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竹萌打電話給林卡雷,厚著臉皮問他,昨天是不是想用牽手的方式表達他的想法,請求她做他女朋友。
林卡雷大呼冤枉,無辜地申辯︰「我哪有什麼想法啊,天橋上那麼多人,我怕我倆會被擠散,萬一你找不到我,我找不到你,豈不是太狼狽了。」
竹萌听完林卡雷的話,大失所望,一場風花雪月的事,原因如此簡單,竟然是自己的錯覺,自作多情。她沖著電話大喊一聲,「林卡雷,你太虛偽了。」
竹萌氣極,多麼浪漫的第一次親密接觸啊,林卡雷竟然會說出沒有任何想法的話。但是如何發展男女之間的親密關系,這個人類與生俱來的本能卻讓竹萌撓頭了,她發現自己在這方面很弱智。
周末,竹萌下班後,先是回到自己的單身公寓,把換洗衣服裝進大包里,然後到附近的超市去買了一些食品和營養品,叫了一輛出租車,回家去了。
竹萌走進家門時,正好踫上老媽陳月琴送隔壁的李家阿姨出門,李家阿姨看見她,怪異地笑笑,熱情地打個招呼︰「小萌,你回家看你爸媽來啦。」
竹萌禮貌地應了一聲︰「您好,李家阿姨,今天周末放假,我回來看看爸媽。您這就回去啦,再坐會吧。」
李家阿姨說︰「我不坐了,要趕回去做飯,你李叔也快下班回家了。」
竹萌心里巴不得李家阿姨快點走,她討厭這些鄰居阿姨熱心過頭,以拉縴做媒為樂事,整天走東家拉小伙子,串西家牽小姑娘,真怕人家要麼娶不到媳婦要麼嫁不出去。
竹萌煩死了這些古道熱腸的鄰居阿姨。
陳月琴對竹萌說︰「你把東西放一下,陪你爸說會兒話,我去做飯,今天媽特地去買了你喜歡吃的基圍蝦。」
竹萌看見父親竹節正坐在客廳里的沙發上看電視,就叫了聲︰「爸,我回來了。」
竹節站起來,一邊說︰「回來好,回來好,今天路上堵不堵?」一邊接過她的包,替她拎進房間。
竹萌說︰「今天是周末,能不堵嗎?大家都急著趕回家,路上汽車多的一塌糊涂,擠成一條龍,簡直是水泄不通。」
竹萌平時不常回家,一方面是電視台工作忙,白天黑夜顛倒著過,時間沒規律,有時深更半夜才下班,住在家里怕影響爸媽休息。
另一方面,「女大不中留」,在陳月琴的眼里,女兒都三十出頭了,還不出嫁,她的條件那麼好,人也漂亮,居然連個男朋友都沒有,真是奇了怪了。
陳月琴急都急死了,倒不是她急于把女兒趕出門,實在是隔壁鄰居的風言風語吃不消,她們在背後議論她女兒是不是過去談戀愛受過挫折,有心理障礙,現在才找不好了。
而女兒又是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仿佛老僧淡定,一點兒都不著急,好象不是她要找對象,而是別人的事兒,與她無關。
迫不得已,陳月琴只好親自出馬,四處托人,給女兒張羅對象,一逮著女兒就催她去相親,搞得竹萌不勝其煩,忍無可忍,索性租了個單身公寓,住在外面不回家,落得耳根清淨。
陳月琴把飯菜擺上桌,招呼竹節和女兒吃飯。
竹萌拿出一瓶「五糧液」,對父親說︰「我今天帶了一瓶好酒,您喝點。」
竹節拿過「五糧液」端詳了一番,說︰「好酒,52度,5年陳。小萌,怎麼想起今天給老爸買酒,今天是什麼日子啊?」
竹萌說︰「做人干嘛這麼刻板,非要是什麼日子才能買酒,我想買就買了。」
陳月琴說︰「小萌,你是不是發獎金了,就想起來要孝敬老爸了?」
竹萌得意地說︰「媽,您真聰明,一猜就準,我是發獎金了,季度獎兩萬元。」
陳月琴說︰「喲,還不少呢,我女兒真能干,比老媽強。」
陳月琴壓低聲音對竹萌說︰「李家阿姨今天又給你介紹了一個對象,小伙子條件不錯,是個公務員,家境也很好,父親是個局級干部,母親是個醫生。美中不足就是個子矮了點,只有1米7出頭,不過人是沒有十全十美的。小萌,你去不去看一下?」
