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太妃……」樂清還沒有氣到要讓人杖責南平,畢竟那刑罰重,動不動便是十天半個月不能下床,一不小心還會丟了性命,正要勸說,太後進來了。
「將公主放下。」太後一聲令下,幾個太監便放開了南平。太後看了她一眼,走進里間道︰「馮太妃,芊兒年幼,就不用重責了吧,你帶芊兒出去,此事就罷了,任何人休得再提。只是此番回去,若再在宮中大胡言亂語,那便別怪哀家以宮規論處了。」
「是,多謝太後恕罪,太後管教得是,妹妹這便帶芊兒回宮,保證她不再犯。」馮太妃又是感謝又是保證,立刻便將南平拉了回去。
「宮里那麼多人,你抓得了嗎?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再說這也不是要防都防得了的。這件事就這樣算了,芊兒回去也會听馮太妃的勸再不如此行事的,你也注意些,不要再讓人抓住話柄,還有嚴璟那里,還不知道這謠言傳到他耳中了沒,不知道他會怎麼想呢!」
「怎麼母後你也這樣說,兒臣哪里不貞不德了,這事兒臣哪里錯了!」竟連太後也這樣說,樂清一時更生氣了。
「我才不要!」樂清立刻說︰「兒臣才不要和人共一個駙馬,就算以後與嚴璟分開……」說到這里,心里又有些憋悶起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反正母後你放心,兒臣現在不會真的和子楠偷偷做出什麼事,以後也不會和南平去搶的。」
「我讓轎子先回去了,今日你便再與我一同坐馬車吧。」嚴璟語中出現了少有的溫和,甚至還過來牽起了她的手。
「氣死我了,殷芊她也太過分了,真該打她幾大板!」待眾人離去,壽熙宮中平靜下來,樂清立刻跺腳憤憤然。
「沒事,就是問我一些嚴璟的事咯,因為我就在嚴府嘛!」
「那……那便好。」太後看著樂清,又覺得心里不忍,在責備之後又安慰道︰「璃兒你……事情弄成這樣,也不是母後和皇上自願,過些日子宮里便要選妃,那時皇上也不會好到哪里去,然而他一個皇上還好,大可以收了這個再收那個,只是你……唉,只怪先皇去得早……」
梅白俗九四梅九。樂清兀自為自己的名聲哀悼。沒想到在她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竟被人議論成這樣,得了這麼多難听的話,這可讓她心里怎麼好受得起來!太後問起原因,她不情願地說出口︰「好像是南平從子楠身上看到了兒臣以前送給他的香囊,心里生氣,便跑來找我了。」
樂清含糊回答,又與太後談話到黃昏才出宮去,然而在宮里行走時,總覺得壽熙宮附近的太監宮女偷看她的眼神有些怪異。這一下,便想到南平去找她時定是風風火火,在壽熙宮又是那樣大鬧一通,就算太後說此事任何人不得再提,然而堵得住壽熙宮內太監宮女的嘴,卻堵不住其他人的嘴,他們定是猜出南平找她的緣由,又議論起來了。
樂清心中驚詫不已,隱約竟瞧見一旁的守衛斜了眼正看向這邊,而另一旁往前行的大臣也極快地往這邊瞟了一眼,其中還包括清高得不可一世的林學士。樂清憋屈之極,憤聲道︰「宮里都是什麼人在議論?好大的膽子,他們這是造謠,是污蔑我,我要將他們一個個都抓出來大刑侍候,看他們誰還敢說!」
樂清步子頓了頓,臉上仍是紅撲撲生著氣的樣子,嚴璟卻慢慢走了過來。
樂清跑到太後面前去靠在了她身上,軟身勸道︰「母後你不要總嘆氣了,再嘆氣都沒馮太妃顯年輕了。我也沒什麼不好的,若是招了別的駙馬,還沒現在自由呢,現在我要做什麼就做什麼,多好!」
樂清悶著不作聲,好一會兒才說道︰「母後,宮里真的都在議論我麼?真的都像南平說的那樣在說我?」
太後卻沉著臉,沒好氣道︰「你也沒對到哪兒去,還打幾大板,真要把這事鬧得人盡皆知,你以為誰更丟人,還真想得個不貞不德的名聲嗎?」
太後嘆口氣道︰「母後自然知道你不是真的有做出什麼有辱皇家顏面的事,然而要想堵住悠悠眾人口,就得瓜田不納履李下不整冠,你呢?又是在晚上與韓子楠見面,又是與那個王悅然一同在湖里被撈起來,再加上以前那些事,能不讓人議論嗎?議論來議論去,就算不是也是了!」
太後微微露出一絲笑顏,拉住她的手道︰「這幾次皇上神神秘秘總找你做什麼?他年輕,行事還不多做考慮,又總是沉不住氣,總覺得自己長大了,他這樣子,還真教母後擔心。」
太後無奈道︰「前些日子司琴告訴哀家,听聞幾個太監宮女在說你與韓子楠,還有芊兒的事,她便去查了查,最後得知宮里對你確實有不少議論,哀家正打算與你說說呢,結果今天芊兒就來鬧了,她到底是因為什麼事氣成這樣的?」
太後點點頭,一會兒說道︰「母後知道你一直念著韓子楠的,可是如今……就算他日你與嚴璟分開,韓子楠已是芊兒的駙馬,皇家不可能讓兩位公主共一個駙馬,你……」
宮門外,嚴府的馬車卻停著,嚴璟正站在馬車下看著這邊,她一出現,兩人便來了個四目相對。
猜想到這點,樂清肚里還未熄滅的火又冒了起來,一邊往宮外走一邊跺腳,「順腳」還將小徑旁的花枝踩折了好幾片。
這真是……不只太監宮女,誰也愛八卦啊!她家駙馬牽一起她的手,就這樣引人注目嗎?雖然她自己也是傻了一瞬。
出于不平,樂清沒有掙扎地由著他旁若無人地牽了手,又不知不覺點了頭,由他拉著往馬車旁走。
「我已經讓人將轎子中的墊子拿到這馬車上來了,今天你應不會覺得太顛了。」嚴璟又溫和地說道,連嚴肅的臉龐也放柔了不少,雖然再怎麼柔,也還是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