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
穿山甲忽然顯露人形,著實讓黑袍男子大吃一驚,心中頓時了然,原來覬覦此果的並不只他一人,不過此刻看著眼前來勢洶洶的劍光,黑袍男子卻絲毫不敢怠慢,當即面露憤慨,腳尖在劍身上迅速一點,身子凌空一躍,劍光擦著腳底,險險避了過去。
黑袍男子避過劍光後,一個翻身,落在了染血的山石下方,一塊與藍袍男子平視,干淨完整的巨石上,隨後他大手一招,轟然插在上方的巨劍縮回原來大小,飛落回手中。
黑袍男子眼角抽動了幾下,看著對方,眼中露出忌憚之色。
剛才的一擊,看似簡單,可反應如若是慢上半拍,那可就是身分兩處的下場,對方的一劍,展現的實力絲毫不在自己之下,凶狠果斷之處,尤有過之。
藍袍男子見對方不再出手,便劍尖朝下,昂然而立,直視著他。
黑袍男子也壓下了心中翻騰的怒火,冷眼注視對方,然後一字一句寒聲說道︰「仙友好高明的手段,好厲害的膽色,佩服!佩服!在下鐘袁,未請教?」
藍袍男子聞言微微一笑,淡然道︰「請教不敢當,區區在下,姓屈名廣。」
「我道是誰,原來是逍遙宮年輕一代的第一高手。」
听聞對方報出的名號,鐘袁訝然出聲,眼中忌憚之色更濃。
不過一想到自己守望多日,對自己實力突破至關重要的七蓮果,被對方捷足先登,搶先一步拿到手中,心里這口氣是怎麼也咽不下去。
鐘袁收斂心神,沉聲道︰「巢山一役,一別多年,屈廣兄風姿越來越卓越了,沒想到鐘某還能有幸在此再睹屈兄的風采,鐘某還真是榮幸之至。」
「哦!」屈廣聞言眼里露出絲了然之色,隨後眉毛一挑,笑眯眯的道︰「真是巧啊,想不到在這人跡罕至的深山古林,還能遇到大衍宮的天才俊杰,屈某著實吃驚不小啊。只是不知鐘袁兄來此所為何事?要是沒什麼要緊事,今日難得相遇,橫山腳下正好有幾座山村,那里野味燒的不錯,不如由我作東,來個一醉方休如何?」
「是不死不休吧。」看著對方在那睜著眼楮說瞎話,鐘袁在心里月復議道。
「怎敢有勞屈廣兄破費,多年未見,想必屈廣兄這些年的修為更上了幾層樓吧,當年巢山一役後,鐘某被屈廣兄英姿所攝,這些年一直仰慕的很呢,要說一醉方休,當然是由鐘某作東了,只是不知道屈廣兄,肯不肯賞臉了。」
鐘袁這句話說的半真半假,當年巢山劍典,青州三大宮門齊聚巢山,論劍排名,而屈廣作為當時逍遙宮小輩弟子中的領軍人物,確實是三大宮門,天才之中,少見的最出類拔萃的一個。
而當年鐘袁在大衍宮中也是個不大不小的天才人物,卻自視甚高,對任何對手的名氣頗不以為然,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樣,卻不知人的名,樹的影,終不會空穴來風,直到後來比斗之時,踫上屈廣,被他輕松擊敗,才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不過性格堅韌的鐘袁,之後卻無任何沮喪,反而在師門長輩的點醒之下,更加認清自己,並以此為戒,時刻鞭策自己,勤修苦練,修為步步高升,數年過後,直到今日,已經坐實了大衍宮年輕一輩的翹首人物。
「有何不可,只是不知道鐘袁兄,此刻還有沒有這個閑心了?」屈廣始終一副風清雲淡的神情。
「有個屁的閑心。」看到對方這副模樣,鐘袁在心里狠狠罵了一句。
這些年過去了,大家都由當初一個毛都沒長的小毛孩,成長為名震一方的青年才俊,彼此相遇之後,自免不了一番表面的客套,心里對對方這些年取得的實力,也是深以為然,可沒想到對方至始至終都一副不拿自己當回事的模樣,甚至連做出個樣子的表情都欠奉,剛剛要不是自己兩次點明身份,看這家伙表情,說不定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鐘袁不自覺想著,手中的劍也用力緊了緊,語氣冷冷的道︰「那就看屈廣兄如何表示了,我可對你剛才奪走的七蓮果好奇的很啊,為了一睹它的真容,鐘某這幾日可是吃了不少苦呢,想不到到頭來終究是功虧一潰。不過屈廣兄技高一籌,鐘某倒也無話可說,只是不知道屈廣兄,能否將七蓮果借給在下一觀,讓在下了卻了心願,這樣咱倆去喝酒,也能喝個痛快啊。」
「哦!原來這次鐘袁兄也是為了七蓮果而來,難怪剛才那麼急切了,唉!鐘袁兄啊,這就不是我說道你了,幸虧剛才人是我啊,要是換了別人,指不定被你一個不小心,就要在你手上受點委屈了,這次屈某偶然所為,也算為鐘袁兄消了份業果,鐘兄你就不用感激了。」看著對方逐漸鐵青的臉色,屈廣絲毫不以為意,接著道︰「早知鐘兄此番目的,屈某就不攪擾鐘兄的好事了,唉!現在可是徒呼奈何了,自古珍才異寶有能者據之,屈某一不小心蒙七蓮果青睞,倒不好將它再拿出來顯示了,萬一老天爺一個不高興,讓它走失了靈氣,那可就不好了。」
