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半個月過去,「巨星主播」評選活動如火如荼地進行,但是綜藝頻道波瀾不驚,格外平靜,一切如常。尤言既沒听到對她不利的消息,亦沒听到對她有利的消息,她感到忐忑不安,心情很焦慮,李蘭心也一直沒有消息,不知道他那里的情況怎樣了,有沒有向喬一鳴打過招呼。
尤言不禁對李蘭心起了抱怨之心,「真是活見鬼,當初答應得好好的,現在怎麼連反應都沒有?」她想打電話問一下李蘭心,又害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盡管各個頻道的一干主持人為了能獲得「巨星主播」候選人的提名,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上躥下跳,無不使出渾身解數。但是,作為呼聲最高的竹萌卻神定氣閑,毫無動靜,每天該干啥還干啥,一副穩坐釣魚台的樣子,讓旁邊人看了模不著頭腦,「這個竹萌在搞什麼名堂呀,你即使勝券在握,也不應該如此不動聲色,小河溝里翻船的事兒比比偕是。總不至于看不上‘巨星主播’吧,那也太不可思議了,難道她不知道當上‘巨星主播’帶來的巨大好處?」。
其實,如果有哪個主持人說看不上「巨星主播」,那絕對是矯情,心口不一。不是竹萌不想當「巨星主播」,而是大家沒有參透她的心思。竹萌之所以不動聲色,正是她的高明之處。
竹萌知道自己的實力高出他人一截,也知道領導有意力捧她,對尤言的小動作也有耳聞,她嗤之以鼻。以她的江湖地位,這個時候一動不如一靜,按兵不動才是上上策。如果自信不足,也和別人一樣托門子找關系,請客送禮,那就會畫蛇添足,弄巧成拙,領導看在眼里,就會把她混同與普通主持人一般,「原來竹萌也是個名利之徒,境界低劣,不過爾爾。」等于是把她看輕了。這和官場上跑官要官是犯忌同出一轍。有很多時候,你對名利的態度越坦然,名利反而越會主動送上門來。
所以,竹萌這個時候擺出「靜若處子」的超月兌姿態,就是最大的動靜。于無聲處听驚雷,產生的效果也最好。
又過了幾天,喬一鳴叫尤言到他辦公室去一趟。尤言暗想,是不是李蘭心已經對喬一鳴打過招呼了,對她提名「巨星主播」候選人能不能起作用呢?尤言心里一陣七上八下。
尤言走進喬一鳴的辦公室,從包里拿出一個信封,不動聲色地放在喬一鳴的辦公桌上。喬一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又瞄了信封一眼。他估計了一下信封的厚度,猜測里面大概是五千元錢。
喬一鳴說︰「你這是干啥呢,收回去。」
尤言說︰「一點辛苦費,不成敬意。」
喬一鳴的臉一下子冷下來,說︰「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們是同事,你這麼做是害我。你收回去,我再跟你說話。」
喬一鳴不肯收下紅包,尤言突然有了一種不祥之兆︰「喬老師,是不是提名‘巨星主播’沒我的戲了?」
喬一鳴大嘆苦經︰「尤言,我原以為節目組有你和竹萌兩個主持人,我是左右逢源,現在你們兩個人為了一個‘巨星主播’的名額,卻搞得我是左右為難,焦頭爛額。」
尤言說︰「喬老師,你不要王顧左右而言他,既然這樣,那我就直言不諱了,我希望得到這個名額,你得幫助我。」
喬一鳴說︰「李蘭心把你的心思都對我說了,不是我不肯幫忙,實在是名額少得可憐,我使不上勁。你想想,偌大個江南衛視,首屆只評四個‘巨星主播’,卻有八、九個頻道幾百號人爭奪,狼多肉少,那個爭奪的場面,想想都令人心悸。以你目前的實力,我們如果提名你,台里很可能會首輪淘汰,那綜藝頻道的損失就太大了。所以,為了確保綜藝頻道能擁有一個名額,安總監和我們幾個制片人開會商量,只能提名竹萌。這是全局利益所在,希望你能理解。」
真當虐心,怎麼會這樣呢?听說自己連提名的資格都沒有,尤言氣得兩眼發黑。她板著一張冷冰冰的小臉,鼻子不是鼻子眼楮不是眼楮地說︰「怪不得綜藝頻道平靜得像死水,原來你們當領導的早就內定了,那還評選個屁啊,這不是糊弄人嗎?」
喬一鳴見尤言這麼不理解領導意圖,也有些生氣了︰「有你這樣對領導說話的嗎?口氣這麼沖。我告訴你,領導要顧全大局,這個時候沒有交易,為了全局利益,其他的都要讓路。」
尤言心想,在人事問題上,領導想讓誰上,理由都是冠冕堂皇的。她氣哼哼地說「喬老師,我听不懂你的話,依你這麼說,只要有竹萌在,我就是空氣,可有可無了?」
喬一鳴好言相勸︰「看問題不要那麼偏激,後退一步海闊天空,你進電視台比竹萌遲,求名求利總講個先來後到嘛,你如果看不清現實,非要強出頭爭名奪利,結果是損人不利己,這不是犯傻麼。」
尤言賭氣地說︰「我是犯傻,知道會受傷,居然還會傻傻地往前沖。」
喬一鳴說︰「你要想通點,地球就這麼大,要想人人都好是不現實的,只能是一人一命。」
尤言大失所望,明白自己徹底熄火,看來竹萌評上「巨星主播」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她在台里的氣場太強大了,蝴蝶效應的厲害誰都擋不住。
喬一鳴安慰尤言︰「人生不可能事事如意,遇到不順心就思想鑽牛角尖,把自己做成怨婦,這對一個年輕女孩子來說,太不值得,會老得快。我覺得你不應該灰心,年紀輕是本錢,以後有的是大把機會。你相信我,下次有機會我一定推選你。」
一種失落和挫敗混雜的感覺涌上來,像潮水一樣吞沒了尤言。她失望之余,發現自己再次無人護佑,只能怪自己托的關系還不夠硬。
尤言心里頭那個火無處發泄,沒好氣地說︰「喬老師,你別安慰我了,事情都到這個份上,說什麼都沒用了。再說我憑什麼相信你呀?你又不是電視台的老大,說話能一言九鼎?地球人都知道,眼前的飯才是飯,要是有哪個傻瓜等下次的飯吃,恐怕早就餓死了。什麼下次的機會,只是浮雲,鬼才知道是什麼東東。」
尤言怒氣沖沖地摔門而去。
喬一鳴望著尤言離去的背影目瞪口呆,無奈搖了搖頭。他知道這下子棘手了,細節決定成敗,性格決定命運,有些人成事不足,但是敗事卻有余,尤言屬于能敗事的類型。
喬一鳴不由得感到壓力,今後如何平衡兩個主持人之間的關系,令他深感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