文,素手撫著他的臉,深情無隕。

「我不要你也嘗到和我一樣的痛,甚至比我更痛……」她握住他冰涼的手,然後沾著淚水的臉貼著他的手背,表情十分眷戀。

因為不知道渡蠱後會有什麼異變,所以這些話她現在一定要說,不然到九泉下,她會很遺憾的。

「師兄,我愛你,你一定要給我好好的活著,要活到很老,不然我會罵你。」她面帶笑容,滾燙的淚水卻不停的滑落臉頰。

宇文這輩子沒這麼恨過自己,一只小小的龍草蟲就把他放倒了,還讓他的女人傷心、痛苦成這樣,他到底算什麼男人啊?

可是不管他怎麼恨、怎麼怨,嘴巴始終發不出一點聲音。

「宇文。」

他听到思思輕聲呼喚他,然後有東西抵著他的嘴唇。

伍思邪將白色藥丸推入他的嘴里,然後自己喝了口水,芳唇覆上冰涼的薄唇,她的舌尖從他微敵的齒縫竄了進去,把她口中的水連同那藥一起喂他喝下。

然後她保持這樣的動作,兩人口對著口,輕輕抵著。她眼神溫柔的望著深愛的男人,但表情哀傷,好像等著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她聞到血的氣味,以及難聞刺鼻的腥臭味。

