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如卿忙完回家之後,看到墨芊塵睡得並不安穩,他也只是站在床邊,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她。
如果可以,他不想對她用任何的手段,他的手段無所不能,卻沒有哪一樣願意用在她的身上。
當她起床之後站在他的沙發邊,她不說話的在黑夜里凝望著他,他是知道的,他沒有洗澡,也沒有睡著,他閉著眼楮,只是靜靜的感受著她。
墨芊塵以為他疲憊的睡著了,在萬籟俱寂的夜里,她的心也慢慢的寧靜了下來,她靜靜的看著他,像一束柔柔的燈光照耀在他的身上,過了好一陣,她才慢慢的蹲了下來。
有多久沒有如此近距離的看過他了,墨芊塵沒有去數個日子,但此刻,她就這樣趁他睡著時,再次安靜的呆在了他的身邊。
她伸出手,想要撫平他緊皺的眉頭,卻在指尖差點到達他的眉峰時,又停了下來。她曾如此責怪他一直騙她,此刻又有什麼資格來對他好?
良久,墨芊塵一聲微微的嘆息,將手上的薄被單蓋在了他的身上,卻在轉身時,一滴清淚自眼角滑下,然後她站在窗口,看著窗外的月色,月色溫柔的鋪照著大地,萬物都非常的寧靜,樹影婆娑,夏風起時沙沙直響,仿佛是一支小夜曲正在淺唱低吟。
鞠如卿此時睜開了眼楮,他看著她單薄的背影,她還在怪著他嗎?恐怕是吧!她始終不願意原諒那晚的男人是他,那麼,這些已經成為歷史的過往,卻是誰也抹不去的傷痕。
如果是這樣,他也沒有辦法去改變。只要,她還在孩子們的身邊,只要,她還健康的活著,只要,她此刻還在他的視線範圍里,他也是有些許的安慰。
此時,天快亮了。
墨芊塵輕輕的推開門,走了出去,她來到了廚房,煲了一鍋湯,然後吩咐六嬸︰「記得盛給兩個孩子喝……還有……」她頓了頓道︰「一定記得給鞠先生盛一碗……」
「我記得了,少女乃女乃,您先忙吧!」六嬸馬上說。
墨芊塵上了二樓臥室,準備換衣服去上班,恰逢鞠如卿從浴室里洗了澡出來,兩人剛好將視線踫到了一起,但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鞠如卿沉默,墨芊塵依然沉默。
沉默,成了兩人之間唯一的交流。
然後,兩人同時打開了衣櫥,拿出各自要穿的工作服,換在了身上之後,鞠如卿依然是沒有說話,他先行下了樓。
墨芊塵等他走後,沉默了半晌,才走下去,她正準備去上班時,陳標已經開來了車,而六嬸也剛好送鞠握瑜和鞠懷瑾上車。
「少女乃女乃……」六嬸叫了她一聲。
「怎麼啦?」墨芊塵看著她。
六嬸面有難色︰「不好意思呀,少女乃女乃,鞠先生他沒有喝湯就走了……我跟他盛好了放在桌上,可是他說他不想喝,然後我說,是少女乃女乃今天早上親自煲的湯,他……」
「他還是不肯喝,是嗎?」墨芊塵見六嬸說不下去,于是接著了六嬸的話說,他還在生氣嗎?為她說過的那些氣話。「我知道了,六嬸,我先去上班了,那些湯,他不想喝,你就喝了吧!」
六嬸看著墨芊塵上車,將家里的大小主人們都送出去之後,她也要開始忙碌了。
至此之後,家里就變得非常安靜。
家丁們在看到沉默如水的鞠如卿時,也是膽顫心驚,而管家陶中玉,更是大小事情都過問上一遍,生怕惹火上身、殃及池魚。
墨芊塵每天能看到女兒,能在公司上班,能有自己的事情做,她雖然也一直沉默,而且她一向喜歡這種沉默,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她和鞠如卿之間,何時已經到了如履薄冰的地步了,稍有不慎就是掉進冰窟窿里被凍死了。
她和他,很少能見上面,她早上起來給孩子們做早餐,都會做一份愛心早餐給他,可他從來不領情,他從不吃她做的早餐,也不喝她煲給他的湯。晚上的時候,他都是回來得很晚,一回來就躺在沙發上睡覺,第二天早上起來才洗澡出門。
他像一個隱形人一樣,幾乎是不出現在她的面前,這不正是她希望的嗎?她說過,她不想看見他!
一日晚上,鞠如卿照常很晚才回來,他疲憊的往沙發上一坐,卻看到了墨芊塵睡在了沙發上,他不由怔,這幾天以來,都是他在睡沙發,她怎麼……
他每天都有看到她的早餐和湯,可是他吃不下,他甚至不知道她這是何意?他也不想去猜她的心思,反正他從來也猜不中,他依然是早出晚歸,只要她不再鬧著吵著,他就覺得這樣就好。
但今天晚上,她睡在了沙發上?他轉念一想,見她的書也放在了胸前,估計是她看書看得困了,然後就在沙發上打瞌睡了吧!一念及此,鞠如卿伸手將她抱起來,想抱她到大床去睡。
卻不料,他這一入懷,墨芊塵的身體在輕不可微的顫抖著,鞠如卿不由苦笑,這睡著了還對他如此恐懼嗎?
他將她放回了沙發上,看到她眼角滾出的淚珠︰「塵,去床睡吧!」
墨芊塵沒有睜開眼楮,任淚水滑落一串,她始終過不了自己的心理這一關,她承受不起他對她的好,亦忘記不了那一夜他給她的痛,這一份好和痛,一直煎熬著她,她苦楚難忍。
「如卿,你去大床睡吧!我身體小,睡沙發剛剛合適。」她慢慢的睜開了眼楮,她不忍心他勞累一天還要睡沙發。
鞠如卿看著她︰「剛剛結婚時我怠慢了你,讓你睡沙發,現在怎麼還能委屈你來睡沙發?」
墨芊塵馬上坐起身道︰「我從來就沒有覺得委屈,也沒有認為剛結婚時是你怠慢了我,一直都是我自己自願睡沙發,以前是,現在也是。」
鞠如卿凝望著她,沒有多說什麼,「你喜歡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他心里想著,只要你不再跟他吵鬧,不再跟他斗氣,他也就隨著她,任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