駙馬,請回自己房 絕境怎逢生(四千)

作者 ︰ 江南未雪

嚴璟回道︰「是揚州,我們是一定要去揚州的,去了揚州就好了,只是想殺我們的人也知道,所以一定不會讓我們去揚州。」

「不讓我們去?」

嚴璟點頭︰「他們定已在汙灘通往揚州的路上暗中埋伏,只要發現我們,就會痛下殺手。」

「……嚴璟……」

「東西都弄來了,你看行嗎?」

「樂清公主?說,嚴璟呢?」

「你……」樂清眼中一熱便又要哭起來,側過身去不再理他。終于還是露出真面目了,表面上作出一副不怪她的樣子,實際卻是恨她怪她,怪她跟著他,怪她泄露了身份,怪她將他害得受了傷,怪她將他害得遭人追殺,嫌她任性,嫌她總犯錯,鬧了半天,其實一直想著休了她!

「你知道那里?我們去那里做什麼?」樂清又問,他卻沒有回答,她便不再問下去。總之,听他的就好。

「再往里頭走一些,快些,別凍著了。」

「縣城頭上通往揚州,我們往縣城尾走吧。」嚴璟緩步向前。

「可是……」樂清將手上那一本官憑又遞向他,「你的東西你自己拿著,不要像給遺物一樣給我,我不要!」

團。幻裁,團裁。「听話!我只是說萬一,你看前面路上這樣安靜,並不像有埋伏的,我只是習慣性地作了打算,你別亂想。」

「啊——」未等她回過頭去,肩頭便被人猛地一拽,身體不穩地向一旁歪去。

「啊?」樂清怎麼也沒想到,這衣服竟是給她準備的。難道……嚴璟是要讓她換裝扮男人?有了之前船上的經歷,她早該想到的,當時她不也是找個瘦小的男人嗎。

「嗯。」樂清立刻接了他遞來的東西,才想收好,卻突然回過神來,「你……你說什麼?我一個人?那你呢?」她往路口瞧一眼,瞬時就著急道︰「如果真的有人埋伏怎麼辦?他們會殺了你是不是?我不要,我要和你一起走……」

「好,我不說話……扶著我,往前走……明天天亮他們便會發現那兩人死了……就會朝這個方向追來,我們要在天亮時趕到下一個村鎮。」

「我……」意識到他的故作為輕松,樂清一邊將他扛上肩頭,一邊哭道︰「你別說話,別說話了……」

「我……我不知道。」樂清知道,死亡,就在一瞬,她不能去前面和嚴會合了。

「我不要我不要,說不要就是不要!」

「沒事了……快將地上的尸體拖進樹林,我們立刻離開。」嚴璟呼吸沉重地開口。

「沒事吧?」他一手按向胸口,喘著氣問。

「璃兒……」

「真……真的……那……」樂清緊緊抓著他的衣服,茫然看著夜幕下的黑暗前途。

「等等。」就要出縣城時,嚴璟卻停下了腳步,警惕地看著前方。樂清看看他,又看看前方,卻是看不到一個人影。這樣不是更好嗎?他猜測著通往揚州的路上才有埋伏,這路不是通往揚州,剛好沒人,不是剛好嗎?

「說,嚴璟呢?」黑衣人再次開口。

「還記得剛剛經過的飯館嗎,去哪里買壇酒來,然後拿了錢,再拿我的一件衣服,在路邊找個個子矮小的人,用錢和衣服給他買下他身上的衣服。」

一個黑衣人站在她身側,拿劍抵在她脖子上,另一個黑衣人「哧」地拉開她前襟,露出里面白色的小衣,引來她驚叫一聲。

與他成親三年,她並沒有把自己當嚴夫人,當他的妻子。她罵他,討厭他,對他使用巫蠱之術,點燻香害他,讓他飽受流言蜚語,又將他害到這般田地,這樣的她……似乎沒有一點能讓他留戀。她死了,他還是他的丞相,還是可以娶南平,或是娶別的女人,還是可以讓那個女人給他生孩子……他什麼都不會變……她不想,不想這樣,不想就這樣死了,把他留給別人,他是她的駙馬,是她的丈夫,明明是她的……身前突閃過一團黑影,一陣特殊的聲音傳進耳中,樂清猛然一驚。

