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杜雖有些不好意思,但總得有個蔽體的東西吧,迫不得以,也就將眼前這套衣服穿了起來,只是這衣服顯樣便是李世杰的,所以小杜穿著感覺有些大套了點,不過將武士帶在腰間扎好後,除了袖長褲長了點外,不細看也看不出什麼來,袖長容易,扎一截起來就是了,而這褲子太長,卻委實不太好辦,只得將腰口提到快及胸的地方,方始扎住腰帶,這才不顯得長了。
小杜穿戴整齊,但輕輕打開房門,剛一探頭,只听一個聲音說道︰「杜爺,您醒來?請到大廳用餐!」
小杜這才看清,門邊站著的原來是兩個年齡不大的小斯,其中一個邊說邊帶著他向外走去,另一個則向不同的方向跑去,想來是去通知自家主人去的。
小杜其實極不想去,雖然自己這一覺睡到了黃昏,從早到現在,除了幾杯酒外,幾乎就沒什麼東西下肚,也是有些餓了,但他在野外時常這般飽來餓去的,早已是習慣的了,再加上不喜與人接觸,所以一听「大廳」二字,頓時頭皮發麻,不知所措,偏又不得不去。心下好生煩惱。
過得一個窄小的夾道,便是一處不大的天井,天井中有棵較大的樹木,其時正值初秋,枝葉茂盛,極其蔥蘢,想來也有不少年代了。進到這天井,走不得數十步,但進得了大廳。
那小斯請小杜坐在大廳靠窗的椅子上,自己下去,不一會兒拿上一杯茶來。小杜正口干舌燥,見是茶水,便也不客氣,端起來,一口飲盡。這茶好不好喝小杜也品不來,只覺實在是太少了,這一口如何能解得口干?
那小斯幾曾見過這等喝茶的?!當時就目瞪口呆,但他總也是受過極好的訓練,馬上回過神來,又下去拿了一杯。
小杜又是一飲而盡,還不盡意,便問這小斯道︰「有大壺的麼?拿些上來!」
話聲未落,只听得門外傳來李世杰朗朗的笑聲︰「杜兄弟好大的豪氣,竟把這茶當酒了?!」話聲中,李世杰進得門來。一見小杜,忙不迭地喝彩︰「好個俊俏的郎君,早上未曾見你打扮,這下可不是潘安在世,宋玉重生麼?」
小杜一听,心中甚喜,便又覺不好意思,頓時面紅耳赤,口中只道︰「李……李大哥,你來了?」
李世杰茶幾另一邊坐下,向小斯說道︰「開席吧!」便回頭微笑著看著小杜道︰「餓了吧,你這一睡,好幾個時辰,現在也正是晚飯的時候。這幾天,家父正好不在,今日遇得兄弟,也算得上找了個陪我吃飯的,只是這樣說話,不要讓兄弟覺得怠慢了就好!」
小杜一听,心中大安,原來以為這大戶從家吃飯,起碼是七大姑八大姨的一大桌子人,卻未料到這李大哥家吃只父子二人,本有些不好意思見他父親,這下李伯父出門去了,省了自己許多的事。不由輕輕吁了口氣。
李世杰接著道︰「你這身衣服是兄弟我的,只怕與你有些不合身,在你睡覺的時候,我已經叫人重新為你做過了,你飯後重新換過吧!只是不知道兄弟喜歡什麼顏色,當時也不便打擾你,便自作主用了自已喜歡的青色,兄弟不要怪罪才是!」
小杜見他說得客氣,更覺不好意思,只得說道︰「沒什麼沒什麼!」
其時席已擺好,李世杰邀他上座,又為他斟上一杯酒。小杜一見這酒,心中有些害怕,這早上的幾杯便已經如此了,這剛一醒來,又見是酒,怕又要出丑了。卻也是不好意思拒絕,這心中委實是好生為難。
李世杰不疑有它,取杯相邀,自己一干而盡。小杜一來是剝不下這臉皮來,二來也是十分的感激對方,于是將心懷放下,端起杯了,作了那舍命相陪的決定。
李世杰將酒干了,但見小杜也是要一口喝干,忙抬手阻止了他,說道︰「兄弟且慢,今天早上我已知兄弟不是好酒之人,如你這般喝法,不下三五杯,且不是又得醉倒?這哪里是待客之道?我自喝我的,你隨意就是,我們兄弟,不必如此矯情!」
小杜見他如此體已,心中感謝猶盛,爺爺在世時,也不見得有如此之好,這下一感慨,眼眶先是紅了,只是在外人面前,不便流淚便了,當下忙舉杯作飲灑狀,擋住了臉,拼命的眨眼,方始將淚水*回。
李世杰也不客氣,只說得幾聲請字,便自顧自開始大吃起來,小杜本已餓了,見狀也再不客氣,吃將起來。