來了。她想,同時閉上眼,將嘴巴張得更開,任由那腥臭氣息與血腥味沖入她的口鼻間,感覺一只蠕動且濕黏的東西從宇文的嘴里緩緩的滑入她的口中,再順著喉嚨溜下去。

在確定龍草蟲被引入自己的體內後,她坐起身,單手搗著唇,表情十分痛苦,最後終于忍不住,沖到痰盂前,猛烈的嘔吐。

直到好像把胃里所有的汁液都吐盡了,吐出苦苦的膽汁,她才臉色慘白的癱坐在地上。

她感覺渾身乏力,但不知是因為太過悲痛,還是因為龍草蟲進入體內的緣故。

她想到宮主之前說的,龍草蟲入腦後,就會從蟲體里漫出像蛛網一般的組織,纏著宿主的腦子,並會從那些組織里釋出麻痹性毒素,控制宿主,好吸取宿主的血液與養分維生。

只有在宿主被蟲體所釋出的毒素毒死,或宿主的血波與養分被蟲體吸盡衰弱而亡時,龍草蟲才會爬出來,更換宿主。

一般而言,被龍草蟲寄宿不會這麼快就發作,這次宇文會發作得又快又猛烈,全是因為老怪施術催化的關系。

這種神秘的巫蠱之術源于苗疆一帶,養蠱人能以巫術控制蠱蟲,害人性命。

老怪有一支掌心般大小的青竹笛,,當他吹起竹笛時,特殊笛音便能控制他所飼養的龍草蟲,無論距離多遠,隨著笛音的高低不同,龍草蟲都會做出對應。

他就是用這種方式,以笛音控制龍草蟲釋出更多毒素到宇文的腦中,加快他毒發致死的速度。

而宮主提出以命易命的方式,就是讓宇文服下能暫時讓心跳接近停止的假死藥,也讓伍思邪服下可以吸引蠱蟲的補藥,和一顆含有特殊毒素的毒藥。

在兩人服藥後,龍草蟲受到更好的養分,也就是伍思邪的吸引,加上宇文心髒停止跳動,血液不再流向腦部,龍草蟲為了維生,就進行更換宿主的行動。

當老怪仍以笛音催動龍草蟲加速釋出毒素時,伍思邪服下的毒藥便發揮以毒攻毒的效用,暫時保住她的性命。

可是這兩種毒素在她的體內互相對抗,引發胸悶嘔吐、暈眩盜汗等癥狀,也大量消耗她的元氣。

沒多久,她便失去意識,昏死過去……

在思思將藥丸哺入他的嘴里時,宇文嘗到淚水和藥丸的味道,苦苦澀澀咸咸的。

天知道他有多想回吻她,多想緊緊擁著她,想好好的撫慰她、憐惜她,可是完全做不到。

一段時間後,他開始覺得意識渙散,逐漸昏了過去。

當他再度恢復意識時,心里急得不得了,只想快點下床,叫人來救思思。

等他終于踉艙的跌下床時,卻發現屋內已不見她的蹤影,正想爬出門外,門板便被推開了。

之後,是一片混亂。

他被宮主一腳踢回床上,同時官師妹一臉抱歉的出現在他的面前。

「宇文師兄,你現在也需要好好的治療靜養。你別擔心,宮主說他不想被你恨一輩子,而且他也很欣賞伍師妹,所以一定會救她……你放心的睡一覺,醒來就沒事了。」

宇文又昏了過去,等他再度清醒時,已經又過了三天。

一醒來,他便心急如焚,不顧眾人的阻攔,硬要下床看讓他萬分掛心的愛人,想確定她沒事。

可是,思思竟然還在昏迷中。

後來為了讓他這個病人可以配合治療,大家只好讓兩個病人睡在同一間房里——當然,分床睡。

這畢竟是讓元氣大傷、還沒痊愈的病人,可以照顧另一個連醒都還沒醒的病人的權宜之計。

三護法站在宇文的房門口,忍不住倒抽一口氣,這真是太壯烈了。

他從沒想過他仍這最老狐狸、最沒血沒淚的二師兄,竟然也會有這麼深情款款、為愛不要命的一天。

原本以為只有伍師妹性情大變,但是他錯了,現在是連他家二師兄也變了。

所以說啦,情愛真的好恐怖,他對這種愛到死去活來又死來活去的戲碼感到非常驚悚。

尤其他覺得,他們那個無良宮主好像玩得很樂。

之前,冰塊大師兄和宮師妹成親時,他就隱隱覺得宮主玩得很開懷。這次,他更肯定了,宮主不但有玩,還絕對從中動了什麼手腳。

雖然宮主做的事到後來都證實是對人有利的,但是那過程都好沒人性啊!

想到這里,他不禁抖了一下,更堅定的立下「絕不要成親,也不要談情說愛,更不要被宮主玩到」的誓言。

等二師兄的事情都搞定後,他還是出宮去避一避比較安全……思,就這麼決定了。

此刻在房里,望著一直不曾清醒過來的伍思邪,宇文覺得自己快瘋了。

這女人真是生來克他的,心竟然這麼狠,看她對其他人向來手下留情,沒想到對她自己居然可以決絕到這種地步……

「等你醒了,看我怎麼罰你!」他的口氣又急又怒,額頭貼著那體溫偏涼的小女人的額頭,然後話鋒一轉,瞬間又充滿了哄騙與溫柔,「思思,你快醒來,快點醒來啊!你真的要把我急死嗎?宮主不是說你已經沒事了嗎?」

他很怕,真的很怕,怕他的思思就這麼一覺不醒。

要不是宮主已經嚴正警告,他若是敢再去主殿撒野,就絕對不醫治思思,他現在大概又會沖去問他家的無良宮主,他的思思真的沒事了嗎?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醒?

其實後來並不算是宮主救了思思,是老怪出手相救。

據說宮主親自帶著昏迷的她去找老怪,對老怪說她自願引蠱入體,代他一死。

老怪十分震驚,雖然渴望自由,畢竟誰都會不爽被一直關著,但是要拿他培養了十年的小女娃換自己還不知有多久殘生的自由,這不劃算啊!

