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土仙士 第四章 十年之約

作者 ︰ 武指山

「這是你的名字麼?」屈廣放下了鏈子,看著小不點輕笑道。

小不點當然不會給他回應。

屈廣也不管,自顧說道︰「既然你不出聲,那我就權當你叫穆歌了。」

這不是欺負人麼,你讓這牙都沒長的小家伙怎麼回答你。

不過,小不點不!穆歌听到他的話,小臉上卻笑的更歡了。

再仔細檢查了一會,沒有其它發現的屈廣,懷抱著穆歌出了他的「房子」,將上面的蓋子蓋緊後,屈廣縱身躍到了坑洞上方,坑洞外淒慘的景像,立時被屈廣收入了眼里,這一幕看的屈廣眉頭微皺,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片刻後,屈廣收回目光,看了眼懷里,隨即轉過了身俯看向了下方穆歌的「家」,微微一笑,屈廣語氣柔和的對著懷里撲閃著大眼楮,始終笑眯眯,對因自己造成這一切卻茫然無知的穆歌說道︰「啊穆!你可別光顧著笑啊,你說這玩意這麼辦啊?你這特別的家!我可不好意思將它收進乾坤袋,用又不能用,看著還揪心的很呢。」

這才多大的功夫,倆人已經親昵的就像一對父子倆了。

穆歌自然听不懂他說的話,此刻他精光光的小身板上,已經不知何時套上了一件藍色的袍子,袍子緊緊的包裹纏繞著他,將他裹的只露出個腦袋,而他正不滿的在屈廣懷里使勁掙扎著,想要掙月兌出自己的兩只手臂,他的眼楮緊緊盯著屈廣腦袋上垂到胸前的幾縷幽黑長發,露出好奇的目光。

感受著懷中傳來的頗為巨大的掙動力量,屈廣看著他露出好奇之色,然後用力緊了手臂防止他掙月兌,暗道這小子才多大就不知道哪來這麼大的力量,都快趕上七八歲的小孩了,當然,如果他不將注意力放在自己頭發上,那就更讓自己舒心了。

「可不要調皮了,來,快看看你的小屋子怎麼辦,你的家這麼特別,要是被有心人看到,他們可不會向我一樣那麼好說話,肯定不會給你留著。」

「好吧,既然你不出聲,那就由我來替你做決定。」

屈廣微笑著擅自替穆歌做出了絕定,然後他將穆歌身上的藍袍用力裹了裹,上面兩條空蕩蕩的長袖,被他扯出朝自己身後一繞,打了個結,將穆歌牢牢的綁在了胸前,接著右手從腰間乾坤袋中模出張巴掌大小,蕩漾著熒光的黃紙,黃紙中間畫了個圓圈,里面寫了個「沙」字,圓圈外圍畫著的是一些扭曲的古怪符號,這些符號佔據了整張黃紙剩余的空間。

「唉!剛認識你,什麼好處也沒得到,就要為你浪費掉一張四等土屬性的流沙符,真不知道欠了你什麼。」屈廣苦笑著向穆歌倒了句苦水,眼里卻未露出任何不舍。

「看我給你來個大變乾坤!」

輕喝一聲,屈廣揚手扔出了手中符錄,符錄月兌手之後,自行飛到空中,然後在巨坑的上方橫空定住,屈廣兩手頓時一掐,合在一起,捏了個印決,嘴里喝道︰「解!」

聲音一落,空中的符錄頓時爆開,化作煙塵消散一空,而符錄上畫著的字和符號,卻憑空顯出,依托半空,直接變成丈許方圓大小,並散發出土黃色的光芒,然後朝坑底一落,直接穿透「房子」,印入了地面。

轟!腳下大地隱隱在起伏,並傳來連連震蕩的沉悶轟鳴聲,一股沛然的力量,從巨坑周圍四處匯聚過來,然後只見巨坑從坑底處開始,眨眼全部變成了向下流淌的細軟沙子,沙子越來越多並流淌個不停,然後迅速起了個漩渦,漩渦剛一出現,就將穆歌的「房子」吞噬,並覆蓋住繼續旋轉著上升,頃刻間就變得其大無比,待漩渦與地面平齊之後,緩緩消失了不見,地面也在這時恢復了她原本的模樣。

