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燈光下,身著黑色西裝的男子慵懶的躺在毛絨絨的沙發里,手中玩轉著高腳玻璃酒杯,杯子里面猩紅色的酒液像是討他喜歡一般在變幻著各種各樣的形態。
十分俊俏的一張臉龐,特別是那雙單鳳眼帶著妖氣般,讓女人都心生嫉妒。
這是一處寬闊的地下室,屋子正中間有個小型的擂台,台上正有兩個光著上身的男子正酣暢淋灕的在互相搏擊著,沙發上的男子偶爾看一眼又繼續擺弄手中的酒杯卻始終沒有去喝上一口,薄薄的嘴唇微微上揚,似乎很享受這種氣氛。
一位身穿長袍的男子站在離沙發不遠處看著擂台上其實並不精彩的表演,平凡的臉龐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手中一把扇子拉開又合上然後又拉開,如此反復,一頭飄逸的長發隨意飄在腦後,整個人仿佛如畫中走出的古代書生一般飄逸月兌俗。在他旁邊是一個一臉凶神惡煞的胖子,赤-果著上身,胸前紋著外人看不懂的復雜紋身,頭上的短發根根倒立,加上那身肥肉,讓人看一眼似乎就會生出無力感,一雙差不多有嬰兒頭部那麼大的拳頭正啪啪作響,有些恨鐵不成鋼般咬著牙瞪著擂台上,呼吸粗重,顯然很生氣。但兩人卻很有默契的一言不發默默站在原地,都快個把小時了,連動都沒動一下。
「哎……」沙發上的男子突然重重嘆了口氣,緩緩坐起來,仰起頭把那猩紅色的液體一口倒在嘴里,看了眼手中一滴不剩的杯子,順手往擂台上一扔,輕聲道︰「花拳繡腿。」然後站起身整理一下稍微有些褶皺的西裝後向地下室唯一的小門走去,看都沒看擂台一眼。
「 」擂台上一名男子連哼都沒來得及就重重倒在地上不醒人事,另一名男子大駭,低頭彎腰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直到三人都走出小門很久才蹲檢查地上男子的身體狀況,高腳玻璃杯碎了,不偏不倚的正好砸在男子的太陽穴上,細密的玻璃碎片無情的鑽進男子腦袋里,一命嗚呼,連表情都沒變一下。
「你們怎麼看?」西裝男子停下腳步轉身看著身後一臉緊張的兩人問道。
「老大,讓我去滅了那小子,我們的人不能就這樣白白犧牲掉。」凶神惡煞的胖子有些沉不住氣,長袍男子還沒發話就搶先說道,粗礦的嗓音在長長的通道里格外有效果。
西裝男子微笑著沒有說話,看向長袍男子,「書生。」
「我認為此人能一人對負十五個人卻不落下風,確實是個人物。」書生說道,臉上依然沒有表情。
「你……」胖子一臉凶相瞪著書生卻不敢發作。
「哈哈,不愧為我的小諸葛。」西裝男子開懷大笑轉身朝前走去。
「這事交給書生,雷子不許胡來。」
「是。」兩人恭敬低頭彎腰答道。
………………
炎風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窗外已經快黑了,九月的南城往往要比別的地方來的更冷一點,黑暗也就來得更早了一些。
睜開眼看著明亮卻空無一人的病房,空蕩蕩的炎風突然感覺有些孤寂,這熟悉而又陌生的南城,會有一個人為了自己晚了還沒回家而擔心嗎?
夏雪?那個癱坐在輪椅上卻倔強得十分有個性的女孩。炎風苦笑,這丫頭肯定不會,估計她心中恨不得自己永遠不回她那個只屬于她和她母親的地方了吧?
夏母(夏雪的母親)?或許……會吧?