嚴璟停下腳步來看向她,輕聲說道︰「荷花鎮。」

嚴璟卻指了指路旁,讓樂清扶著他站到了路旁黑暗處。

嚴璟已經將額上頭發扯下了幾縷,將衣服拉得松垮了一樣,對她說道︰「我裝作醉漢先走,你拿著包袱過些時候再走,不要發出聲音,不要讓人听出你是女人,也不要讓人看出我們是一起的。若是我無事,你便跟著出城,或是有人埋伏,那你就別再往前,找機會回京城去,只要出了揚州範圍便安全了。」說著他便從懷中拿出只小本來遞給她,「若能安全離開揚州,到下一個州府,便拿著我的官憑去找州府官員或是驛站,或是朝廷中人的府坻,亮明身份,他們自會送你回京。」

嚴璟果然是在的,這讓她不禁舒了口氣。

嚴璟柔聲道︰「放心,到了荷花鎮便好了,到時自會有人救我們。」

嚴璟看看酒壇,心悅道︰「倒是忘了讓你買小些的酒壇,沒想到你自己就買了。你快將這身衣服換上。」

嚴璟突然冷了口氣︰「還不知錯麼?是不是要把我們都害死才不這麼任性?你再這樣,回京我便休了你!」

嚴璟粗粗地笑了一聲,「你怎麼總想著我要死?我死了你在這兒可……得不到什麼好。」

嚴璟臉上已沒了血色,咽饅頭也咽得極為辛苦。

嚴璟語中柔了許多,「放心,我沒事。」

樂清一模他的胸口,手心果然是一片熱。他又流血了,大夫說了雖沒傷及性命,卻再不能失血,失血過多,便難以救治了……他現在卻又動手,又讓傷口流了血。

樂清一邊扶他,一邊問︰「那是往哪里去?」

樂清不敢相信地喚出聲,面前的嚴璟沒回話,卻是一下子倒在她身上。

樂清哭著,將他扶到路邊靠著樹,自己則一邊抹淚一邊拼了全力去拖地上的死人。她知道她可以的,只是兩個人的尸體,只是兩個壞人的尸體,她有這膽量,也有這力氣。

樂清將饅頭撕成小片,一口口喂到嚴璟嘴里,眼中淚水再次往下流。

樂清很少能听他如些輕柔又如此關心的話,心頭一暖,立刻往里頭更黑的地方走了幾步,月兌了衣服換上剛從那小個子身上月兌下的男裝。只是這身衣服知穿了幾天了,陣陣汗臭味與別的不知道的味,燻得她直難受,卻也知道,此時並不是挑挑揀揀的時候。

樂清愣了半晌,仔細記清他的吩咐,擔心道︰「那你在這里站好,扶著牆,我馬上就來。」

樂清扶住他,好半晌才大哭起來,「你來了……你怎麼來了……我以為我要死了,我還以為我要死了……」

樂清癟著嘴任熱淚往下淌著,也不回頭也不說話,直到嚴璟離開已走至縣城路口處才猛然反應過來,他的官憑還在自己手上。

樂清看著那兩旁密密的,漆黑一片根本看不清有沒有藏人的叢林,松了口氣,卻又禁不住緊張。嚴璟安全離開了,也許是路兩旁根本沒人,也許是埋伏的人並沒有懷疑他。

樂清立刻往回跑,剛好瞧見個個子瘦小的,便拿錢買了他的衣服,又把嚴璟的衣服給他,雖不合身,卻能避寒又有了錢,那人高興不已,甚至邊上還有人問她還要不要衣服。樂清慌忙搖頭,抱了衣服便往飯館跑。

樂清終于確定他正是讓自己扮男裝,立刻就依言解了發髻,再想象著街上男人的模樣將頭發綁了綁,甚累,卻終于算是綁好,夜里也看不大清晰。

到城尾時,那里確實比城頭冷清許多,遠遠望去,都看不到一個人影,听不到一絲聲音。

原來這兩人並不是劫色的,而是埋伏在路口等他們的。嚴璟料對了,也想辦法瞞過了他們,只是……她遇到了意外,又沒有應對好這意外,讓他們听出她是女扮男裝。

她不要他死,不要……他若死了,她也不想回京城了,就陪他一起死了算了……嚴璟拿著酒壇,一會兒歪著步子,一會兒扶向身旁的牆,眼前的樹,的確讓是醉酒,卻讓她緊張得冷汗遍身,就怕他胸口傷口又出血了,或是一時支撐不住,倒在地上。

