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開,讓開!……」
海濱市人民醫院門外,一個魁梧的漢子,身上背著一個消瘦的老頭,一臉焦急的向里面沖了進去,漢子身上的汗水,都將他的衣服里三層外三層的全濕透了。
「哎,你這是干嘛?」一個打扮時髦的護士被漢子撞了個趔趄,不樂意的嚷嚷著。
「大夫,大夫呢!我爹不行了,快讓大夫救救他啊!」漢子此刻那換在乎別人的神色,見到有人招呼他,便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樣,誠懇的請求著。
「哎……」
年輕時髦的護士看著漢子,惡心的向後退了一步,剛想開口讓他離遠點,就被後面從值班室出來的醫生,打斷了她後面的話。
「怎麼回事啊?出什麼事了?」
值班醫生是個年輕的實習生,看見此刻有人來看急癥,心下也有點慌,只好先詢問下出了什麼事。
「大夫啊,救救我爹吧,他……他好像中毒了!你快救救他吧!」
漢子此刻上氣不接下氣的說著話,越說越是糊涂。
「先把病人抬到手術室,我去找主任去,你先去前面掛號,不要急!」
「恩恩,謝謝大夫,謝謝大夫!」看見醫生答應救老頭,漢子臉面感謝著,並幫忙將人放在擔架上,推進了手術室,然後惶惶跑去前面掛號去。
這個漢子就是劉天雷,當時看見父親中毒倒地,自己便背著人往外跑,到了外面想打車去醫院,可是出租車司機們遠遠的看見他這個樣子招車,便都躲得遠遠的,劉天雷見打不到車,一咬牙背著父親一路小跑,愣是跑了一公里,喘著氣將人背到了醫院,不得不說孝心激活了他已經快荒廢的潛力了。
劉天雷在前台掛了號,將東西遞給護士後,便忐忑的站在手術室門外,焦急的搓著手,來回的走著,等著里面的消息。
時間一分分的過去,在劉天雷心里,一分鐘比一年都長,他現在只有這個從小辛苦拉扯他長大的父親了,要是還沒讓父親過上一天好日子,就去世了,自己會後悔一輩子的,劉天雷想著想著便開始不斷的自責,都怪自己,明知道老父親身體不好,還不在家照顧,還讓他中毒了。
「茲」的一聲,手術室的門被打開,一個中年的醫生,著急的走了出來,對著劉天雷說道︰「病人出現休克,馬上要進行洗胃術,另外病人身體太虛弱,需要一些營養藥來補充*力,不然我擔心體質太弱,會有危險!」
「啊?大夫啊,你救救我爹,你讓我做什麼都行!」
「恩,你快去交下醫藥費和手術費吧,病人不能再拖了,得盡快!」醫生看著心急的劉天雷,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穩下來。
「哦,大夫,要多少錢啊?」劉天雷听大夫這麼一說,才想起來,自己今天剛領了工資,還有三百的獎金,加起來快兩千多了,應該夠了吧,但還是心虛的問了下,畢竟這是辛苦一個月的血汗錢啊!
「全部加在一起,大概需要八千左右,這是單子,你拿著單子去交費吧。」醫生說完,將單子遞給了劉天雷後,便轉身進了手術室。
手術室的門被 的關上了,劉天雷站在外面愣愣的發呆,八千多,這可不是個小數目啊,把他賣了,現在也沒有這麼多啊!保命要緊,還管什麼錢不錢的,想到老爹還在里面等著救美,劉天雷嚎了一聲,心急火燎的便跑到了收費處。
「大姐,我這里有二千一百零三十一塊五毛,我先給你,你先讓大夫給我爹看病行不,我現在就回去找錢給你們,求求你們了,救救我爹吧!」
劉天雷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這麼低聲下氣的求人,看著辦事的護士們不屑的眼神,自己的自尊徹底沒了,心都在顫抖,可是沒有辦法,他只能這樣做。
「你最好快點啊,這都幾點了,醫生可不能老等著你一個人啊!」
「我知道,我知道,謝謝大姐啊!我這就去,這就去!」劉天雷原本以為要求很久,對方才答應,沒想到剛說了一句話,對方就答應了下來,還心里感嘆著,還是好人多啊!可是他那知道,護士是不想聞他身上的味,皺著眉頭,敷衍了他一句,將一團皺褶的錢接了過來,先給他開了一個單子,然後便匆匆的躲在了一邊。
