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清想起外面的情況來,問道︰「外面是怎麼了?有什麼重罪犯人要動用這麼多人的搜捕?」
嚴璟回道︰「揚州有個女人殺了長史與司馬,押送至京處斬,昨夜在天牢中有人試圖劫獄,殺死三名衙差,後來逃到春風街失去蹤影。」
皇帝大吃一驚,「是何人大膽如此,竟敢同時殺長史與司馬,一定不能輕饒!」
「一!」
「三……」
「不去了,他有事。」說話間,殃及池魚的樂清語氣並不怎麼好。
「嚴璟你……」
「嚴璟!」樂清終于忍不住,在車上怒喊。
「嚴璟,你說,是不是?你是不是覺得我不如她?」樂清氣極地問。
「為什麼這兩個人,都不像什麼壞人?倒是龐武那小子,竟拿那樣一個尤物般的女人來威脅人家。」說話的自然是汜王爺,語中不乏惋惜感嘆,直是搖頭。
「二……」
「你……」樂清發脾氣猛地將身側毯子甩在馬車底板上。
「你……你是不是在想剛才那個殺人犯女的?」樂清逼問。
「你……你看那個女人看那麼久做什麼?眼楮都直了,是覺得她好看麼?覺得她動人麼?竟連殺人犯都不願說了。」樂清嘟著唇斥他,他看她一眼,似不願多說,又移過了眼去,不多一會兒又似陷入了失神狀態。
「你……你這是幫她說話,剛才明明是你說的,她明明就是重犯!」樂清說著又蹬了他一下。
「你管我!」她努嘴,滿面不悅。
「停下停下,馬車快停下!」汜王爺也往外探了頭,隨口便大叫停車。馬車一停,他就立刻跳下了車去,看著後方直感嘆︰「這就是那個殺人的女人?這樣的女人,哪怕讓她殺了我也願意。」
「公主……」
面尚化和荷面和。「怎麼不高興了?」嚴璟繼續問。
「皇上,似乎要下車了,皇叔與你下車去吧。」汜王爺說著便拉了皇帝下車,將狀況十分緊張的兩人留在了車內。樂清發火正常,不過嚴璟會那樣倒還真是有些出人意料,之前進惜紅樓見到花魁娘子都沒見他有什麼表示,如今眼楮卻直成那樣。原來他喜歡這一類型呢,眼光確實還不錯,他也覺得好。
「這些日子你都去外面做什麼了?你對京城不熟,要不要我陪你去玩?」生氣是生嚴璟的氣,卻與嚴小亭無關。總的來說嚴小亭還是不錯的,比婉晴單純,比南平有良心。
「這是禁軍統領說的。」
「那你出去吧。」
嚴小亭略微有些慌亂,點點頭。
嚴小亭看出她心情似是欠佳,才想著要不要開口問一問,卻見她已經進了門去,自己便也不再說什麼。
嚴小亭立刻搖頭,「不用了,我有武功,也認路,沒事的。」
嚴小亭立刻點頭,「謝謝公主關心,我知道的。」
嚴璟回過身來,看看她,又看了看女人離去的方向,這才上車來,眉頭緊皺。
嚴璟看向她,「她並不一定就真的是殺人犯。」
嚴璟這才側頭看向她,「你怎麼了?」
嚴璟這才回過神來,正襟危坐道︰「無事。」
之前說看雪說得那麼好,昨天晚上也說得那麼好,今天卻又突然有事了!看一個女犯人都能看得魂不守舍,她就在邊上生氣他也不聞不問。
樂清已有些不悅了,不再看那女子,而是看著嚴璟那怔怔的身影生氣。不就是個女人麼,還是個殺了人的女人,至于麼?她還在旁邊呢!
樂清往外看,只見禁軍押了個身負手鏈腳鏈的女人在惜紅樓下面,朝著樓上喊話。那女人並不是她先前所想的腰壯胳膊粗的悍婦,而是個身段娉婷的美麗女子。她看上去二十多的年紀,頭發凌亂,幾根青絲從額際垂下,添了些風情,也添了些愁緒;一雙剪水雙眸,顧盼間十分動人;小鼻紅唇,那一張臉竟是絲毫沒有缺陷,哪怕不施粉黛,不梳發髻,甚至著一身囚服,也是美得不可方物。她抬眼看著惜紅樓,臉上悲淒慟然,直讓同為女子的樂清都將心化作了一半為水。
樂清往院內走了兩步,卻又回頭道︰「小亭,你今天又出去嗎?」
樂清想了下,「你若是要身旁丫環跟著你,或是要帶兩個護從什麼的,就帶著。」
樂清才要轉身,卻听見嚴小亭叫了她一聲。回過頭去,她卻是一張笑臉,「沒事……我忘了我要說什麼了。」
樂清更氣,蹬了腳道︰「我不要去看雪了!」
樂清猛一蹬他的腳,「你發什麼呆?」
樂清繼續撅著嘴坐了半天,才要開口,卻見嚴璟從馬車上起身來,「你先回去,我去辦些事。」說完便下了馬車,連車夫都沒反應過來,未待馬車停穩他人就已站在了地上。
也就是說他今晚全無踫她的興趣?那她怎麼報復他不關心她?