還能說什麼?他只能嘆口氣,哀怨的念了句「女大不中留」,乖乖的為她解毒。

他先以笛音將龍草蟲從她的體內喚出,再用特殊湯藥封存,讓龍草蟲再度陷入假死之中,接著交出解藥,去除龍草蟲釋出的毒素。

只是不知什麼原因,解蠱又服下解藥後的伍思邪還是昏迷不醒。

據宮主判斷,可能是先前兩種毒素在她的體內對抗,耗損過多元氣。所以宇文便天天守在她身旁,任誰來勸都不理睬。

半個月下來,不僅他臉上冒出一大片髭須,兩個眼窩也烏青青的,毫無從前那風流瀟灑、邪魅俊美的優雅儀態。

而昏迷了半個多月的伍思邪,意識一直是迷迷蒙蒙的,覺得自己在一片虛無縹緲間游蕩。

放眼過去都是自茫茫的,她好像也變成流雲,輕松自在,有種想隨風而去的渴望。

可是,她一直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

是什麼呢?到底是什麼?

她不禁駐足思索,就在此時,看到四周的流雲開始卷散消逝︰心里有點著急,想快點跟上去,可是耳邊突然響起叫喚聲——

「思思、思思……」

是誰?是誰在叫她?

恍恍惚惚間,她听到有人氣急敗壞的對著她大吼,那聲音很凶惡、很霸道,卻又讓她很安心。

她眷戀著這份安心,但這個人……是誰呢?是誰讓她這麼不舍?

「思思,你再不醒來,我就要生氣了。」

「思思,你快醒來,不準再睡了!你知不知道,你家那個堂主說了,他們堆了一屋子的公文等你處理,你再不回去,司刑堂就要廢了。」

「思思,你是不是忘了回來的路?這樣吧!你帶我去你的夢里,如果你不肯回來,干脆也把我帶走好了。」

宇文的話越說越離譜,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方法才能叫醒這個狠心的小女人。

他抓著那只蒼白又略微冰涼的手,抵著她的額頭,口氣淒苦而無力哀傷。

這時的他再也不是精明干練、風流飄逸的晦明宮宇文護法了,只是一個為情所困、為愛所傷的孤寂男人罷了。

這就是伍思邪醒來時看到的景象,她心愛的男人好憔悴,也好悲傷。

她既心疼又不舍,努力的想抬起手,去踫踫她喜歡的男人。

宇文感到有什麼東西輕輕的踫了他的頭發,連忙抬起頭,然後兢與那雙比任何寶石都珍貴璀璨的眼眸對上了。

「思思!」他欣喜若狂的叫出聲,覺得自己一定會被這個女人折騰到少了好幾年壽命。「思思,你醒了?你真的醒了!我……你不準再睡了!」

看到她醒來,他一時之間樂到亂了手腳,可是見到蒼白小臉上的眼眸眨了眨,好像又要閉合起來,他不禁威脅出聲。

伍思邪連忙瞪大雙眼,連眨都不敢眨,只是直勾勾的望著那個明顯憔悴、消瘦了的她的男人,她的宇文。

下一瞬間,異常滾燙的唇無比凶狠的攫住她的。

感覺霸道極了的唇舌狠狠的吻著,幾乎是想把她吞入肚里,她的身軀也被緊緊的抱著,快要不能呼吸了,但是她一樣急切的回應著他,深深凝望著那雙也直直盯著她、彷佛燃燒著烈焰的眼眸。

她的眼里盈滿無盡的情意,不曉得自己怎麼還活著,可是知道宇文醒了,他真的沒事了。

能再見到他,是她最大的驚喜,原本以為他們再也不能相見了……

嘴里突然嘗到血液的腥甜與淚水的咸意,宇文回過神來,望著那含淚的晶眸,內心激揚不已。

好不容易壓抑住激動的情緒,他緩緩的松開伍思邪的唇,鐵臂仍緊緊的箍著她,深怕她會消失不見。

她仍急促的呼吸著,蒼白的小臉暈紅一片,終于染上些許血色。

看到她因為昏迷不醒而干裂的唇瓣,被方才他狂暴的吻吸吮到微微發腫,甚至滲出鮮血,他心疼的用舌尖舌忝去。

感覺到這動作隱藏的無盡溫柔與愛憐,她露出深情的笑容,哪怕受傷的唇瓣因被牽動而戰裂,微微刺痛著,她也不在乎——只要能和宇文在一起,她什麼都不在乎。

兩人不知緊緊相擁了多久,只是火熱的心口貼著心口,感覺彼此的體溫及激烈的心跳,完全平靜不了.

