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竹清看向眼前的女人,謙和貴氣的儀態有內而發,神態悠閑舉止怡然,只有位高權重、天生富貴的人才會達到如此高妙的境界︰「敢問姑娘是?」
朱砂微微一笑,笑容不達眼底︰「我姓朱,單名一個砂。」
易竹清立即撇嘴,死了!又是權貴︰「朱砂……御批,當朝宏德太後是你的……」
「姑姑。」
易竹清聞言立即八卦道︰「告訴你姑母趕緊把嚴寒崎人貶職!不是好人!……等一下,順便告訴你姑母,沒事發點救助金,我已經兩天沒吃飯了怪餓死了!沒人追了!」先撤再說,罪厭惡權貴︰「告辭!」
朱砂看著空蕩蕩的馬車,命人直接回宮。
……
靜心殿內,朱砂忙完公事,撫著手里的佛珠想著朝中的老臣,他們均是跟隨先帝的功臣,能力固然有,只是麻煩也多,卓家、嚴家、曲家,六部十三司,哪一個也不讓人省心,看來是該動一動了︰「春江,去請皇上過來。」
……
帝寢殿內,夏之紫威嚴的坐在書桌前,凌厲的看著跪著的太傅︰「朕讓你說你就說!你敢不從,朕現在就摘了你的腦袋!」
萬太傅誠惶誠恐的跪著,嚇的渾身發抖︰「皇上,您饒了老臣吧,未經過太後的允許,老臣不敢私自改動皇上的教學,皇上年紀尚小,軍事布局上的事皇上何必操之過急!」
夏之紫猛然一拍桌子,鋒利的目光直視萬志友︰「大膽!你敢抗旨不成!你不說朕不說誰敢在太後面前嚼舌根!」
萬志友擦擦冷汗,皇上的課程是太後安排的,萬一讓太後知道皇上想接觸軍權觸怒了宏德太後,他就是有十顆腦袋也不夠砍,皇上沒事抽什麼風,小小年紀問鼎權勢做什麼!吃飽了沒事干︰「微臣……微……」真不敢。
榮安慌張的跑進來︰「皇上,不好了,春江來了。」
夏之紫慌忙看向萬志友︰「今天的話如果傳到太後耳朵里!朕要你的腦袋!」
一刻鐘後,夏之紫一身龍袍恭敬的向朱砂問安︰「兒臣參見母後。」
朱砂指指一旁的位置。
夏之紫小心的坐了一個邊緣。
朱砂拿起桌上的秋試名單給他,︰「你有什麼看法。」
榮安低著頭接過,傳給皇上。
夏之紫趕緊站起,拱手而立︰「母後可是問秋試學子的官位安排,兒臣認為應當三三而分、二二分流,七八任用;
古往今來大夏國的官員均是三分文職、三分武職,尤其朕剛登基,為平衡關系理應如此;
二二分流當然是指一官對一吏,既能有效的平衡功績有能抑制結黨營私;
所謂七八,是兒臣自己想出來的,兒臣七分中三分再不用,外放中三分留京任小吏,等待升遷,這樣下來,再過五年京師重地的要職都是兒臣在位時的學子,可鉗制老臣,不知兒臣想的可正確。」
朱砂看了他一眼,小小的肩膀、粉粉的耳朵,同樣是表述看法卻已經能說的如此清楚,難怪先帝從眾子嗣中看重他,果然可塑,還好自己沒有獨攬大權的心思,否則他該是自己想殺的第一人︰「春江,把今年進貢的白羽面料賞賜到帝寢殿,吩咐婢藝房為皇上新添一套新衣。」
春江含笑的看向皇上,猜到皇上一定喜歡︰「是,太後。」
夏之紫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被春江笑的臉紅,今天是僥幸,其實他猜到母後會問他秋試學子的去處,已經準備很多天了。
夏月進來俯身道︰「太後娘娘,曲審法求見。」
夏之紫聞言偷偷的看向母後,他不喜歡曲雲飛,對母後不敬的人他都不喜歡。
朱砂沒什麼表情,這人也有意思,可現在沒時間應付他︰「讓他等著,紫兒,冬季圍獵本宮沒時間去,到時候靜安王和曲忠告侍駕,你自己小心點,拿捏好自己的身份。」
「是母後。」
「下去吧,順便讓曲審法進來。」六江總督的事、舅舅的事還有嚴丞相都該辦了,明年紫兒登基該有個功績。
……
時間裝點著每個朝代的傳奇、歷史印證著值得歌頌的人物,天氣越來越冷,大雪一場接著一場的飄落,全國六大城市告急、三地報上自然災害,在繁多的事情中過節的氣氛漸漸濃重。
冬獵風光結束,皇上以三只鹿六只羊位列所有孩子榜首,徐家第二、卓家第三。
回來後朱砂大加獎賞,毫不吝惜不錯的心情,
讓紫兒不好意思了很久,卻也受的理直氣壯,母後的贊許本來就屬于他誰也沒資格搶!
