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人以為他已經快要揭開真相的時候,好奇心已經讓他無法停止下來了。——《大公子記事錄》兩天之後的一個夜晚,我正在客棧中休息,突然听到有有一個細碎的腳步聲漸漸靠近了我的房間,我把听力運轉到極限。
那人在我房門口听了一下,然後迅速推門沖進了我旁邊的房間里——萱萱的房間。
只听見萱萱一聲驚呼,小聲的說︰「蔡姐姐,你怎麼來了?」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這聲音再熟悉不過,原來是‘毒蠍子’蔡玉鳳。
「我……我做什麼了?」萱萱低聲的辯解著。
「你記不記得教主說過什麼?」蔡玉鳳質問︰「教主說︰要是踫到李玉顏,一定要遠遠躲開。你現在倒好,死皮耐臉的跟著他,這算怎麼回事!」
「我……哪有?」
「哼……」蔡玉鳳冷冷的一笑︰「也是,李玉顏長得是挺俊俏的,更何況你涉世未深,哪見過這麼好的男人,看到他心動了吧?」
「沒有!」萱萱好似受了天大的冤枉一樣︰「我只是好奇嘛……想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麼人而已。」
「好奇?哼……女人對男人的感情都是好奇才引起的!」蔡玉鳳冷冷的說︰「但是我告訴你,‘大公子’李玉顏,有可能已經練了兩大魔功之一的《墨染》,他可不會和你講什麼感情,哪天他一不高興了,照樣把你殺掉。」
「誰要和他談感情了!」萱萱好似有些生氣︰「總之我不會耽誤教主交給我的任務,我要怎麼做,是我的事,用不著你來教,現在你給我出去!」
「好!」蔡玉鳳也怒了︰「你會後悔的,好自為之!」
蔡玉鳳推門而出,但是她沒能離開,因為踫到了我。
她剛剛走出客棧,一個淡淡的聲音響起︰「少林寺群雄死之前全都中了毒,你覺得是誰做的呢。」
她看到了我,一襲白衣,靜靜地站在那里,月光投影在徘徊劍身上,發出幽幽的寒光。
她眼神中露出驚恐的神色︰「你……」
「怎麼,你不想告訴我嗎?」我冷冷的看著她︰「對不起,我沒興趣知道了。」
「你……」她吐出了在這個世界上說的最後一個字……
我才發現自己真的變了許多,以前即使是我制住她之後我也沒有殺她,而現在我卻輕易的下手了。而且心中沒有任何感情波動,就好像餓了,就要吃飯一樣。
第二天清早。
「啊——」一聲尖叫貫穿了整個客棧。
我緩緩的走了出去。萱萱指著蔡玉鳳的尸體,看著我結結巴巴的說︰「這……這……是怎麼回事。」
我平淡的告訴她︰「是我做的。」
「啊——」她再一次沖著我尖叫了起來。
「你不記得她昨天晚上跟你說的話麼。」我不在意的說︰「她在用生命來警告你,不要跟著我,很危險的!」
「啊——」她不說話,只是搖頭尖叫著。
「再跟著我,她就是你的榜樣。」我不冷不淡的說完,騎上「紫電」離開。
然而萱萱又一次跟了上來。我看著她︰「你還真不怕死!」
「誰跟著你?」她似乎有些賭氣,說︰「我去京城,你能不能不要走我前面。」
我點點頭,不再理會她。她也不再理我,只是在後面不緊不慢的跟著。
十幾天,她都沒有再和我說話,我走她也走,我停她就停。就這樣,我們到了京城。
當巍峨的城門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不禁陷入了八歲的回憶,小翠被十幾支長矛透體而過的畫面一次次在眼前回放,我不由的失了神……
