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還擔心，狗子死了，公安局會不會查到我頭上。
第二天才知道我多心了。片兒警在狗子死後半個小時才姍姍來遲。一來狗子沒什麼親戚，二來狗子是該地一個禍害，天天擾亂社會治安。三來這些年破案率一直上不去，多了個殺人案，那不是更頭疼麼？領導一拍板，不立案，反正這個混蛋罪有應得，今天不死明天打黑也得打掉。
就這樣，啥事沒有，事情過去了。
要說唯一的影響嘛，也就是影響力打出去了。一中那些被狗子欺負的學生，紛紛找上門來，要求當小弟，來來往往，絡繹不絕。
一個周時間不到，寶山大林收了50個小弟，算上之前收的30個小弟，有80人學校街邊的四五個小攤，也興沖沖的邀請我們吃小吃，並答應給我們一月收入的20%，當保護費。
在一個*蛋的世界，總有一群人來收保護費。今天沒人收，明天別人就來了。更悲劇的，是今天來一群人，明天又來一群人趕走他們，大後天又來一群城管，你來我往，打架斗毆，被砸的只能是這些小販兒。還不如找一個靠譜的人保護他們，他們選中了我。
「20%？不少啊！」我跟大林說。
「不少？嘿嘿，鴻哥，以前狗子要40%。」大林吃了一串羊肉，手上還打著繃帶。
「真黑，算了，20就20吧，也不少，他們也不容易。」我吃了一串雞皮。
「這些街邊的小生意人，大多是內地來的務工人員，沒有戶口，可能暫住證都沒有，無權無勢，勒索起來方便省事，勒索他們，就跟從地上撿起十塊錢，一樣容易。我用最少的保護費保護他們，也算是在做善事吧。」我自我安慰。 「老板，真tmd，你這羊肉是貓肉做的吧！」大林吼到。
「怎麼會，怎麼會，肯定是羊肉，羊肉，您別生氣，要什麼只管說。這頓飯，我請您二位。」老板嘿嘿的賠笑。
「算了算了，我覺得還不錯，我們不是吃霸王餐的人。老板，以後有人找你麻煩，找人來找我。這個月的保護費先不要了，這一百塊錢，給你兒子買套好衣服吧！」我指了指在旁邊玩水的那個小孩兒。
小恩小惠，居然讓一個老板內牛滿面。唉，斯德哥爾摩癥候群啊。
小弟多，唯一的好處，就是不用自己寫作業。前幾天，歷史課講資產階級如何如何強迫工人做機械化的勞動，把人變成機器。這重復寫機械化的作業，比如抄《出師表》一百遍，不也是把人異化成機器麼？工人階級異化異化，還能生產點工業產值，為社會主義建設做點貢獻。讓學生寫一百遍出師表，除了浪費木材，浪費紙張，啥用都沒有。這紙張浪費的，還不如宅男浪費衛生紙，最起碼人家浪費衛生紙，還能獲得身心的滿足，哎，這麼簡單的道理，沒一個明白人懂。
不用寫作業，老師講的東西又全知道，懶得看課外書，真就一個空虛。
閑得無聊，盯著同桌看吧。
別說，同桌長得還真不錯。瓜子臉，大眼楮，一頭標準的齊耳短發，就是那一身麻袋一樣的校服，讓人看不出身材。果漏出來的小手倒是蔥蔥玉手，一雙漂亮的小腳丫踏在一雙小涼鞋上，很可愛，別說，仔細看看，同位長得很像一位德藝雙馨的女演員。
班上，也就這同桌能算個美女了。
雖然我們的對話只限于能不能借我個橡皮，你的手過線了這種級別。
老趙告誡我說，在追女孩這方面，男方應該主動點。信他一次吧。
「同位，給你變個魔術唄。」我把臉湊過去。
「沒興趣。」
「同位，我最近听到一個笑話，可好笑了，一個火柴啊，走啊走……」
「無聊。」
「咳咳，同位，你的人生理想是什麼？你可曾知道我們是誰？我們從哪里來？我們到哪里去？」
「去死！」
「我真的這麼面目可憎麼？」下了課，我問寶山。
「老大，您除了長得黑點，肚子胖點，胡子長點，還是挺帥的。」寶山嘿嘿的笑。
「滾蛋！」
我一腳把他踢出好幾米。草，同樣是人，他怎麼就長得那麼帥呢？還有那個該死的老趙，我怎麼就相信他的建議了呢？他要是懂怎麼追女人，就不會40歲還打光棍，一個人躲在家里看松島楓了！
課間*，大林湊了過來︰「老大，有個小胖子偷偷拔我的氣門芯，我小弟查出來是誰了，下了課一起去揍他一頓唄？」
