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小少爺已經醒來。老管家和劫後余生的五位長老也是面色舒展,在這個時刻的確需要些這樣的消息來鼓舞士氣,振作起來,不為別的就為那些慘死親人的血海深仇。
簡單的打了一只鹿,六人狼吞虎咽的吃了個一干而淨。就連剛剛醒來的戰名揚也掙扎著吃了一條鹿腿。雖然沒有任何佐料,但是大家仍然吃的很多,並不是有多香,而是他們知道,他們要想報仇,前提是必須要好好活下去。幾人誰也沒有說話,一個個猶如覓食的餓狼,又撕又咬。
他們把內心中的痛苦全都發泄在這只可憐的鹿上了,仿佛他們不是在進食,倒像是在吃著敵人的肉、喝敵人的鮮血…….老太爺戰雲天不言不動,就在里間里一直坐著。自從擺月兌敵人的追殺,帶著唯一孫子戰名揚來到這里,經過一夜的撕殺,老太爺早已經筋疲力盡。
戰名揚這個不會任何功夫的公子哥,接連受到強勁的罡氣的沖擊,最嚴重的是胸前和左肋的兩掌,早已經十命九去,眼看不久于世。他不顧祖宗告戒,施展‘九幽奪魂、逆天續命’之法求得一線生機。
天遂人願,愛孫終于在死亡邊上打了個轉又回來了。此刻他內心波濤翻滾,難以平靜。
「‘九幽奪魂、逆天續命’,乃上古秘法,此術雖可逆天改命,但是付出的代價也是非常巨大。不但施術者不入輪回,歷經萬般痛苦。直至命脈完全消散。受術者及子孫受到百世詛咒……」
這段記載于族志的話語,讓老人家如坐針毯。
在施術之前,他到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主要是當時想不了那麼多,即便想了也得那樣去做,因為好死不如賴活嘛。
當時害怕難以成功,內心中是多麼的期待,好一番煎熬。現在好了,他又有了新的擔心。
如今既然法術非常成功,那麼他不得不為自己的愛孫考慮祖輩在族志中的告戒了。苦皺著眉頭思索了好久,還是沒有一個合適的辦法來去解決它。自從他記事起就沒有哪一個人使用過此術。家中族志也沒有相關的任何記載。
也許曾經有人施展過此術,但是他卻連听說都沒有听說過,畢竟年代太過久遠,更不要再說見過了。
戰名揚抹了抹油膩的嘴吧,又喝了幾口鹿血。因為此谷山石林立,但卻水源罕見,就連樹木都非常稀少。唯一的口泉眼還在五百多里之外,現在又是危難時期。敵人肯定正在四處圍剿。從他們的出手無情,不留活口的狠辣作風來看,斬草除根是絕對沒有人懷疑的。
為了不暴露,只好拿鹿血解渴,反正鹿血也可以補充大量的營養和能量。
喝了幾口,又去舀滿一瓢。拿了一條鹿腿輕輕走進了里間,這已是第七次去勸尉爺爺了。老總管雲流爺爺都已經進去了十三次了。
戰雲天每次都是不言不語,擺擺手就給打發出來了。
「爺爺,你這樣怎麼行呢?我們的血海深仇還要在您的帶領下去報呢。您就吃點吧,啊-----爺爺…」到現在戰名揚都還不知道老人家為了救他已經油盡燈枯了。
「哎——」
好久不動的戰雲天終于動了以下,緩緩的捋了下額頭散落的發絲。露出那張蒼白而又布滿褶皺的臉龐。
他居然又蒼老了許多,每一次進來,戰名揚都發現爺爺居然以肉眼看的見的速度迅速老去。那和藹、慈祥的目光早已不復存在,余下的只有深深的陷落,顯的那麼的空洞,仿佛你一不注意就陷進去再也不能離開了。
悲傷的眼淚很自然的從戰名揚雙眼滑落,掉在了老人的手背上,打濕了老人的血跡斑斑的長袍。
「哎,我可憐的孩子,扶爺爺起來。」
戰名揚一听面色一喜,心中想到老爺子終于想通了。只要想開了一切都好辦,我們失去的一切都會回來的!
在戰名揚小心的攙扶下,戰雲天緩緩站了起來,在石室中慢慢的來回跺著步子。
盡管很擔心,但是猶猶豫豫好幾下,不等戰名揚開口,老爺子卻先開口說道︰「揚兒,去請你雲流爺爺。我有些話語要交代。」
戰名揚也不敢過多的耽誤,這不是害怕而是尊敬。把手中的鹿腿和鹿血放在架起的石桌上,匆匆而出。不一會,戰雲流和戰名揚一前一後魚貫而入。
「老爺,不知您召喚老奴來有什麼吩咐?」戰雲流一走進來,很是自然的彎腰行了一禮。
戰名揚看的出來,戰雲流這一禮顯的那麼流暢,沒有一絲一毫的做作,因為這不是奴才對主子的問候,而是發自內心的尊敬!