她不說話,那劍便又貼近了些,甚至都讓她有被割破皮膚的感覺。

她身上再沒有首飾可當,包袱又被人搶走,唯一揣在懷中的銀子付了驢和這船錢,便再沒有了,不知下了船該怎麼辦。

她這傻瓜,中了他的計,明明是不要他的官憑不要他獨自一人去探路的,最後不知被他怎麼一說就忘了將官憑還給他,忘了讓他保證自己不會有事。才要追上去,卻想起他的萬一,便又頓住了腳步,收好官憑,拿了包袱暗暗跟上他。

如今她已能比較熟絡地買東西,換東西,只是買一壇酒,並不是那麼為難,只是要拿衣服又要抱酒壇,不得已,她便買了只小酒壇,這才匆匆往城尾趕。

心中越想越擔心,看著前面明明是因為重傷而無力行走,卻裝作醉酒歪歪斜斜的嚴璟,一下子如刀絞般難受。

心中隱隱有一絲不安。她其實知道,他所料到的萬一,一定是真的。如果是她來派人追殺,都已經家家客棧搜查了,已經在通向揚州的縣頭上埋伏了,為什麼不多弄兩個人在縣尾也守一下?萬一要殺的人不直接去揚州,而要繞道去呢?

扯她衣服的黑衣人卻並沒有下一步動作,而是一口就問了這樣一句話。

換好衣服,嚴璟又說道︰「把頭上發髻解了,像男人一樣綁起來。」

沒有了她,他應該能很輕松地到揚州,不僅能逃出生天,還能查出幕後之人,還揚州一片清明。今天他還問,如果他死了,她會不會傷心,可是現在,她也想知道,自己死後,他會怎麼樣。

漆黑的夜,見不到一絲光亮,听不到一點聲音,她找著他往前走,見他長時間不說話,便會擔心地叫他,就怕他突然就沒了那沉重的呼吸,他說話,她又怕他費了力氣……其實她知道,他已是很虛弱了,有幾次,他真的就要那樣睡過去……她哭著,只盼自己能有一身的力氣,能背著他快步往前跑,能快點放下他,給他包傷口,給他喝藥……五更時分,他們遇到了個村子,敲開門買了村中僅有的一頭驢,第二日下午,又到了小鎮,通往荷花鎮的路已被淹,他們只得用身上最後銀子高價租了船去對岸。

看著往城中飛快跑去的人影,又模模空空右肩,樂清這才反應過來,有人搶了她的包袱。下一瞬,頸間便一片冰涼。

看著漸漸偏西的太陽,樂清終于開口道︰「我們到底去荷花鎮做什麼?,到了又怎麼辦?我們……我們已經沒錢了。」

離了縣城最後一間房子,沒事,再往前走幾步,仍然沒事,就在樂清自己都覺察到離了最危險的時刻時,身後卻突來一陣風。

等了一會兒,直到看見有個老人也走出縣城,她才動身,緊著呼吸,低著頭往外走。

裝作醉漢的嚴璟最終出了縣城,且直到看不見身影,路兩旁都沒有任何動靜。

還站在身側的,是彎刀的主人,嚴璟。

這一次,她的動作還算快,一將尸體推入樹叢便來扶住了嚴璟。「你怎麼樣了?你不要死,不要死……」

這一趟路,做什麼都必須要用多的銀兩才能讓人幫忙,直到最後,看著手上僅有的幾文錢,買了最後兩個饅頭,樂清才知道錢有多重要,哪怕是幾個銅板也好。

這聲音,特殊,卻熟悉,是刀劍刺入人身體的聲音。等她反應過來側頭看去,只見拿劍抵著她脖子的黑衣人自己頸下卻有一道血痕,而另一側,一把彎刀從扯了她衣服的黑衣人胸口拔出,血花飛濺,黑衣人癱倒地上。

「為什麼?你別騙我,你總騙我,在這種地方,會有什麼人救我們?」

「因為……」嚴璟偏頭看看水的盡頭,臉上一柔,又看向樂清道︰「荷花鎮,是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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