「你……怎麼了。」萱萱十幾天來第一次和我說話。
「紫禁城。」我眼中閃動著嗜血的光芒︰「我又回來了。」
我們剛剛走到城門口就被一個官兵攔住︰「你們兩個,不知道京城之內不能帶兵器行走嗎?」
萱萱似乎找到一個出氣筒一樣,沖上去就指著那人罵︰「你算老幾,敢對本姑娘大呼小叫的!我愛帶著兵器就帶著,你管得著麼你!」
那官兵不料她如此不講理,一時竟無語了。然而他還沒反應過來,旁邊跑來一個老一點的官兵「啪」的一耳光就抽在他臉上,打得他暈頭轉向。
我一時竟弄不清情況。
那老點得官兵低頭哈腰的對我說︰「對不起!對不起!他是新來的,不懂事,您大人大量,別往心里去。二位請進城……」
我倆稀里糊涂的進了城,才听見那老官兵這麼教訓那個小的︰「我剛才救你一條小命知不知道……你還真是什麼人都敢攔,沒見到那位爺牽著尚書府皇上御賜的寶馬嗎?你有幾個腦袋?在天子腳下當差,你要學的還多著呢……」
萱萱興奮的看著「紫電」說︰「這東西來頭這麼大?借我威風幾天行不行。」
「不行!」我一本正經的回答︰「現在到京城了,你去做你的事,我去做我的事,行不行?」
「行!」萱萱答應得很爽快,問︰「那我們在哪會合?」
我奇怪的看著她︰「我說過要和你會合麼?」說完牽著馬就走。
「你……哼!」萱萱一跺腳,又追了上來。
「你怎麼還不走?」我問。
「你以為我想跟著你啊?這只有一條道,難不成我往回走啊!」她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
京城還是如同十一年前一樣繁華,我小時候在這里生活所以對此地還算熟悉。只是看到幾家以前常來的店鋪都已經掛上的其他的牌匾,竟讓年輕的忽然有了物是人非之感。
我甩掉了萱萱後,直接來到了京城中最大的客棧——望月軒。
我走進客棧,年邁的掌櫃熱情的招呼著我︰「這位小兄弟是否要住店?」
我點點頭說︰「我要滄海閣。」
掌櫃的驚異的端詳著我︰「小兄弟怕是有幾年沒來京城了吧?本店已經早已沒有滄海閣了。」
我恍然驚悟說︰「那最好的房間叫什麼?」
「最好的房間一共有三間。」掌櫃的耐心的解釋著︰「分別是五岳閣、昆侖閣、玉虛閣。現在昆侖閣和玉虛閣都已經有人住了,還剩下五岳閣,小哥你看……」
「那就五岳閣吧。」我無所謂的應答著,隨手掏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住兩天,不用找了,帶我去看房。」
一個小廝帶我來到了二樓的五岳閣,此時旁邊的玉虛閣中突然走出男子,此人穿著土黃色的衣裳,三十歲左右。此人看到我,明顯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然後匆匆下樓去了。
我沒有在意,轉身進了房間。房間確實布置的不錯,書房、浴室、餐桌一應俱全。然而我並不是來享受的,我只是在等待入夜,一入夜我就會開始行動……
京城分為外城和內城,外城就是人們常說的皇城,而內城,則被稱作紫禁城。白天,滿朝文武會來這里上朝,而到了晚上,此城中就只剩皇上一個男人。
紫禁城就如同一個巨大的迷宮一樣,到處就是深牆巨瓦,我幾經模索,才來到此行的目的——御書房。我靜靜地站在紫禁之巔上,听著下方的動靜——「皇上,今天是去哪個嬪妃宮中歇息?」一個尖銳的聲音響起。
「唉……你先退下吧,朕還有折子沒看完。」這個聲音听起來有些滄桑。
「皇上,龍體要緊啊。」
「朕讓你退下!」皇上威嚴的聲音想起來。