夏母是老頭子為炎風來南城找的落腳點,他不知道夏母和老頭子之間有什麼關系,只是他們兩人都很默契的不說,他也不好去深究,但從夏母的舉止神態可以看得出來,她很尊敬老頭子,連帶著這大半個月以來對他都很照顧。
夏母的丈夫在六年前因車禍去世,唯一的女兒夏雪也在那一場車禍中雙腿癱瘓,六年來一直坐在輪椅上,夏雪不喜歡說話,不喜歡陌生人闖入他們的生活,所以對炎風這個異類更是沒什麼言語。
「砰砰」病房門響起,不重,怕打擾病人,不輕,怕被人忽視,顯得很有禮貌,而不是像那個已為人妻的小護士一樣 當一聲來 當一聲走。
「進。」炎風扯著喉嚨喊了聲。
什麼樣的女人討人喜歡?漂亮聰明有錢有氣質有涵養的女人,站在門前的人就是這樣的美女,一個女人該要有多努力才能做到這些?吹彈可破的肌膚,傾國傾城的臉蛋,一頭長發盤在腦後,一條淡紫色絲巾圍住潔白的頸脖,合身的白色襯衫,亞麻色的直筒褲,襯衫下擺扎進褲子里,黑色細高跟鞋,整個人高挑性感,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卻給人一種高不可攀的冷艷。修長白淨的手指勾著一份精致的快餐盒朝躺在病床上的炎風走過來。
在外逃亡七年,炎風自認自己也見過不少各形各色的美女,只是卻沒見過此女子這般氣場十足的女人,當女子走到病床前坐下後炎風才收回心神,那只是一種純粹的欣賞,不帶任何雜質,也正是這樣,女子才沒有任何生氣的跡象,連她自己都奇怪,這個小男人還有那種純潔的眼神嗎?
兩人都很有默契的沒有說話,女子把飯盒放到病床邊上時,炎風也理所當然的去拿起飯盒吃起來,不算豐富,比較清淡的口味,可對于連午飯都沒下咽的炎風來說也算是美味了,再說風餐露宿那麼多年,什麼樣的苦沒吃過?
女子突然發現自己有些看不懂這個不懂禮數的男人了,一個大美女坐在他面前還能這樣狼吞虎咽?沒修養。就連他嘴里嚼著飯瞧自己胸脯的時候都那麼肆無忌憚?沒禮貌。雖然五官還算對著住民眾但並不出色還瘦不拉幾的,沒外貌。月兌在一旁疊好的衣服一看就是地攤貨,還是灰色上衣加黑色褲子,沒品位……可是這麼個N無男人怎麼就打得過十幾個匪徒呢?真是令人費解。
「還有嗎?」炎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吃完手中的飯菜,舉著飯盒問道。
女子一愣,「沒了,我沒想到你能吃得下那麼多。」
「哦,那算了。」炎風也不勉強,從一旁的櫃台上掏出一根煙對著女子晃了晃,道︰「可以抽嗎?」看到女子點頭後就點上狠吸了一口,一臉的滿足。似乎明白自己不問她就不會主動說話的樣子,炎風看了看女子精致的臉龐,說道︰「想問什麼就問吧。」
「為什麼要幫我?」女子也沒矯情,說出這個自己最想知道答案的問題。她很難想象一個人對滿屋子珠寶不動心,經過她仔細推理,這個其貌不揚的男人完全有機會打倒劫匪後拿著珠寶一走了之的,可他卻沒那麼做,他為了什麼?
高尚,多麼月兌俗的字眼兒?
「一不小心而已。」炎風仰起頭吐出一個不太標準的眼圈坦誠道。
「那你想要什麼?名聲?」女子顯然不滿意這個答案,繼續問道。
「喂,我說美女,我的命還沒那麼不值錢,再說了我又不是閑得蛋疼,無緣無故挨了一槍還差點送了命就為了那點虛偽的東西?我還沒那麼高尚。」炎風十分生氣的出聲反駁道。抽了口煙後,炎風看著天花板說道︰「現在想想其實挺後悔的,如果我不進那個店就不會出這檔子事,我也不會躺在這令人討厭的地方了。」
也許意識到自己不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女子面無表情的對著炎風說道︰「對不起。」
可是當女子說出口後她自己都覺得詫異,從小到大都沒說過這三個字的她今天竟然對一個沒修養沒禮貌沒外貌沒品位的男人說對不起,這讓她覺得像是對一個陌生男人說‘我愛你’一樣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