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前台上一個男人把那顆明明是自己喜歡的訂婚戒指戴在那個打扮的像個妖精一般的女人手上時,許欣怡似乎一切都懂了。她仿佛已經感覺不到周圍的溫度,連聲音都凍結了,整個看似熱鬧的party看在許欣怡眼里就像一部無聲的彩色電影,諷刺,屈辱,譏笑,酸甜苦辣世間百態仿佛一瞬間涌入心頭,甚至連疼痛都沒有機會,那顆灼熱的淚滴隨著麻木的腳步滴在厚厚的地攤上,連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許欣怡走了,無聲無息,不哭不鬧,甚至都沒有什麼人注意到,可始終關心著好朋友的夏雪除外,淚眼婆娑的看著炎風,炎風嘆口氣追了出去。
這本是一場諷刺人的笑話,或者說是一場策劃已久的陰謀,二十四年前,許欣怡的父親許侯德對姜耀威母親的妹妹做過今天類似的事情,姜耀威的母親叫姜紅霞,還有一個妹妹叫姜紅梅,許欣怡的爺爺許文濤陰差陽錯的曾救過姜耀威爺爺姜立誠一條命,姜立誠感恩,執意要把自己疼愛的小女兒嫁給恩人的兒子,許文濤推辭不過,加上一點私心竟然同意了,可許侯德那時候已經喜歡上了許欣怡的母親,所以在訂婚宴上竟然放了姜紅梅的鴿子,和許欣怡的母親私奔了,很老套的情節,可現實卻繼續上演著,不知道姜紅梅是一見鐘情上了許侯德還是認為訂婚被人放鴿子受了委屈或者其他原因,竟然在當天夜里就死了,法醫鑒定是自殺,姜家上下沸騰,好歹也是一方名門卻出了這樣有辱家門的丑事,如果說對方是個大富大貴的大家族惹不起也就算了,可對方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一個,的確有些咽不下這口氣,揚言一定要把許侯德千刀萬剮,可這時姜家家主姜立誠卻發話,人死不能復生,就當還了恩人一個人情,從此以後姜家再也不欠許家什麼恩情。
事情總會過去,再難過再羞于啟齒的事情總會慢慢淡出人的腦海,隨著姜立誠的死,那些陳年往事就再也沒有人提過,可是唯一一人沒有忘記,姜耀威的母親姜紅梅卻忘不掉最親密的妹妹死前那雙瞪大的眼楮,那顆仇恨的種子一直埋在心間,所以後來就有了遠遠配不上自己的丈夫倒插門入贅姜家,她唯一的條件就是要給妹妹報仇,而且要許侯德一家家破人亡,慢慢的接近,友好的交往,她兒子與他女兒的見面都進行的天衣無縫,可沒想到的是那不成器的兒子竟然動了真情,半年前砸下大錢刻意安排林思晴與兒子的見面,知子莫若母,果然姜耀威那桿本就不是堅不可摧的天平頃刻間傾斜。
許侯德夫婦苦心經營的小公司竟然幾乎在得知答案同時面臨倒閉,多方面資金鏈斷裂,那些以前靠在姜家陰影下的暗疾一下子全部爆發出來,一發不可收拾。
可是,許欣怡有錯嗎?上一代的恩怨為什麼還要拉上她作為犧牲品。
「我是不是很傻?被人騙了四年竟然毫不知情。」許欣怡蹲在車來人往的馬路邊看著那些仿佛還在譏笑自己的面孔問道。
「恩。」炎風抽著煙,點頭認可。
可炎風剛點完頭,這破丫頭竟然直接朝馬路中間沖去,嚇得炎風腿都快抽筋了,沖過去拉住許欣怡的手臂,吼道︰「你不要命了。」
前後左右差不多五六輛車子輪胎都快擦破終于避免一場交通事故,十幾個人下來破口大罵,炎風只好硬著頭皮跟人解釋這丫頭精神有點失常,一伙人看到蹲在地上可憐兮兮的許欣怡的確也不忍心罵下去,悻悻的走了。
