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槿明白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注定是孤獨的,自己所知道的,所希望的注定沒有人能夠和自己分享。只不過這兩日過得比較緊湊,沒有時間思慮這些。經薩利赫這麼一提,張槿那壓抑的情感瞬間就爆發了出來。低沉,傍徨,無助……所有的負面情緒似乎要將張槿生生的壓垮。
薩利赫見張槿並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反倒是顯得有些憂郁。當下也不由得有些納罕。急忙晃了晃張槿的胳膊道︰「張槿,你怎麼了?你是不是有什麼不開心的,我們是很好的朋友,有什麼事情你可以和我說啊。」還不等張槿開口,他又急忙幽默了一把︰「你不會是擔心剛才那位小姐選了什麼貴重的東西,你付不起帳吧?」
張槿本來有些陰郁的心境,經薩利赫這麼一打岔,反倒有了種撥開撥開雲霧的感覺。是啊,自己何必要如此的頹廢呢?反正也是回不去了,為什麼還要自己折磨自己呢?既來之則安之,為何不像薩利赫這般好好的活下去呢?娶妻生子,生老病死,在哪還不都是一樣的活?
想通此節,張槿便也一掃心中的陰霾,笑呵呵的對薩利赫道︰「沒想到還真讓你給猜中了,我就是擔心沒錢才苦著一張臉的啊!怎麼著,薩兄不給兄弟便宜一些嗎?」
薩利赫一听急忙擺擺手,說道︰「不不,上帝啊!張槿你知道嗎,我只收你們九成的錢已經賠本了,難道你還想讓我血本無歸嗎?雖然我們是好朋友,但是這個絕對不可以。」
張槿見薩利赫一副似乎要被割肉抽血般的守財奴模樣,當下也不忍再繼續逗他,轉而開口問道︰「薩兄啊,你五年前是怎麼來到大明的?」
薩利赫一見張槿不再繼續敲詐他,本來泣血般的只收五成的心理底線也不用抬出來了,當下不由心情大好,急忙開口道︰「額,這就說來話長了,我本來是法蘭西的一個小領主,對了,張槿你知道什麼叫做小領主嗎?」
「廢話,我當然知道了,不就是一土財主嘛。」
「額,張槿你誤會了,小領主不是土財主,他們是有本質的區別的,比如說……」
「停,停,你倒是別那麼多廢話啊,我沒興趣知道你是土財主還是小領主,我想知道你是怎麼來到大明的,你的,明白?」張槿不耐煩的打斷道。
「好吧。我本來是一個小領主,過著富足的生活,我的領地有成群的牛羊,廣袤的牧場,數不清的奴僕,還有……」看著張槿那似乎是要殺人的眼神,薩利赫心有不甘的停止了吹噓,繼續道︰「但是有一次不知道哪個該死的家伙,對我們偉大的陛下說遙遠的東方有一個很富足的國家,那里遍地都是金銀,富裕的令人無法想象。結果你也能猜到,我們的國王陛下動心了,決定派遣一些人前去證實一番。很不幸,我就是其中的一個,我不得不拋下我成群的牛羊,廣袤的牧場,踏上了這個讓我後悔一生的尋金之旅。」說到這里,薩利赫裝模作樣的擦了擦眼角,努力裝出一副悲痛欲絕的樣子。
可看著張槿自顧自的喝著茶水,根本就無視自己的模樣,薩利赫只得無奈的收起了偽裝,接著道︰「我們一共出發了兩艘船,六十八個人,個個都是像我這樣的小領主,幾乎是我們國家的一半了。因為陛下明白,只有讓我們這樣在帝國中的統治階層知曉了東方的美好,才能勾起整個帝國的狂熱。那樣的話,在我們回國並且確定了東方的富饒之後,陛下才有借口有理由進行遠征東方的計劃。張槿,你明白嗎?」
「明白,掠奪的本性。」
「是的,正如你所說,雖然我很不願意承認我的國家是一個掠奪的民族。好吧,我們說正事。可能正是驗證了你們大明的一句古話︰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經過半年多的航行,在我們已經可以遙遙的看見大明的陸地,並且開香檳慶祝的時候。我們的船隊遭遇了風暴,上帝啊,我發誓那真的是我這輩子見過最大的風暴,一切在它的面前都是那麼的渺小。等到風平浪靜之後,我已經被海水沖到了大明這個我們為之瘋狂的國度,在我的周圍是六十七具面帶著恐慌,後悔,不甘的冰冷的尸體…………」說罷,薩利赫目光虔誠的祈禱起來︰「願上帝在天堂保佑他們逝去的靈魂。」
張槿听完嘆了口氣,輕輕地拍了拍薩利赫的肩膀道︰「逝者已逝,薩兄還請節哀順變。」
薩利赫並沒有接話,反倒默默的誦讀起了聖經︰「神就照著自己的形像造人,乃是照著他的形像造男造女。神又賜福給他們,又對他們說……」
張槿見薩利赫不搭理自己,當下不由大感無趣。只得無奈的坐了下來,耐著性子喝起了茶水。又過了半響,見薩利赫似乎還沒有絲毫想停歇下來的意思,倍感無聊的張槿只得起身向李韻菡走去。
櫃台前面,李韻菡正在手舞足蹈的試戴一款乳白色的珍珠項鏈,看到張槿走了過來,她興奮地對張槿招了招手道︰「你怎麼不和那個洋鬼子說話了?是不是良心發現想起我來了,咯咯。正好,你看看我戴這個項鏈好看嗎?」
李韻菡本身皮膚就不是很白,再配上這款通體潔白的項鏈,似乎是把她襯得更黑了。但這些張槿可沒本事說出來,可要是讓他昧著良心說假話,張槿又有些不願,無奈之下只得含糊道︰「恩恩,項鏈好看。」
看著李韻菡那興奮勁,都說女人高興地時候就是傻瓜,張槿本想糊弄過去,誰知道李韻菡嚴重違背了這條定律,她聞言立馬雙目一瞪,小手飛快的揪住了張槿的耳朵,嬌叱道︰「二賴子,你可以啊,怎麼著,和那薩利赫說會話,漲脾氣了不是?你這話的意思是說老娘長的難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