人已抓到,春風街上全面解封,男人被押走,女人也被押走。皇帝回了馬車,汜王爺也上了馬車,嚴璟卻仍站在原地,看著押著女人的那一群兵士。
哼!樂清心中更氣,決定他待會要是來踫自己,就將他掀下床去。居然連她這樣大動作的翻身都沒瞧見,難不成還以為她是在睡夢中翻的?他是白痴麼?而且白天在馬車上也發現她不高興了的,難道記性好的他這麼快就忘了?
四周禁軍早已圍過來,將刀架在男人脖子上拿繩索層層捆綁。
外面化著雪,冷冷清清,樂清這一天便在房里烤了一天的火盆,打定主意待會就算嚴璟哄她向她道歉她也不听,一定要讓他記得以後不許看別的女人,不許不注意她的心情。
她這一句本是氣話,本想著嚴璟會問她為什麼,會解釋一下剛才的行徑,沒想他卻立刻回道︰「那便回去吧。」未等她回話便朝外面車夫說︰「掉轉頭,回府去。」
打道回府,正好踫到要出門的嚴小亭。見她,嚴小亭奇怪道︰「公主今天不是要與大哥去什麼山麼?怎麼才從外面回來?」
更氣人的是,汜王爺還在一旁笑道︰「嘖嘖,駙馬著迷了。」
本想他定會代她說汜王爺幾句,沒想到他卻沒回音。樂清抬起頭去,只見他空洞地將目光飄在前方,不知看著哪里,怔怔有些失神,竟像是……沒听到她的話。
本來悶著悶著,悶了一整天,吃了飯,又已躺在床上睡了一小會兒,心中那點氣早散了,瞧見他進房,她仍是將故意翻身背朝了外面,作出不理他的模樣。
正在她心中思量萬千時他已月兌完了衣服,躺至床上來。而且……他竟熄了燈。
正說著,馬車後方就傳來兵士鏗鏘的聲音,「劫獄之人,你看看,是誰在此!我數三聲,若不出來我便先剝她衣服,再割她耳朵!」
汜王爺打趣道︰「怎麼?嚴相也覺得那女子**吧,說實話,什麼貌美如花,什麼沉魚落雁,用在她身上都是辱沒了她,她的味道,在我所見女子中無幾人能及。」說著還往樂清看去,「相貌上的差別就不用說了,公主少不更事,在味道上自然也欠那麼一點點火候,駙馬多看她兩眼也是正常的,男人嘛。」他竟連嚴相都不稱了,而是稱駙馬,直讓樂清氣得頭上要冒火、鼻子都要冒煙了。
沒听到他詢問聲,只听到他月兌衣服的聲音。
然而嚴璟卻並不是一會兒就回來,而是辦事辦了整整一天,直到夜深才回來。
等樂清撩了簾子探出身時,他已往邊上走去,她想叫,卻忍著沒讓自己發聲,憋著滿肚子氣狠狠將自己摔在了軟墊上。
讓人意外的是,嚴璟竟也跳下了馬車,往前走得竟比汜王爺還多了兩步,直直盯著那女子看。
話音未落,惜紅樓上赫然飛出一條人影,在眾人的目光中,一個身穿黑衣,看上去鐵骨錚錚的男人穩穩落在了地上。「就是我。」
越想越氣越想越氣,卻又無處發火,一路上樂清都是撅嘴板著臉,然而這樣子卻也是自己氣自己,根本沒旁人看見。
身旁的他一點動靜也沒有,讓她悶了一天才悶回去的那點氣又涌了上來,用力拉了拉被子,決定裹著滿滿的被子,凍死他。
身穿囚衣的女子什麼也沒說,只是看著他,緩緩搖了兩下頭,閉眼,長睫之下,兩行淚水快速滑下臉龐。
馬車內,樂清氣鼓鼓地坐著,身體都氣得發熱了,將狐裘猛地摘了下來。嚴璟仍是坐在一旁,似沒看到般,一言不發。
然而她忘了安安決不會讓他們兩人有搶被子的可能,將這床上的被子尺寸加得很寬,她如此隨便一拉是凍不了他的。
可是就算凍不了他,他也該知道她沒睡著吧,那不該問問她為什麼沒睡著,是不是吵醒她了?為什麼要背向他,是不是心情不好?白天又是為什麼生氣?明天去看雪好不好?為什麼他什麼也不問!
又等了一會兒,她終于把持不住,語氣略沖道︰「你今天去做什麼了,怎麼這麼晚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