「你呀你,雲流呀,我早就說過了,我一直把你當親人,當兄弟,從來就沒有把你當作下人,你總是把自己貶的那麼低。」戰雲天很是無奈的說道。
「老爺不把我當下人,那是對我信任,老奴豈能不知天高地厚。」戰雲流還是顯的那麼平靜,恭敬的回道。
戰雲天皺了皺眉頭,隨即就舒展開了,擺了擺手,示意兩人坐下。等兩人坐好一後,他才緩緩的說道︰「呵呵,我真拿你沒辦法,一切隨你。我的時間不多了,有些話我要交代一蕃。」
戰名揚听到這些話,眼淚不由自主的就悄悄的流了下來。雖然感覺到老爺子生命垂危,但是他卻步任然步知道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否則他就不只是悄悄流淚這麼簡單了。
「我戰雲天縱橫江湖五十年,三歲學劍,十歲小成。十五歲修煉家傳玄功《輪回訣》到達第三層境界這也是為什麼我們戰家命名為‘輪回山莊’的原因,打破戰家所有歷史記錄,此前,這一記錄還是我戰家兩百年前的一位先祖。二十歲我離家游歷,轉而挑戰各大高手,此行雖次次驚醒,但無一敗跡。雖時時徘徊在生死邊緣,不過收獲也是巨大的,二十八歲就被譽為青年第一高手。此後經過五年沉寂,我變的更加成熟穩重,隱具大家風範,達到宗師之境。同年十月,正式接掌輪回山莊成為第九十九代家主。哎,如今,一夜之間家破人亡,就余我等數人。我愧對列祖列宗呀…….」
戰雲流和戰名揚靜靜听著老人家對過去的輝煌的重溫,對現在家破人亡的懊悔和不甘。
「老爺這也不是你一個人錯,您就不要過多的自責。」
「就是,雲流爺爺說的對,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爺爺解了毒,養好了傷,我們報了大仇,重新建立一座比現在更加氣派的。」
「呵呵,你這個傻孩子。」戰雲天慈祥的撫摩了下戰名揚的頭,接著又道︰「此次襲擊我們的人絕對不是一般人,我們所中的毒絕對並不一般,敵人現在勢大,而且我們在明敵人在暗。揚兒你的體質又……」
在記憶中,戰名揚知道自己與常人不同。常人體內分為上、中、下三丹田。上丹田在雙目眉心之間,謂之「乾丹」,又稱「天丹」主命魂;中丹田在兩乳之間,謂之「人丹」,主精魄;下丹田謂之「坤丹」,又稱「地丹」,主氣血!
常人修煉以「坤丹」為主,「納天地之靈氣、聚日月之精華」為己用。達大成者是為「宗師」之境。
再往上破「坤丹」,聚「人丹」,達到此境界者,據說已經打破人「體之極限,天地之桎梏」,可借用部分天地之力,擁有移山填海之能,達大成者,不但可擺月兌部分天地規則的束縛,還可以在一定的範圍之內短暫的影響甚至改變天地規則為己用。這種人據說當今之世,只有大乾皇朝之主——當代乾皇,還有一位不得不提的就是「樂坤教」——天尊,至于其他也許是沒有了,也許是隱藏在某個深山老林獨自修行,沒有出世而已。達到這種境界的人可不在乎俗世間的名名利利。
最後一種,沖至「乾丹」者,可以逆天,動輒毀滅一個大洲,具有毀天滅地之能,比起移山填海可謂是天壤之別。不過呢,此種境界據說只有在遙遠的遠古時代出現過,現今嗎,除了傳說之外還剩下地依然還是傳說!