兄弟二人吃得極其盡興,只吃得小半個時辰,方始吃完。
李世杰邀他坐下,旁邊的小斯便已經送上茶水。李世杰自顧喝得兩口,這才開口問道︰「杜兄弟哪里人氏?」
小杜剛喝得幾口茶,見李大哥動問,忙放下茶杯,回答道︰「我是華容平陽縣人」
李世杰又問︰「兄弟不知是哪門哪派?怎麼獨自一人在外行走?家里人放得下這心麼?」
小杜答道︰「我從來沒練過武,沒什麼門派。家里……家里……」說到這里,眼眶紅了,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李世杰見他如此,也沒在追問,只是舉茶邀飲,小杜喝得幾口茶來,這才平伏了心中悲傷之情,接著道︰「家里已經沒人了,爺爺也死了!」
李世杰忙起身作揖︰「作哥哥的這下該死該死,兄弟見諒!」
小杜忙起身說道︰「李大哥太客氣了,這有什麼?」當下便一五一十將家里所發生的事說了出來,只是那珠子的事,實在是匪夷所思,若不是遇到老道長,自己想想都覺荒誕,如若在李大哥面前提起此事,如何能取信于人?且不是徒增笑耳?念及于此,便將此段隱過不提。
離家以後的事,如若向李大哥說起老道長的事,自必要提到珠子,更加要說到殺人一事,且不糟糕之極?所以便將這些事全部隱過,只說離家後便四處飄泊,流浪到此。
小杜說完,隨口問道︰「李大哥可有听說過九龍峰嗎?」
李世杰一听,思索了一會兒,說道︰「九龍峰?沒听過啊,哪是個什麼所在?」
小杜一听,大感失望,頓時失去了說話的興趣。那李世杰見他意興闌珊,也便起身告辭,只吩咐身邊伺候的小斯將小杜送回客房,自己便勿勿的去了。
不說小杜,只說這李世杰,一路穿弄過堂,進得幾個院落,來到後廳,一進門便見到了自己的父親,只問︰「怎麼樣?有沒有什麼東西?」
原來,這李世杰在城門外早留心上了小杜,中州宋家出價五萬兩黃金,要一個頜下有黑痣,姓杜的少年郎。這事是鬧得整個武林是沸沸揚揚,在武林中真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嘵。而小杜頜下這痣卻也是明顯得很,何況他與那描述中的樣子一般無二,這才讓李世杰暗生歹心。
這李世杰別看他人是五大三粗,卻是極好機謀。本欲就地拿人,得轉念一想,這事如果鬧將起來,消息鐵定要泄漏的,怕是有旁人要來搶奪,何況這離中州路途遙遠,如若消息泄漏,要帶個活人,只怕路上也極是不得安穩,一個不好,就得落個雞飛蛋打。
他心中其實十分著急,只怕有人認出小杜來,于是便擠到小杜身後,只等他進城,好方便行事,就算此時有人認出,他也方便快速下手。卻不料小杜身無分文,進不得城去,李世杰心如電轉,立馬心生一計。
李世杰將小杜拉入酒樓後,本還有兩套三套的後計,卻未曾料到,自己一計未用上,只幾句話幾杯酒便將眼前這財神放倒在地。如此一雛,也敢出來行走江湖?實在是令人好笑。
李世杰將小杜帶入天翔武館,告之父親。這李嘯誠也是大喜,他父子二人極工心計,雖然中州宋家放出話來說這小子殺了他們家一個極重要的人物,但李氏父子哪里肯信,宋家家大業大,如何可能為一個小小的仇人付出五萬兩黃金?!所以早已認定這小子身上有什麼至寶之類的東西,李世杰剛將小杜送到這里,父子二人便迫不及待,月兌光了小杜所有衣物,就連頭發也打散了查看過,但卻無一物,便攜帶這身破衣前往後廳檢查研究。
李世杰見小杜生性靦腆,又是一江湖初哥,便與父親定下計來,因得知小杜只是個江湖初哥,所以只讓李世杰出面,而李嘯誠借過躲開,怕的是小杜見到生人,反而驚懼,還不如就要世杰出面的好。
這李嘯誠躲入後廳研究破衣去了,而李世杰則讓人將小杜抬入浴盆中洗滌,其實只是想借機查看他身上是否紋有寶圖之類的東西,卻無所收獲,剛安排好以後的事,正欲往後去見父親,卻听報說小杜醒來,便勿勿去陪小杜,也方便看能不能套出些什麼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