屈廣負手而立的筆直身軀,始終紋絲不動,平靜的看著眼前這一幕,而他懷中的穆歌朝外露著的腦袋上,卻睜著大大的眼楮,一眨不眨直盯著地面,小嘴也張的大大的,盡管不堪世事的他尚不明白眼前發生的一幕到底是怎麼回事,可依然掩不住他臉上的濃濃好奇和震驚之色。

「可惜了那些花草樹木和動物了,我可沒有本事將它們恢復原樣啊!」屈廣抬眼掃了眼四周,喃喃感慨了一句。

「怎麼樣,對剛才的表演,你還滿意麼?你這個特殊的家,先給你原地藏著,以後等你長大了,再由你自己取出,你沒意見吧。」解開袖子,一只手將穆歌穩穩抱住,屈廣看見小家伙依然一副未回過神來,張著小嘴愣愣著的可愛模樣,不禁大手挑了挑他的鼻子,輕笑著說道。

被他挑逗的穆歌,一雙眼楮頓時神光四射,閃動出了莫名的光芒,小嘴張合間,發出一聲聲清脆的嘻笑聲,仿佛听懂了他話語中的意思,一雙被包裹住的小手,在藍袍下狠狠的合起了拍子。

「哈哈哈!好聰明的小家伙,我都舍不得與你分開了。」看著古靈精怪的小家伙,屈廣長笑出了聲,然後扔出飛劍,走了幾步,一腳踏了上去。

長劍化作一道虹芒,沖霄而起。

日頭西沉,屈廣在一處高高的山丘上收起了飛劍,立在了山頂,然後面露不舍、依依惜別之情,低頭看著懷里在空中飛行之時,在他施展的護體法力下露出安祥之色陷入沉睡中的穆歌,感慨著道︰「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小家伙,認識你,這趟也算不須此行了,可惜,終究還是要分別。」

雖然和小家伙認識的時間極短,但屈廣卻從第一眼開始,就莫名喜歡上這個從罐子里蹦出來的小家伙,而且他相信,老天爺讓他和自己以這樣的方式相遇,一定有他的道理,對于仙士來說,冥冥之中的那份天威,深不可測,他們的緣分絕不盡于此,這短短的時間里,倆人間流露出的親切,堪比的上一些相處多年的親生父子了,臨到分別,屈廣心里隱隱做痛,而屈廣仙士的身份,絕不適合將小家伙帶在身邊,宮門也不可能允許,除非

片刻後,屈廣抬起了頭,臉上恢復了平靜,深邃的目光遙看向了前方的叢林深處。

在暗沉的天空下,那里有個升騰著裊裊炊煙的普通山村,幾十座土石結構的簡樸房屋,錯落林立著,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環繞了半個村子,流淌向了遠方,偶爾在村口處,能看到幾個衣著樸素,手持農具,相貌憨厚、淳樸的村民,不時從村口的小道上走進了村子,奔向了各自所在的房屋。

「十年之後,我會再來找你,到時如果你有成為仙士的潛資,那麼,我們還會再續一段師生之情。如果沒有,那我就送你一場富貴,讓你下半生從此衣食無憂,也算沒枉了老天爺將你送到我面前的這一場奇緣。」

「不過你這麼的特別,料想將來一定不凡,十年之後,期待與你相見。」

屈廣看著懷里的穆歌柔聲說出了最後一句話,然後再深深看了他一眼,最後腳步一邁,腳下的大地瞬間在他腳下濃縮,幾步間,他就出現在了山村村口處

暮色逐漸籠罩了大地,平靜的小山村里亮起了一盞盞柔弱的燭光,這時一個身材高大,挺拔魁梧的中年壯漢,身背著張長弓,腰上分別別著箭筒和一把帶鞘匕首,肩上扛著只六七十斤重,瞳孔失去光澤的鬃毛山豬,健步如飛從村口處,風塵僕僕的出現在自家的院子門口,壯漢剛準備推門而入,目光卻在柵欄門邊的地面上一凝,待看清是何物後,他立刻朝園內的屋子處發出了聲響徹整個村子上空的雷吼︰「老婆子!!!誰家的小孩扔我家門口了?!」

