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璟別過頭去,抿著唇一言不發。
「嚴璟,我……我……」她突然又無力起來,呼吸淺而急促,張唇,卻說不出說話,那樣子,好似生命真的將銷逝,剛才的那幾句話是回光返照一般。
嚴璟立刻著急道︰「你別說話,別說話,等身體好些了再說好不好?到時候我同你解釋,我給你道歉,我們再來商量別的事好不好?」說完又立刻側過頭去,「太醫,太醫,快看公主是怎麼了!」
「你先喝藥!」嚴璟突然一聲吼,奪了安安手中的藥過來喂到她嘴邊。
「公主快喝藥。」太醫讓到一旁。
「公主,公主!」安安立刻去扶她,只見她咳完一下一下喘著氣,到後來連喘氣的聲音也沒有,只如同失了水的魚兒一般開合的唇。
「好!」張太藥才轉身,床頭的寧寧便看向門外道︰「藥來了!」只見宮女端著藥,急匆匆往床邊過來。安安趕忙去接,「小心些。」
「寧寧,我們去看梅花吧。」她說。
「快追,刺客往壽熙宮去了!」
……听說外面在化雪,听說陽光很好,听說宮里的梅花開得很好看。寧寧說她可以起來,穿多些了去外面看看梅花,那樣心情好會好很多。
嚴璟將碗遞到身後,捏起她的下齶來將勺中的藥往她嘴里灌,「你喝藥,喝藥了再說,喝藥了我什麼都答應你!」
面尚化和荷面和。嚴璟將藥勺遞向安安中,一字一頓,「好,我答應。」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她都沒有喜與樂,沒有樂與悲?為什麼她胸口空空的?
樂清卻再也不肯回頭,「我看過了。」
樂清咳了兩聲,幾乎花上了全身的力氣,連唇都張不開,只是緊緊看著嚴璟。
樂清已被宮女扶起來,卻不去看眼前的藥勺,而是看著嚴璟,「我求你……你答應好不好,我求你……」
樂清流著淚,乞求地看著他。
樂清目光空洞地看著前方,一動不動等著生命的消亡。
事實上,每一日她都在回憶。
他將藥不顧一切地灌入她嘴中,她卻不主動去吞,藥一半從嘴角流出來,一半被強行灌入喉中,讓她陣陣咳嗽,臉上再次失了血色,蒼白得像未寫字的紙張,病痛中愈顯縴瘦的身子也向床上倒去。
其實她還是會難過的。
其實,她也不願躺著,一直躺著會頭疼,她也不願睡著,因為睡著她總是不由自主地做夢。
又想了……什麼時候,她才能不這樣,對世間所有事全無感覺,隨便一丁點事卻都能想到他身上。
回房之後,她沒再躺下,而是在火盆邊上坐了半天,而後,喝了些雞湯,又睡下了。睡著不做夢時,還是挺好的。
在大夫說她大概能確定無礙,只需好好休養時,他轉身走了,如山般巍峨的他,背影很蕭索。那一刻,如果他回頭,她也許又會把持不住地大哭,會在他面前昏厥,會再一次知道心碎的滋味。
太醫再次給她把脈,臉色凝重回頭看向別的太醫︰「公主得快些用藥,張太醫快去看看藥怎麼樣了?」
太醫忙說道︰「丞相不可如此,公主會受不了,再說……藥只這一碗,若是少了分量,便要重新再煎了,那會來不及的。」
她卻是遠遠的停了腳步看上一眼,還沒走進就轉了身,「不好看,我們回去吧。」
她听著大片的腳步聲遠去,再次閉上了眼。
她微微搖頭,躺在床上空洞地看著床頂。她想說,寧寧你不要看我躺在床上就以為我心情很不好,其實我沒有不好……事實上,我什麼感覺也沒有,不覺得不好也不覺得好,那什麼雪,什麼陽光,什麼梅花,我也毫無感覺。
她的思緒游離多時,卻在此時凝聚起來。
寧寧也哭了起來,哭著求樂清,「公主,你喝藥好不好,奴婢求你了……」
寧寧又說,最近皇上出去,總能遇到幾個特殊的女子。比如有天夜里,見到有女子在夜里跳舞,又見到有女子在雪地里唱歌,還有女子在摘梅花……相同的一點是,那些女子都是秀女,且是無意誤闖了御花,驚擾了聖駕。這讓皇上很是不悅,下令以後嚴令那些尚在學習宮中禮儀的女子不許亂出房門。沒想到此令一下,下午皇上便染了些風寒,自己待在寢殿中不能出來了,太後讓皇上安心休息,可皇上卻記掛著繁忙的國事,總是寢食難安。
寧寧喜出望外,立刻替她洗漱穿衣,扶了她卻看梅花。
寧寧試著勸說︰「公主,你還沒看清呢,離近了看是十分好看的!」
寧寧說,太後那里得了匹罕見的綢料,不知是誰獻上的,白天看著色彩斑斕,夜里竟能發出淡淡的白光。太後喜不自勝,第一件事便是讓人照著長公主的尺寸去裁件春衣,到時候春日賞花,公主定能艷冠群芳。
我的心,好像沒了。
夢見他抱她,夢見他背她,夢見他微微的笑,醒來時,發現自己又哭了。
看過了,在那個心痛的雪夜,而那時,過去,她真的不想回憶。
眼前的燈光似是暗了些,她不經意地睜眼,赫然見著個黑衣人。
繁忙……皇上繁忙……為什麼皇上會繁忙?他呢,他還沒開始處理朝政嗎?z
這一夜她果真是沒做夢,只是突然醒來了。因為外面隱隱有嘈雜聲。房中很安靜,哪怕不房間去听她也能听見外面的聲音,「有刺客,有刺客!」
那一日,他終于答應和離,那一日,她說與他再不相見,那一日,他看了她許久,說,「璃兒,我是真的愛你,我也很痛,痛了很久,我也想過放棄,可我就是做不到。你,比我灑月兌。」
那人立刻捂住她的唇,一手摘下蒙面巾。「璃兒,你讓我同你說幾句話!」
其實在看到蒙面人那雙眼楮時,她就認出了是他。他讓人引開了玉蕪宮周圍的侍衛,自己闖了進來。心中……竟有長久未嘗的喜悅。
還有一章~~等兩個小時左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