竹萌說︰「媽,您又來了,您女兒又不是丑八怪,您天天擔心著我嫁不出去還是怎麼的?要趕我走?」
陳月琴生氣地說︰「你這是什麼話,你是媽的寶貝女兒,我恨不得把你捧在手里含在嘴里,那里舍得趕你走。」
竹萌說︰「這不就結了,我不嫁人了,我服侍您們養老。」
陳月琴說︰「小萌,你別嚇唬我,媽不經嚇。你听我說,有句老話,‘沒有男人不成家,沒有女人不象家’,你也老大不小了,就別再挑挑檢檢了,差不多就行了,我象你這個年紀,你都上幼兒園了。」
竹萌說︰「我哪有挑挑檢檢啊,明明是看不對眼嘛。如果找了個不合適的男人,最後倒霉的還是我,不是那些介紹人。結婚嫁人是過日子,又不是湊數字。您總不能拿女兒的一生幸福當兒戲吧。」
陳月琴說︰「小萌,你不能這麼說話,傳出去影響不好,人家鄰居阿姨給你介紹對象也是出于一片好心嘛。」
竹萌低聲嘟噥︰「誰稀罕他們的好心,他們純粹是亂點鴛鴦譜,盡瞎起勁。」
陳月琴說︰「小萌,過去結婚,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不講了,講自由戀愛。自由戀愛也不錯,找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可你得戀愛呀,女孩子不能只要自由不要戀愛,那會終老家中的。媽看你這付沒心沒肺的樣子急都急死,你看過了幾十個男孩子,難道就沒有一個看得上眼?」
竹萌埋怨說︰「您女兒我又不傻,有好的男孩子我會不跟他交往嗎?您也不瞧瞧,您那些老姐妹介紹的盡是些什麼人?都是社會上沒人要的歪瓜裂棗,把我們家當垃圾桶了,還要怪我是不是挑花了眼,我有的挑嗎?」
陳月琴說︰「可是你這麼沒完沒了地拖下去也不行,好賴總得找一個吧,就算替媽找了個女婿完成任務也行啊。」
竹萌賭氣說︰「媽,您那是拉郎配啊,您要這樣也行,我到馬路上去隨便拖一個男人回來拜堂結婚,然後就跟他離婚。我變成一個離婚女人,你們總不會再來煩我了吧。」
陳月琴的聲音高起來了︰「越說越不象話了,我不就想你早一點成個家嗎,還會害你呀。」
說著說著,陳月琴抹著眼淚,「嗚嗚」哭了起來。
竹節看不下去了,就勸說陳月琴︰「好啦,好啦。你也別哭了,女兒難得回來,你也別為找對象的事情*她,弄得一家人都不開心。女婿總會有的,外孫總會有的。」
竹節又對竹萌說︰「你也要理解你媽的心情,老大不小了,也不要老是耍小孩子脾氣,不要總是忙于工作,個人問題該考慮還是要考慮,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是自然規律,一味逃避也不現實,那是消極的人生態度,總還是要以積極的人生態度去應對生活中發生的事情。你媽媽說的也有道理,金無足赤,人無完人,天道忌全,差不多就行了。當然,找男朋友是人生大事,急是急不來的。」
竹萌心亂如麻,吱吱唔唔不知說什麼好,全然沒有了電視節目主持人的伶牙利齒,一頓飯吃得索然無味。
竹萌在家度日如年,好不容易熬完雙休日,逃離喋喋不休的老媽。
當天晚上,竹萌來到《留下十八街》酒吧,對花前月大倒苦水,「我媽這是怎麼啦,只要我一回去就向我*婚,恨不得我今天相親,明天結婚,後天懷孕,十個月後給她生個小外孫,搞得我煩都煩死。」
花前月安慰她說︰「大人都這樣,我媽也這樣,就是見不得我一個人自由自在,總想找個男朋友把我束縛起來。我跟她說,我有男朋友了,她說你那個男朋友不算數的,得找個正二八經的男朋友才算數。我問她怎樣才叫正二八經的男朋友?她說你們得在一起談婚論嫁,那才叫正二八經的男朋友,否則就像幼兒園小朋友玩過家家的游戲,那能算數嗎?這種年輕人玩的愛情游戲我見的多了,純粹瞎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