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埔杰听周桂安譏諷自己是莽夫,當下怒不可遏,跳將起來就準備沖向周桂安,張槿急忙一把拉住了他,出言勸慰道︰「黃埔大哥,且先稍安勿躁。這里本是風塵之地,你如果和周府尹在這里為了一個歡場女子鬧將起來,傳言出去不免不美。」
黃埔杰本就是一時氣憤,經張槿這麼一提醒,當下氣也小了一些,轉身對張槿說道︰「多謝老弟提醒,我就賣你一個面子,先不去找那老匹夫的麻煩,但不論如何今日定不能讓他把妙玉給搶了去。」說罷,就一轉身,對老鴇高喝道︰「老子出五千兩。」
那邊的周桂安也不示弱,沒等老鴇有所反應,就又把價錢提到了六千兩。
黃埔杰見周桂安還給自己干上了,咬咬牙正準備再提一千兩,這邊張槿又拉住了他說道︰「黃埔兄,你莫不是銀子太多沒地方花了?」
黃埔杰一頭霧水,不知道張槿此話何意,下意識的答道︰「多個屁啊,這五千兩可幾乎是我全部的老婆本了,我可是贊了好幾年的啊!」
「既然黃埔大哥心疼銀子,你還在這跟周桂安叫什麼勁?」
「廢話,還不是為了能和妙玉共度一宵,你莫不是糊涂了,怎麼如此健忘?」
張槿聞言搖了搖頭道︰「非是我糊涂了,我看是黃埔兄你糊涂了。人家老鴇說了,凡是出價前十者都可以進入下一輪的文采比拼,你非要和周桂安在誰多出銀子這點爭得不可開交,不是銀子多又是什麼?」
黃埔杰一听當下恍然大悟,說道︰「誒呀,多虧了老弟你提醒,要不然我還跟那個傻瓜周桂安比誰出的錢多呢,淨白白便宜了老鴇。」說罷還得意的笑了兩聲。
張槿無奈的翻了翻白眼,你老兄也比人家聰明不了多少,當然這話是不能說出來的,太不利于睦鄰友好了。
這邊憋著一口氣等著和黃埔杰拼價的周桂安等了半天也不見黃埔杰再開口,正準備譏諷一番,身後一個跟班模樣的人突然上前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隨即周桂安抬頭向妙玉看了幾眼,目光中帶著深深地貪戀和不舍。妙玉見周桂安向自己望來,當下狠狠地剜了他兩眼,隨即無聲的做了一個口型,直刺得周桂安猛一激靈,眼神再也不復那種留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地忌憚。
隨即周桂安黑著一張臉對黃埔杰說道︰「既然你黃埔將軍對妙玉志在必得,我周某人也懶得和你爭,咱們這就就此別過吧!」說罷,周桂安便頭也不回地起身走了出去。
這一下把黃埔杰弄得莫名其妙,直到再也看不清周桂安的身影了,他才滿頭霧水的問身邊的張槿︰「張老弟,周桂安這是唱的哪一出啊?」
張槿也是一臉迷茫,事情發展的太出人意料了,本來掙得不可開交的兩人竟然演變成了這個樣子,真是百思不得其解。無奈張槿只得開玩笑道︰「怕是周桂安怕了黃埔兄的名頭,自知不是對手,落荒而逃了吧,呵呵。」
黃埔杰听張槿打趣自己,也不著惱,笑嘻嘻的說道︰「我看也是,哈哈,不管怎麼樣,周桂安既然走了,這妙玉我就是自在必得的了。來來,咱們喝一杯慶祝一下。」
兩人當下也不管周桂安為何離去,自顧自的喝了起來。
老鴇本來還指望著兩個大佬把價錢抬高一點,誰知這周府尹不吭不響的就走了,白花花大的銀子就這麼沒了,懊惱的心情自不必說。但生意還得做啊,于是苦著一張臉開始統計出銀的前十位。不一會結果就出來了,除了黃埔杰以外,還有幾個商人和兩個小吏也進入了下一輪。
第二輪的規則非常簡單,無非就是妙玉指出幾個特定的事物,然後由下邊的人以此來作詩,再讓大家評議一番決出勝者。所以老鴇還沒說幾句,下面成群的‘餓狼’就迫不及待的叫嚷著快開始,為了順應‘民意’,老鴇也只好把舞台讓給了妙玉。
清了清嗓子,妙玉開口道︰「小女子這點文墨在諸位面前未免有點班門弄斧之嫌,所以今日奴家就不指定具體事物了,大家盡可自由發揮。」說罷,還若有深意的向黃埔杰憋了一眼。