「喳!」
一個老太監從里面走了出來,剛關上門他就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我把他拖到一個角落,將他弄醒,他滿臉驚恐的看著我,想要叫出聲,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來。
我俯視著他平靜的說︰「我現在解開你的啞穴,我問什麼,你就回答什麼……你不要試圖叫人,因為你可能在發出聲音前死去,知道嗎?」
他慌亂的點點頭,我解開了他的啞穴,問︰「你在皇上身邊侍候多久了?」
他匍匐在我的腳下,顫抖著說︰「老奴侍候皇上有……近二十年了。」
我眼神凌厲的盯著他︰「那十幾年前,有一個李姓的尚書,叫李愈文,記不記得?」
老太監想了一會兒說︰「老奴記得,被誅九族的李尚書……」
我冷冷一笑,用劍尖指著他的鼻子︰「關于李尚書被誅九族一案,你所知道的一切全部毫無保留的說出來,不然……我要你老命!」
老太監嚇得一哆嗦︰「這麼多年了,老奴記不太清楚了……」
我把劍尖再挺進一分,老太監連忙說︰「讓我再想一下……對了……李尚書被誅九族的前一天,皇上那天發很大的脾氣,那天晚上在御書房對著空氣罵了一晚上,老奴記得很清楚,皇上說︰‘好你個廉親王,好大的威風,居然召集滿朝文武來彈劾李尚書,這分明是在*迫朕。李尚書是朕一手提拔上來的,他是什麼人朕還不清楚嗎……’大概就是這樣,再多老奴就記不清了……」
看來其中果然有很大的問題,于是我繼續*問︰「如果你只告訴我這些,怕是保不住你的命。」
「不要殺我,老奴知道的都已經告訴你了……老奴只是個做奴才的,主子的事,哪里知道那麼多……」老太監開始給我磕頭,磕了幾下他突然想起什麼︰「老奴想起來了,李尚書被斬首的前一天晚上,皇上曾經去天牢探望過……老奴什麼都告訴你了,饒老奴一條狗命吧。」
這奴才或許真的只知道這麼多,我想我得去會一下這個一國之主。我將這個太監打暈然後直接往御書房走去……
皇上現在已經五十多歲,花白的胡須在燈光下顯得有些滄桑,但面孔依然顯露著他的威嚴。
門口的侍女被我制住後,我直接推門而進。
「又怎麼了,朕不是讓你退下嗎?」皇上頭也沒抬,聲音中透露出一種不可抗拒的威嚴。
我將門關上平靜的看著他。他突然感覺不對,猛然抬頭,看到我之後瞳孔猛地一縮,身子不由重重的靠在椅背上,質問道︰「你是誰,怎麼進來的!」
我冷冷的看著他︰「你可還記得十一年前被你誅九族的李愈文一家?」
「你……你是……」
「我叫李玉顏。」
他的眼光漸漸變得平和起來,隱隱還透露出一絲慈祥之色,感慨的說︰「當年的李家的小神童李玉顏?想不到轉眼間就這麼大了……還好你得以逃月兌,李家總算是有了後人。」
我並未被他慈祥的神色所打動︰「我只問,當年下令抄我全家,誅我九族的人是不是你!」
他點了點頭︰「沒錯,是朕下的令。」
「那你該死!」我眼中浮現出狂暴之色,舉起徘徊劍,劍尖指著他。
他看著我手中的徘徊劍,仿佛陷入了悠遠的回憶︰「孩子,可否听朕把話說完,若是你听完之後還是要殺了朕,朕無話可說。」
我將劍尖指向地面示意他說下去。
「其實你父親救過朕一命……」皇上緩緩的說來︰「那年朕才三十多歲,微服私訪時,遇上了金國來刺殺朕的殺手,朕當時身邊沒有高手保護,眼見就要被他們斬于刀下,還好你父親及時出現,救下了朕。他當時拿的就是這把劍。」