「吼什麼吼!!!」立刻屋子里回應出了一聲尖細柔軟,響亮卻並不遜于他的河東獅吼。

「房子都快被你震塌了,你個老不死的東西,老娘這麼年輕美貌,早晚有一天要被你叫老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誰會把孩子扔這里來,要是敢忽悠老娘,待會就把你煮了。」這時只見一個系著圍裙,渾身胖呼呼,臉蛋圓滾滾的中年婦人,從屋子里迅速走了出來,邊走她還邊擰著兩條眉毛,惡狠狠的說。

不過哪怕她眉毛豎的再厲害,她本身毫無殺傷力的形象,實在很難讓人產生畏懼感。

「你看你看,這怎麼回事?」壯漢絲毫沒在意胖婦人的態度,他抖動著手指指著地面,對著已經來到自己面前,在圍裙上擦著手的胖婦人說道。

胖婦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一看,臉上的表情瞬間定住,隨即一喜,她臉上一雙大眼楮也在這時彎成了月牙形,驚喜道︰「啊喲!好可愛的小寶貝哦!」邊說她邊彎下腰將包裹的像個粽子一樣的小家伙抱在了懷里,「這誰家的小寶貝忘我家門口啦,看看,也不怕把你給凍著,快快跟老娘進屋咯。」

「我問你這是誰家的孩子,你怎麼還往家里抱了?」壯漢看著就像揀到什麼稀罕寶貝,滿臉春風得意的胖婦人納悶著說道。

「你沒看他被人扔這的可憐樣麼,多可愛的孩子啊,他父母怎麼就忍心了,我若不抱回去,晚上天那麼涼,你想讓孩子在外凍死啊。」胖婦人教訓著瞪了他一眼,隨即哼了一聲扭頭晃蕩著大朝屋子走去,邊走她還邊兩眼放光的打量著懷里沉睡著的小家伙。

壯漢嘴里咕囔起來︰「我不是這個意思,這小家伙」

「哼!」胖婦人不待他把話說完,就冷哼了一聲轉過了頭,並狠狠瞪了他一眼,用眼神硬生生的讓他把下面的話吞回了肚子里,隨後看著他肩上的野豬吩咐了起來︰「快把野豬撥了洗洗,割只腿下來,今晚老娘高興,要加個餐。」

「這還不知道是誰家的孩子,你有什麼好高興的。」壯漢小聲嘀咕抗議著,扛著野豬,朝小溪方向走了去。

「穆歌!」

柔和的燭光下,兩個巨大的身子遮住了桌子,頭湊在了一起,圍著被他們放在桌子正中,已經醒來露出兩個手臂亂動個不停的小家伙,一齊對著手上一人拿著一邊的紙張念道,小家伙旁邊還放著一小堆金燦燦的沙粒,壯漢剛拿出來時用牙試了一下,全是金的,不過此刻現在兩個人的心事全在紙上,對那些金子連看都沒看一眼。

「孩子無父無母,肯請我們代養十年,我們就養他十年,有什麼不好,再說現在上哪找那個人去,反正有那麼多金子,值!」信看完,胖婦人懷抱著穆歌端坐下來,看著小家伙的眼里全是寵愛,嘴里也勸著已經坐在旁邊椅子上沉思的壯漢。

「呵呵!金子?你何時在乎過這些東西了?」壯漢聞言抬起了頭,然後頓了一下,眼里流出傷感,看著對方惆悵著說道︰「你是忘不了我們那苦命的小子啊!」

胖婦人神情一怔,隨即露出痛苦之聲,嘴里也喃喃著道︰「怎麼可能忘的了,我可憐的兒子要長到現在,想必也該生下這麼大的疙瘩了吧。」說完她看著穆歌的眼神越發的柔軟了,臉上愛憐之色溢于言表,並狠命的在他臉上啃了幾口。

壯漢看到這一幕,心頭一跳,胸中瞬間被一股莫名的情緒添滿,堵在了嗓子里,難受的要死,然後他眼圈一紅,站起來走到胖婦人跟前,蹲子一只手伸出,抓住了她的一只手,牢牢握住。

壯漢瞪著通紅的眼楮,直視著她露齒一笑,哽咽道︰「我們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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