等到他終于比較沉定了,一開口就是埋怨,「思思,你好狠的心,真的好狠的心……」

「對不起,師兄,那蠱是我下的,我不是……」

他氣怒、凶狠的封住她的唇,打斷她道歉的話語。

那隱含不悅的邪魅眼眸睨著她,大有「你敢再說說看」的意思。他才不要再听這些話,他本來就沒有要責怪她的意思,只是想表達自己的心痛。

那些道歉的話語只會勾起那日讓他撕心裂肺的慘痛記憶,那他毫無辦法、全無能耐,只能由著這個狠心的女人,他最心愛的女人為他渡蠱,甘心代他死的沉痛回憶。

想到這里,他懲罰似的又狠狠的晈了那蒼白唇瓣一口,卻馬上心憐不舍的以舌尖細細撫舌忝著。

這又愛又恨、又恨又愛的復雜情緒,伍思邪統統接收到了,知道他真的受傷了,可是不知道要怎麼做才能弼補他。

她有滿心的不舍與愧疚,想好好的慰藉這個因她而受到傷害的男人,但是他咬著她的唇不放,她只好在心里一遍遍重復著︰對不起,讓你受苦了。

這向來注重儀表、極端自戀,又優雅風流的男人,什麼時候曾如此不修邊幅又落拓憔悴過?他肯定受了不少罪。

為了表示自己的悔過之意,她努力的想要哄慰他,滑溜的丁香小舌主動纏上他火熱的舌頭。

宇文大吃一驚,望著她。

她漾著微笑,一臉溫柔討好,氣喘吁吁的向他求情,「宇文大爺,你大人大量,原諒小的吧!」

听到這驕傲的女人竟然會討好的叫他大爺,宇文直想笑,可是這麼一來就讓他原本假裝的冷肅表情破功了,于是不滿的睨著她。

「好嘛!宇文大爺,你別生氣了,全是我的錯,你一直生氣會變丑、變老喔……不煞這樣,我以後天天煮甜湯給大爺喝,你說好不好?」她一雙媚眼眨呀眨,誘惑著這嘴硬的男人。

他本來還想拿喬,小小刁難一下這個讓他都快愁白了頭發的小女人,但是听到天天可以喝到美人做的甜湯,當下心猿意馬。

「我要每天都不一樣口味的,至少一個月不能重復。」他想,還是讓他的思思在玄泉殿的廚房里忙一點比較好,勝過她四處跑讓他找不到人。

而且司刑堂到現在還巴著他的思思,像蒼蠅一樣趕都趕不走。

「是是是,一天一種口味,絕不重復,一定讓宇文大爺滿意,可以嗎?」伍思邪充滿柔情的笑問。

宇文眯起眼眸,也有了笑容。看在她很有知錯能改的覺悟的份上,他考慮接受這個賠罪條件。

正想多調笑她兩句,他卻驚覺她的額頭滲出冷汗,身子也微微發顫。

「思思,你怎麼了?」他連忙攙扶她,急得不得了。

「對不起,師兄,可是我的胃真的好疼啊!」她連聲音都很虛。

他暗暗責備自己,一看到她醒了就樂昏頭,忘了她昏迷這麼久都沒進食,肯定會犯胃疼。

「思思,你忍耐一下,我馬上叫人準備米湯……不對,我該先請宮主來的,還有官師妹。」鬧脾氣、耍任性的男人這才終于想到,他的思思還是個病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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