「看來鐘某還是沒這個福分啊!」鐘袁冷笑一聲,目中殺機一閃,道︰「不過這些年未見,屈廣兄這張嘴皮子的功夫倒是磨練的越見厲害了,只是不知你的一身修為是否也是大漲呢?當年被你領先一步,走在了前面,我可一直耿耿于懷呢,難得今日山水相逢,鐘某想借此向你討教幾招,來試試這些年自己的武藝到底有沒有長進。」
嘴皮子扯到這個份上,倆人可謂徹底的撕破臉皮,當下屈廣微微一笑,長劍一提,道︰「討教不敢當,彼此切措一二,屈某倒樂意奉陪,請出招吧。」
鐘袁冷哼一聲,隨即手腕連抖,劍尖瞬間擊射出十數道手臂粗細,冰冷犀利的筆直劍光,向前刺去,從上下左右,封住了屈廣的移動空間,人緊隨其後,竄向了屈廣,然後凌空一躍。
屈廣雙目一亮,手中長劍一蕩,立時在身前圈成一片劍影,將劍光全部罩住,然後劍圈一轉,激射過來的劍光剎那間全部被攪的粉碎。
而這時一根閃爍著寒光的鋒利長劍,臨近了屈廣頭頂,從上方筆直刺下。
長劍帶著股一往無前的氣勢,從屈廣頭頂一穿而入。
本該刺入頭頂的一劍,卻沒有傳來任何著力的感覺,鐘袁心里驀地一驚,而下一刻被他貫穿頭頂的屈廣,忽然間煙消雲散,看到這一幕,鐘袁瞳孔驟然間縮成針尖大小,暗呼糟糕,不過收勢不住的一劍,還是直直刺入了地面,在巨石上洞穿出一道深不可測的細小裂縫。
「殘步!」剛一落地,鐘袁即怒喝出了聲,然後不及出招,身軀便在山石上連連幻動,化作一片黑色殘影,手中長劍及時在身周舞成了一團劍影。
同時,無數縷仿佛煙花般燦爛的光芒,帶著冰冷鋒利的氣息,緊追著鐘袁,在其身周四處綻放了開來,密密麻麻,絡繹不絕。
這是出劍的速度快到極至,連成一片,造成的恐怖效果,每一縷光芒,都是一道真實的劍體。
一陣輕風吹過,一切歸于平靜。
滋!滋!滋!片刻後,一道道崩開的口子,發出陣陣血液迸射的聲音,接二連三的響起。
鐘袁高大的身軀,立在巨石上,身上衣衫襤褸,上面更是遍布無數道細小、染血的裂縫。
這道身軀,和上方染血的山石,交相輝映,在燦爛的陽光下,卻顯的份外淒涼。
「好強!」鐘袁滿臉呆澀,雙目無神,遙看著前方天際,喃喃出聲。
烈日下,半空中,有道瀟灑背影,踏劍而行。
戰斗從一開始,就已經結束。
「為什麼不殺了我!」片刻後,一聲淒涼長嚎,沖天而起。
踩著飛劍,一副氣定神閑,早已遠離峭壁沒入一片參天叢林中的屈廣,自然不知後方鐘袁的感受,就算知道了,他一定也是一副讓人覺得欠揍的表情。
「嗯!我的嘴皮子真的越來越厲害了?」
「呵呵!也許吧」
「可是,為什麼我能逗無數的人笑,唯獨她的臉上卻始終沒有笑容?」
「唉!這次奪得七蓮果,總算又為她做了件事情。」
「以她的天資,在五等徘徊了那麼久,背負那麼多師門長輩的期待,嘴上不說,心里一定著急了吧。」
「此次為她尋得七蓮果,總算可以一舉讓她突破,一鳴驚人了,希望不要枉費了我的一番苦心。」
巨劍載著屈廣在橫山中越過一道道山嶺;飛過一片片叢林;繞過一座座高峰,朝著茫茫橫山外飛去。
「呵呵!來時不急不忙,走時卻歸心似劍,我還真著了她的魔啊。」想起完成任務能快點見到那張如花嬌顏,屈廣情不自禁發出了句沒出息的感嘆。
咻!!!!!!
就在這時,一道劇烈的破空聲,自上空響起。
一個閃爍著白芒,看不真切的虛影,從天而降。
速度,似光似電,無與倫比。
虛影沒給屈廣任何反應的時間,就從他前方幾米處筆直墜下,卷起的颶風,將飛行中的屈廣連著腳下飛劍,掀飛了好幾個跟頭。
轟!!!!!!
一聲無法形容,仿佛山崩地裂的驚天巨響,在下方密林處響起,緊接著是一股彌天蓋地的煙塵,籠罩住了整個密林。
距離地面幾十丈的上空處,迅速穩定身形踏劍而立的屈廣,頓時被炸響的聲音刺的頭暈目眩,差一點再次腳步一個不穩從巨劍上跌落下去,身上的衣衫更是被下方掀起的狂風,吹的狂舞努嘯,而此刻他的俊臉上,再不見了從容,只有一片驚駭欲絕的神色,絲絲冷汗,從他額頭泛出。
「他娘的!差一點就死的不明不白了,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心有余悸,迅速回過神來定住心神的屈廣,瞪大著眼楮盯著下方彌漫著濃濃塵煙的密林處,極其難得的吐了句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