劉天雷看著護士開出了單子,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下,用手猛的擦了擦額頭的汗水,也顧不得嘴里此刻的干澀,匆忙的去衛生間里,對著水龍頭喝了一口冰涼的自來水,潤了潤嗓子,順手洗了一把臉後,便邁開了雙腿,向著外面跑去,此刻他所能想到的,只有包工頭了,畢竟是自己的老板,大不了透支幾個月工錢,自己慢慢還吧。
一路懷著希望,劉天雷邁開了一雙腿,大步的向著外面跑去,在路燈下,留下了他焦急匆忙的身影。
憋了一口氣,跑了一公里多的路程,劉天雷終于跑到了工地邊的一個木棚,這里就是包工頭住的地方,看著希望,劉天雷用了最後一點勁,撒丫子跑了過去,推開了棚子門走了進去。
「劉哥,劉哥救救我爹,借我……」
一邊推門,一邊沖著里面喊著話的劉天雷,當走進了棚子里後,才傻了眼,棚子里一個人都沒有,可是桌子上的水卻是熱的,顯然剛才還有人,現在卻一個人都沒有了,劉天雷不放棄的轉身走出了棚子,又大步的跑到了工地,對著夜班的小工們打听包工頭的下落,可是卻沒人知道,這時候,劉天雷徹底傻了眼了,找不到人,沒有錢,他爹就可能救不活了,可是四處都找遍了,根本就找不到人啊,此刻的他心里有了一絲絕望,整個人萎靡著蹲了下去,用力的抓著自己的頭發,拍著土地,傷心的哭了起來。
其實包工頭就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可是卻不能幫他,也不知道他得罪了什麼人,包工頭承包的這個項目的一個經理突然發了話給他,要是劉天雷來找他,不許他幫這個叫劉天雷的,不然沒他好過的,所以包工頭也只好忍著心里的難受不去見他,只能看著遠處的劉天雷,深深的嘆了口氣,向著遠處逃一樣的走去。
工地上的工友們看著劉天雷的樣子也**不離十的知道他家出了事,可是都是些苦哈哈,誰都沒什麼錢,于是大家自覺的將身上的幾毛錢,幾塊錢的都走過去遞給了劉天雷後,便各自嘆息著回去接著干活,窮人命苦,只能希望下輩子投個好胎了。
劉天雷看著工友們遞給他的一張張票子,上面幾塊的,幾十塊的不等,但是全部加在一起還不到五百,離手術費更是差的九牛一毛,可是既然找不到包工頭,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只好先回去醫院,實在不行就算賣血,也得救自己老爹。
回去的路上,劉天雷的眼楮被霧氣眯了好幾次,心情也低落了下去,人窮氣短,劉天雷的心在痛。
「什麼,只要四百塊?不行,肯定不行的,你還是快聯系聯系親戚什麼的,病人現在很虛弱,需要馬上恢復,剛才雖然已經做了洗胃,可是沒營養,病人是扛不住的。」
護士听回來的劉天雷說沒錢,臉色就暗了下去,剛才是她開的票,手術才可以做的,要是這錢到時候補不上,最後可得自己來出了,所以此刻便危言損听的吼著劉天雷。
「啊,那怎麼辦啊?大姐啊,你可要救救我爹啊,要不然,要不然我賣血,你看我身強體壯的,我賣血給你們好嗎!」劉天雷感覺自己都已經快崩潰了。
「那有這樣的啊,你還是抓緊時間快聯系聯系吧,病人耽誤不得的!」說完,護士狠狠的瞅了劉天雷一眼,厭惡的將劉天雷剛才帶來的一大堆鈔票拿了過來,關上了小門,躲在一邊開始一張張的弄那些鈔票,一邊弄,一邊直喊晦氣。
劉天雷臉都灰了,自己去聯系誰去,現在可沒人可聯系,現在真是天要絕他們父子啊。
時間一分分的過去,劉天雷從醫院出來,蹲在了醫院門口,看著夜晚從路邊來來回回的汽車,心里開始變的有些憤恨扭曲,雙手也開始緊緊握成了拳,突然間,站了起來,對著醫院外來回走著的人吼道。
「我賣命!誰要是給我錢,讓我爹看病,我的命賣給他!只要給我錢,我什麼都干!」
正在醫院外走著的人,看著醫院門口正在吼著的劉天雷,像看傻子似的看著他,一邊小聲議論著,一邊遠遠的躲著他走,可是在人群中,卻有一個人,當听見劉天雷的聲音後,臉上露出了一絲奸笑,瘸著腿,拄著拐杖迎著劉天雷的所在處,一步步的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