徐天放落寞的垂下頭,除了那把刀,去年他再沒得到過什麼賞賜。
……
年關越來越近,各大戲劇、說唱、把京城裝點的熱鬧非凡,大雪剛停,紅綢白雪雙色交織的京師妖嬈大氣,邊關物資已經運到,因為過年新增了萬張棉被,邊關的喝彩聲震耳欲聾。
朱砂忙著處理國事,並沒有與民同樂,大年三十的晚上,朱砂下旨調回了三江總衙都司梁啟開。
朝中因為太後此舉弄的人心攢動,很多人立即向梁啟開遞出橄欖枝,認為他一定高升,很多不屑于故,認為不過是回來過年。
皇宮外的北苑內,是大臣居住的府邸。
年近四十的梁啟開在花園里來回徘徊憂心忡忡,太後調他回來做什麼?回調等于貶職!莫非他有什麼事情觸怒了太後?
一位巧笑溫和的女孩走來,調皮的大眼楮眨呀眨的分外可愛︰「爹爹在想什麼,既來之則安之,皇上還能吃了你不成,呵呵。」
梁啟開苦笑︰「希望不是我多心,除了官位,爹爹最擔心的是余展,萬一他……」
梁婉兒搖搖頭,玩著手里的手帕永遠那麼樂觀︰「我當初不嫁不是因為他沒有功名,即便他坐到爹爹的位置我不嫁還是不嫁,爹爹怕什麼。」
梁啟開嘆口氣,話雖這麼說,但……梁啟開能不擔心嗎,他怎麼就沒料到那個直冒酸氣的小子能考中榜眼,現在有曲雲飛提拔,可謂前途不可限量,早知道如此當初他就不該毀婚,無緣無故得罪了人他能高興才怪!
梁婉兒歪著頭看著爹爹,她不喜歡余展,她愛的人已經在她喜歡的等她,這次隨爹爹來京,不知什麼時候能回去……梁婉兒望著枝上的積雪,短暫的分離已經開始讓她想念。
梁啟開看眼女兒,眉頭皺的更緊,婉兒和余展有婚事在先,怎麼說也是他嫌貧愛富,現在只能寄希望于余家不記仇。
……
上書房內,朱砂翻著余展遞上來的折子,不經意的抬眼看了余展一眼,還行,四個月過去了比當初在殿前覲見時好多了,眼神總算不亂看,著裝和氣度已經隱隱有了曲家的氣派,曲雲飛在塑人上確實有一套。
朱砂合上折子,裝似無心的問︰「你和梁大人女兒有婚約?」
夏之紫偷偷看眼母後。
余展立即拱手︰「回太後,是的,不過,微臣已經退婚。」
「理由。」
夏之紫扭頭看向余展。
余展不好意思的臉色通紅,手足無措的左顧右言,連帶著以前的小動作不經意的出現︰「微臣……微臣……配不上梁小姐……」余展有些傷懷的垂下頭,第一次見她的時候,他覺的他是那麼漂亮那麼耀眼,怎麼會喜歡他嗎,余展苦笑的撓撓頭,他早已認命。
夏之紫重新看向母後,左無意識的學朱砂把玩佛珠的動作,可惜手中空空如也。
朱砂嚴厲的看余展一眼,動什麼動!什麼毛病!︰「誰先毀婚?」
余展嚇的立即站正,想說是自己怕欺騙太後,可說梁大人是不是顯得不敬︰「恩……微……微……」
夏之紫突然道︰「上書房是你恩的地方嗎?是誰就是誰!說!」
余展頓時下跪︰「回皇上太後,是梁大人。」
朱砂不高興的看他一眼,紫兒問話也能嚇的這樣,歷練還是不夠︰「下去吧。」氣場差多了,人是自己選的不好也得教︰「紫兒,擬旨,婚事照舊。」
夏之紫毫不遲疑的道︰「是母後。」
……
大年初七是人事旺日,店鋪開張、遠行啟程、廟門開啟,繁華的一年在人事日大吉的時候瘋狂的展開。
早朝也在今天重新恢復,盛大的年廟奢華的拉開。
這一天,朱砂和夏之紫送走了六江總督,卻給梁啟開在上書房弄了個閑職,在與梁啟開商談了之後,皇上下旨︰梁婉兒和余展的婚事下月進行。
北苑內︰
一身新衣的梁婉兒呆呆的看著手里的聖旨,眼淚不自覺的流出眼眶,為什麼!為什麼是余展!父親不是說會求來諒解嗎,為什麼!
梁啟開揮退所有的人,沒敢看女兒詢問的目光,事已至此沒什麼好說了,余展現在是太後面前的紅人,各種意思還不明白嗎,太後不許有人落了余展的面子。
……
青瓦大院的院落里,余展捧著手里的聖旨,心里未升起的喜悅被滔天的壓力吞噬,他何德何能竟讓太後和皇上如此提攜。
余展站起來,擦擦說不清的眼淚,腳也沒停的向審法寺走去。除了努力,他不知道還能做什麼。
……
皇室的每一點動向都是大臣揣測的焦點,但不管是哪種,事件和任命說白了就是太後的意思,這一點才是朝中大臣唯一的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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