可惜的卻是,戰名揚乾坤不分,易納難聚。總是辛辛苦苦無數年,眼楮一眨就露出了原形!在加上本身性子恬靜如女子,不喜歡舞刀弄槍,就愛舞文弄墨,因此仍然手無縛雞之力。
「我自己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我最多還有三天可活,其他我都不敢奢望,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我戰家唯一的這絲血脈。雲流,我不希望你為我報仇,唯一所求,希望你能保護好揚兒不受損傷,躲過這一劫。將來找個安全的地方隱姓埋名,將戰家血脈延續下去。你一定要答應我——」說到這里,戰雲天掙扎起身,雙膝跪到便拜伏在戰雲流面前。
戰雲流知道,老爺子命不長久,要安排後事。可怎麼也沒想到老爺子會來這麼一出。弄的他大驚失色︰「老爺您這是干什麼了,快快起來,折殺小人了。」
說著話連忙跪著去扶老爺子。古人尊卑講究,老爺子不起來,他可萬萬不能起來。
「老爺,我是看著少爺長大的,我一直把他當作親孫子看待,就是您不說,老奴就是拼著粉身碎骨也要保護好少爺的呀!」
經過戰名揚和戰雲流兩人好半天的勸說,在老爺子的要求下,戰名揚當場拜戰雲流為干爺爺。
一時間,戰雲流老淚縱橫。他孑然一生,孤苦無依,沒想到現在卻老來得孫。雖然戰名揚一直對老人家尊敬有加,和他爺爺戰雲天一樣,一直把他當作親人。可是古人禮法深印腦海,內心里他可從來不敢真的當戰名揚是孫子。這一點可比現代社會嚴厲許多。雖然體內流淌的是同樣的熱血,平時大家也是相親相愛,但是一旦牽扯上利益,互相指責、拆台,指爹罵娘,大大出手,比比皆是。隨著改革開放,帶來了經濟的騰飛。以前沒有人看上眼的小荒地,如今隨便政府一佔就是幾十萬,雖然有錢人又很多,但是大多數還是挺拮據的。不要說幾十萬,就是十幾萬也是非常令人心動的。于是乎什麼親兒子動手打父母了,親弟弟失手捅死親哥哥了…….比比皆是。
在這一刻,戰雲流內心激動可想而知。就從簡單的稱呼上就可以看出來改變了。
以前見面叫‘流雲爺爺’,現在是叫‘爺爺’,無形中就把兩人的心緊緊的拉在了一起。
三人一時之間,又喜又泣,好一陣唏噓。好半三人才收起煩雜的情緒。
戰雲流知道老爺子的時間不多了,祖孫兩肯定會有一些私密的話語,于是就主動提出去外面巡視一番。
這不是信任與不信任的問題,而是人之常情,誰沒有自己的秘密?有些話即便是再親密的愛人也是不能分享的!
戰雲天與戰雲流相識相知四十多年,這點默契還是有的,所以也就沒有挽留。果然正如戰雲天所料,戰雲流一出里間,就安排眾人去周圍巡邏、打探一些消息,為接下來怎麼離開做好準備。他自己則收在洞口,小心的警戒起來,一方面是為了保護二人,一方面也是為了阻止他人偷听。盡管這五人也跟隨戰雲天將近二十多年,但是呢小心一點還是沒有壞處的。
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小心駛得萬年船嘛。
戰雲天慈祥的看著愛孫,緩緩的說道︰「戰家子孫,除了現有的地位,還有一個天大的秘密,歷代只有家主才能掌握。都是口口相傳。揚兒,你體質特殊,要想報仇,那絕對不行,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不!爺爺,我要殺光每一個參與的仇人,‘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我雖人單力薄,但是也要去拼一下,即便因此付出了性命,我也絕不後悔!我與他們勢不兩立!」
戰名揚一番話語說的鏗鏘有力、斬釘截鐵。主要是前世深受武俠小說的燻陶和影響,本來想給在再世為人而又命不長久的爺爺給些安慰,哪知老爺子听完,不但沒有任何肯定的言語,反而面色大變,手指顫顫巍巍的指著戰名揚︰「你…你個逆畜!」
噗——!
一口鮮血狂噴而出,撒滿一地。戰名揚也是給嚇了一大跳,趕忙拍背讓老爺子緩氣。
「逆畜!你給我跪下!」
看著爺爺怒目圓睜,須發激蕩,可見是真的動了雷霆之怒!雖心有不服,但也不敢辯駁,非常乖巧的跪了下來!
老爺子捶胸敦足,號嚎大哭起來︰「列族列宗在上,不肖子孫戰雲天無能啊…」
好一會,戰雲天平靜了下心情,接著說道「揚兒,你可知道,我等與凡人不同,雖說敗落如斯,可是我們所流淌的那是上古血脈,所以最重要的你不是要報仇,而是要將它如何延續下去,你明白嗎?我等皆是上古遺族!」
戰名揚听罷腦袋轟轟炸響,自己莫名其妙來到這里,以為已經是很古了,沒有想到居然還有更古老的,那麼難道是伏羲?女媧?盤古?
……………
上古遺族呀,一時間戰名揚心潮澎湃,難以自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