「這種事，自己解決嘛。」我正盯著遠處做*的同位。全身運動，她小腿一伸一曲，很可愛。
「去嘛鴻哥，很久沒打仗了，手都癢了。」寶山在旁邊幫腔。
「去去去，要去你自己去，別什麼事都拉著老子。老子是好學生。」我不耐煩。
倆人討了個沒趣，走了。
「天天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唉，畢竟還是孩子。」我暗自罵道。
同位看見了我在盯著她看，我友善地揮了揮手，臉上發出燦爛的微笑。
同位白了我一眼，跟一個小胖子聊天去了。
草，老子就這麼丑麼？老子他娘的要發泄。
「寶山，下了課我跟你去揍那個小混蛋，tmd。」我惡狠狠地說。
一中後面有一個車棚。狗子在的那會兒，這里是打架斗毆勒索學生的地方，十幾個黃毛混混閑的沒事就在這閑逛。學生下課都飛快的取車子回家，沒人想在這個地方多呆一會兒。
放學了，我跟大林，寶山人手一瓶可樂，在這里閑逛，等著小胖子。
不一會兒，一個戴眼鏡的小胖子顛顛兒的出來了。唉，真是典型的中國好學生，肥肥胖胖，帶著個大眼鏡，又肥又白，就像個圓球。
「就是他！」大林惡狠狠地說。
還沒等我們過去，他自己就拿著可樂瓶過去了。
「孫子！」大林拍拍小胖子。小胖子剛回過頭來，大林「啪」的一下把可樂砸到小胖子頭上，小胖子血流如注，捂著臉躺下了。大林拳腳相加，寶山去幫忙，我在旁邊圍觀，不時在胖子身上添一個腳印。嘿嘿，我不是什麼好人，你看那一坨軟軟肥肥的肉，要是你，你也踩。
小胖子蜷縮在地上，頭破血流，身上踩滿了腳印。周圍都是圍觀的路人，沒有一個人敢插手，都是微微地皺了下眉頭。
大林打夠了，喘著粗氣，「*媽的！你他媽的敢放老子的氣門芯！再tmd有一次，老子閹了你！」
小胖子躺在地上，一動不敢動。
「我們走！」大林打得興起，一副老大的氣派，忘了身後站的不時他小弟，是我。
「你他娘的跟誰說話呢？」寶山一腳踢了過去。
「哎呦……哈哈……您看……鴻哥，鴻哥，咱們走吧。」大林換了副表情。
「嗯，這才像話，今兒的晚飯，你請了啊，寶山，咱們去吃烤肉怎麼樣？」我哈哈哈的壞笑。
「嗯嗯，這主意好。大林，老子幫你這麼多，你他娘的還不給點辛苦費？」寶山在旁邊幫腔。
「我*！你們這不是敲詐嘛~」大林很不情願的說，跟著我們一起走了。
真他娘的能裝，一天收一百多保護費，還請不起一頓烤羊肉。
「大林啊，昨天那個小胖子沒打壞吧？」
第二天，我這樣問大林。
「沒事沒事，沒大事，今天還來學校了呢。就是，咱們揍錯了，拔咱們氣門芯的，不是這個小胖子。」大林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草？揍錯了？真假？」我不太相信。
「真的，拔氣門芯的是個小胖子，不是這個，算了，他還能咋地？揍咱哥幾個？報告老師？我的小弟就是他班上的，听說老師問他，是誰揍得他，那個小胖子居然說，老師，我捂著臉，沒敢看，不知道是誰打的，這樣的慫人，怕他個**。」大林當笑話說。
「那也不行，這樣吧，下了課，你，我，還有寶山，咱們三個人跟他道個歉，錯了就是錯了，不能這樣，咱們是文明人，得將原則」我說。
下課了，我跟大林，寶山把小胖子叫了出來。小胖子一個勁兒發抖。
「對不起啊。昨天我們揍錯人了。你沒事吧。」大林說，說著，拍了拍小胖子，後者害怕的直哆嗦。
「沒事沒事……我一點事都沒有。」小胖子點頭如搗蒜。
「唉，我們不小心打錯了，真是對不起你，兄弟你說，該怎麼辦吧？要不，你打我兩拳？」寶山善意的問。
「沒事沒事。只要你們不再揍我，那就好了……」小胖子開心的說。
「……」我們集體無語。
人怎麼能慫成這樣。
「算了，我們欠你一個人情，以後有什麼能幫得上忙的，來找我們。」我揮揮手，帶著他們走了。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