皇上眼神在劍身上流連著仿佛是在思念故人︰「朕當時問他名字,他只是笑著說‘行俠仗義,何須留名’,然後離開了。然而朕回宮之後,依舊不忘這個年輕的俠客,四處派人打听卻沒有他的消息。」
「過了大約有五年……」皇上的聲音越來越深沉,如同陷入多年前的回憶,眼神中也閃動著異樣的色彩︰「你爹再次出現在我的面前——以科舉榜眼的身份出現,我這才知道他的名字叫李愈文。朕本以為一介武夫,即使有點墨水,但也沒什麼治國之才,于是給了他一個六品小官,將他留在京城。出于感激你父親的救命之恩,朕自然處處關照。然而越相處越發現他是個全才,小到琴棋書畫,騎射兵法,大到治國之理,安民之道,無不精通。于是朕越來越喜愛他,漸漸將他提拔起來,幾年之內從一個六品官坐到一品大員。可是好景不長,一日廉親王找到我呈給我一封信,說是截到金國大元帥給尚書大人的密信……」
皇上開始在書桌上翻了起來,找了好久,找出一張泛黃的紙片,提給我︰「就是這個,你看看……」
我走過去接過信件,迫不及待的打開看,信上的內容是︰「李兄,多日不見,近來可好。首先要恭喜李兄順利的獲得了當今聖上的信任,榮升尚書一位,當真可喜可賀。此次主要告知李兄一個喜訊,我國王終于同意對朝廷開戰了,你我期待之日不遠矣。朝廷雖說看似風光,但其內部早已腐朽不堪,而我大金養精蓄銳多年,兵強馬壯,戰端一起,我將親率十萬精騎,穿上你送的朝廷軍服,直指京都。而其他兵馬將由我的副帥統領,與朝廷游斗,吸引火力。我來到紫禁城外會發射信號響箭,響箭一起,你只需殺了皇上。到時候城內肯定大亂,紫禁城將不攻而破。事成之後,我所承諾的一切將立馬兌現。——金國大元帥烏頜銘。」
我看完信件,心中不由做了許多猜測,但沒有得到任何答案,只是冷冷的看著皇上。
「朕當然不會信。」皇上說︰「僅僅一封信件,又豈能騙得過朕,朕認識你爹不是一天兩天了……可是廉親王卻聯合滿朝文武一起*迫于朕,讓朕下令誅李家九族,說什麼皇上偏信奸臣,奸臣一日不除,滿朝文武一日不朝。」
「于是你下令了?」
「我有什麼辦法?」皇上悲哀的點點頭︰「廉親王勢大欺主,我只能暫時忍讓……你父親被斬首的前一天晚上,我去天牢探望當面問他︰‘謀反之事,是否屬實。’你爹灑月兌的一笑︰‘這天牢雖深,對于我來說卻是形同虛設,我之所以還不走,是因為相信皇上是個明君。’朕當時心中歉疚說︰‘朕當然相信你是清白的,可是廉親王勢大欺主,我也是迫不得已啊……你走吧,我送你離開,明天斷頭台上自然有人替你死。’,然後我就派了一個親信送你父親母親離開了。」
我眼中精光一閃,死死的盯著他︰「這麼說我父母還沒有死?」
「不……你父親死了。」皇上眼中的歉疚更加濃烈︰「我的親信回來告訴我,他遠遠看見你父親出了京,遇上一個熟識的江湖朋友,交談了幾句喝了那人給的‘壓驚酒’,就倒了下去,而你母親也被他們抓走了。」
我听到‘熟識的江湖朋友’不由想到了蕭絳羽,眼中閃動著嗜血的光芒,咬牙切齒的說︰「蕭絳羽,我要你不得好死!」
皇上急切的問︰「你是否想到你父親死在誰手上了?」
我冷冷瞪著他,不答反問︰「你當時派的那個親信,現在何處?」
「他是現任御林軍統領!」
「看在你對我爹還不錯的份上,今日先不殺你……」我話鋒一轉,眼神凌厲的盯著他︰「若是被我知道你今日所說有半句虛假,那麼你這皇帝的寶座就坐到頭了!」
皇上張了張嘴,沒有說話,因為我已經消失了,只剩下敞開的大門證明我曾經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