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叫什麼世道,自己一番好心,沒人說咱英勇就算了,還被自己老大說自己糊涂。老七此時是徹底的崩潰了。
「張隊長,你這麼說就不對了,老七兄弟也是為大家著想。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還是小心點好啊!」劉浪看了老七一眼,轉頭對張成林說道。
張成林听見這話,一擺手笑道︰「哈哈,劉老弟,你說得對!還是小心為妙。」
「嗯」劉浪應道。
老七在看著屋頂上二人,寒風蕭瑟,這會兒突然覺得冷了起來,便對他們說道︰「老張,劉營長,這天實在是冷的很,我就先進去了!」
「去吧!別他娘的給凍壞了!」張成林對著老七一擺手說道。
老七听見這話,便也不再猶豫,轉身就走了進屋去。
‘這倆爺們不知又在搞什麼勞什子,這麼冷的天,還爬這麼高,嫌不夠涼快?真是他娘的鬼催的!’老七邊往回走邊在心里說到。
二人看著老七的背影閃進了屋內,突然相視一笑。
「說說吧!」張成林坐在了房梗上,突然的說道。
「啊?說什麼?」劉浪回過頭看著張成林不解的問道。
「你和這孫老頭到底什麼關系?」張成林又說道。
「真要听?」劉浪听見張成林這麼一說,開口說道。
「嗯!」
「有煙嗎?」劉浪也坐了下來,說道。
張成林看了劉浪一眼,伸手進懷里,模了出一盒煙,自己點著了,狠狠的吸了一口,然後抽了一根遞給了劉浪。
「謝了!」劉浪說道。
「嗯!」張成林應了一聲。
「喲,還是日本貨!」劉浪抽了一口道。
「上次打一漢奸,給扒來的!」張成林道。
「呵呵。」劉浪笑了一笑,接著道︰「這小鬼子,人雖壞但東西卻是真他娘的不錯!」
張成林不語,而是又狠狠地吸了一大口煙,然後將口中的煙緩緩的吐了出來,雙眼迷離,似乎很享受的樣子。
「說說吧!」張成林又說道。
「你看出來了?」劉浪沒有回答他,卻突然發問道。
「嗯,從一進門開始就知道,這家子和你關系非比尋常!」張成林說道。
「怎麼看出來的?」劉浪又問道。
「直覺!」
「直覺?」
「直覺有時候比眼楮看的更明白!」
張成林轉頭看了一眼劉浪說道。
「哈哈!」
劉浪笑了,沒心沒肺的笑了起來。
自打上次那些弟兄們去了後,已經很久沒這麼笑過了。不是他不會笑,而是不敢笑,他怕笑了就忘記了對那王胖子的仇恨,他怕笑了就再也沒有舉起槍的勇氣!
但這次,他是徹底的放下了一切,他是由心底里生出的笑意,所以他不得不笑,何況張成林這話又是說的這般好笑。
但是這笑也是短暫的,僅是「哈哈」了兩聲,劉浪便止住了笑聲,不在發笑。眼神又恢復了以往的堅定。
笑什麼?笑自己罷了!
吸了一口煙,然後將口中的煙緩慢的吐了出來,眼神迷離。看著呼出的煙被風吹走,劉浪嘆了一聲。
「這是幾年前的事情了……」
張成林將攏了攏衣服,將手中的煙蒂扔了出去,專心的听了起來。
「幾年前,那時候我還剛來鄂西。心中抱著為國為民的信念來到了這里。想回到故土有一番大作為。」
劉浪又吸了一口煙,說道︰「回來後見到這里的百姓,在小鬼子的槍口下生活的水深火熱,體內的熱血一下子就被喚醒,只要是為了老百姓,戰死沙場都死而無憾。這種感覺是我在來鄂西以前從來未曾有過的。」
「故土被鬼子蹂躪,百姓生不如死。軍人不站出來,誰還能站出來?想我劉某運氣還算好,上頭有個同樣熱血的長官!」
張成林听到這里知道,知道劉浪口中的長官就是指的是田把子,心中也是好生唏噓!
「那天,我還記得那是太陽快落山的時候,我和一營的弟兄正在打了一場勝仗回來的路上。走到一個山谷里卻突然听到有人呼救,還有孩子的哭聲。于是我帶領弟兄們包了過去,我們迂回到了一個山崗子上。這時我便瞧到了令我永世難忘的一幕。」
說道這里劉浪的聲音突然變得梗咽起來,張成林看了他一眼,只見劉浪此時滿臉已經變得通紅,眼楮里也充滿了血絲。
張成林知道他是說到了激動處,便從煙盒里又抽出了一支煙,自己點著了,吸了口,然後一伸手將它插到了劉浪的嘴巴里。
「我就看見那山下,一隊鬼子將幾個老百姓圍在路上,被圍著的一共有五人,一隊年輕男女,兩個花甲老人,還有一個孩子,那孩子還被那老婦人抱在懷中,裹著襁褓,還是個剛出世不久的女圭女圭。」
「孩子被那老婦女緊緊的抱著,幾個人都跪在地上,一臉絕望的望著面前的鬼子。那些鬼子一個個長槍短槍端在手里,一步步向幾人圍了過去。」
「那些鬼子,一個個都大笑著,口中嘰里呱啦的說著。突然前面的一個鬼子一把就將地上跪著的年輕女子給抓了起來,那女子大哭著掙扎,但哪里掙月兌得過這些鬼子兵。地上的跪著那年輕男人這時突然從地下爬了起來,一拳就砸向了那鬼子兵,但是這一拳還沒揮下去,就被後面的鬼子一刀給捅進了肚子里。那血……」
劉浪說到這里,聲音突然小了下來,眼楮中竟泛起了點點淚花。
「那血,一下子就從男人肚子里涌了出來,鬼子兵將刺刀從男人肚子里打著旋抽了出來,腸子也被跟著帶了出來。嘩啦啦的就那麼流了一地。」
「此時我的弟兄們紛紛在我耳邊呼吼著,他們一個個都要拿著家伙沖下去,他們都想手刃了這些狗日的們,可是我卻以‘怕有埋伏’為原因沒有同意弟兄們的意見,這時下面那年輕漢子已經死了過去。」
「我讓弟兄們再看看,于是我們沒有沖下去,而是繼續趴在那里觀望著下面的情況。」
「那些鬼子卻並沒有因為年輕漢子的死亡而放過那女子,那鬼子兵將地上的女人提了起來,扔到了鬼子隊里。那群鬼子一個咆哮著、大笑著、向那女子撲了過去。他們*笑著、飛快的就將那女子剝的一絲不掛。」
劉浪說道這里,眼淚已經順著臉頰流了下來。眼淚到了劉浪被風吹的干枯的嘴唇上,然後又流進了脖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