要知道,命題詩可比自由體難太多了,全憑一時的機智,所以眾人見並沒有任何的限制,都不由得高興了起來,各自忙著怎麼才能一鳴驚人,博取美人歡心,場面一時陷入了沉寂之中。
張槿早就得到了黃埔杰的授意開始冥思苦想起來︰要自己作詩,那真是千難萬難的,估計自己的水平連這里的任何一個人都不如,畢竟前世根本就沒有受到過這方面的培養。唯今之計,看來只有‘偷’了。于是乎,明代往後的應景詩詞開始一一在張槿的腦海中閃過。
就在張槿還在為到底選哪首詩而糾結的時候,兩個小吏中的一人率先站了起來︰「在下龔自珍……」
「噗通」一聲,張槿一從椅子上跌了下來。這也太扯淡了吧,自己正想盜用這位後封建時代最著名詩人的詩,這邊就跳出來一個同名同姓的人來摧殘自己的神經……
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張槿快速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尷尬的解釋道︰「嘿嘿,椅子壞了,沒事沒事,大家繼續。」
這廂龔自珍見並不是故意搗亂的,便也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在下龔自珍,剛剛想到了一首好詩,這就先拋磚引玉了……盛夏花前花不眠,柳蔭樹下自成仙。金樽玉釀欲還(此處念huan)休,對酒紅顏凡間天。」(毛孩文采有限,勿噴,嘿嘿)
「好詩好詩,龔兄不愧是進士出身,果真非同常人啊!」龔自珍這邊剛吟罷,就有同行之人大肆的吹捧起來,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是一起的一樣。
龔自珍似乎對自己的大作也非常的滿意,笑呵呵的謙虛道︰「哪里哪里,兄台謬贊了,龔某只不過是拋磚引玉罷了,不值一提。下面就看各位兄台的高作了。」說罷,洋洋自得的掃視了眾人一圈。
張槿雖然不是很懂詩歌,但也可以看出龔自珍這首詩不過是中下之作,並沒什麼值得炫耀的。因此見他如此的得意,張槿不由起了爭強好勝之心,猶豫著自己是否也自創一首詩歌顯擺顯擺。這時,另外一個同為小吏的老者開口了︰「這位兄台當真謙虛啊,說拋磚,果真拋的是磚啊!」
龔自珍正在得意之中,一時不明白他在說什麼,愣愣的問道︰「我拋什麼磚了?我哪里拋磚了?」
話音剛落,整個大廳瞬間響起了一片的笑聲,黃埔杰更是笑得趴在了張槿的身上,身子一抽一抽的,姿勢極度的不雅觀。張槿卻沒空注意這些,他也被這個活寶激的說不出話來,這哪是進士啊,分明就是一個楞頭青嘛!
龔自珍待眾人笑得都快爬不起來了,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人給涮了,當下怒氣沖沖的竄到老者跟前,抓住他的衣襟大聲叫道︰「說老子的詩是磚頭,那好,你今天到給老子弄塊玉出來,要不然有你個老癟三好看的!」
老者並不接茬,扭開龔自珍的手,厭惡的說道︰「說你的詩是磚頭都是抬舉你了,就你還不配和老夫拼比,動手動腳有辱斯文。」說罷,竟是看也不看龔自珍一眼。
龔自珍哪里受過這樣的氣,當下舉起拳頭就揍老者。老鴇見這廂又要打起來,忙開口說道︰「哎呦,我說龔大爺呀,到底是磚是玉自在人心,這個老頭既不肯作詩,想來也沒什麼大才,您何必和他一般見識。說到底和妙玉共度良宵才是正事,可別因小失大啊!」
龔自珍見老者也是一身稅吏裝扮,如果真的鬧將起來,自己也不一定能佔到什麼便宜。于是也就就坡下驢,放下拳頭說道︰「既然李媽媽你開口了,我就賣你個面子,不與這老叟一般見識了。」
老鴇見龔自珍不再追究,剛想轉身離去。老者卻又開口了︰「老夫豈會怕了你龔自珍,犯不著一個風塵藝妓替我求情,有什麼你只管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