炎風憤怒的把許欣怡直接提起來走到一輛出租車旁邊塞進副駕駛室,還沒等司機問去哪兒,炎風就近乎殘暴的拉出出租車司機,想了想又把司機塞進後座,司機是個三十來歲的青年,弄清楚情況後憤怒的還擊著,踹踢抓咬,無所不用其極,可當炎風掏出那把黑色的小刀抵在他脖子上時,這憤怒一下子就熄火了,來得快去得也快。炎風坐進主駕駛,啟動車子揚長而去。
「不想報仇?」炎風自顧自的說道。沒想到後面的司機听後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我拿什麼去報仇?跟他們一樣等上十幾二十年生個兒子去禍害他女兒,或者生個女兒勾引他兒子,然後又甩出這丑陋的劇情?」許欣怡自嘲道。
「也不失為一個好主意。」炎風眼楮看著前方,腳上踩著的油門卻沒松開過。
「其實在你心里也看不起我吧?」許欣怡淒慘的笑道。
「對。」炎風月兌口而出,條件反射的看了一眼旁邊的許欣怡,他還真有點擔心這女人做得出推開車門跳出去的瘋狂舉動,看到對方沒動靜又繼續挖苦道︰「膽小,懦弱,不敢面對現實,該有的缺點被你佔了一大半。」
「現實?看到剛剛我爸媽給那家人下跪磕頭的場景了嗎?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什麼都沒有了,我還有什麼拿得出手去他們面前報復哪怕一小下下?」
炎風沉默了,是啊,當他看到許侯德夫婦跪下的那一刻,他就知道,那所謂的尊嚴,地位,金錢就已經遠離他們而去,留給他們的卻是更大的屈辱。
「大……大哥……麻煩你……你開……慢點我……我暈車。」後面傳來一陣斷斷續續的聲音。炎風和許欣怡同時回頭,看著後面趴在後座上的某司機,小臉煞白。
這時的許欣怡才覺得有些不對勁,轉頭看著前方,已經看不到路邊的景物,只感覺車子是飄著的,老遠看到一輛車子,一眨眼就超了,許欣怡大罵道︰「你瘋了。」
「我沒瘋,你不是想死嗎?我送你一程。」炎風淡淡道。
許欣怡已經沒有心情說話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只覺得自己口腔里憋得特難受,然後像火山噴發一樣,大叫出聲。
這一叫不要緊,後面的某司機得到連鎖反應,哇的一聲就嘔吐起來,稀里嘩啦的。
炎風沒有理會兩人的表現,嘴角揚起一個弧度‘認真’的開著車子,記得自己第一次做老頭子開的車時,比這兩人還要表現差,直接嚇哭了,然後就吐,吐完就叫,叫完……就暈了,直接睡了兩天一夜。
車子轉個彎又往回走,在萃雅閣門前停下,許欣怡已經癱坐在副駕駛座位上,兩眼發直,某司機更慘,吐完再吐,沒東西吐了直接干嘔,整個車廂里透發著一股聞之作嘔的味道,不過某司機也算是個男子漢,一直沒暈過去,堅強的自己下了車,不過兩條腿卻一直在打擺子,炎風走出駕駛室,把鑰匙遞給‘好心’的司機,拍了拍他的肩膀,真誠的說道︰「謝謝。」沒想到司機竟然一下子癱坐在地,顫顫巍巍的接過鑰匙,一臉驚恐,據說這司機從這天起就沒再踫過車子,大大小小的車子,只要一上車就吐,可見炎風那偉岸的身影已經在他幼小的心靈里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
在萃雅閣接到一直等在那兒的夏雪,然後和眼楮還發直的許欣怡回到夏家的時候已經快日落西山了,一場滑稽的鬧劇以許侯德完敗收尾,情理之中,對方蓄謀已久,意料之中,許侯德的確不是他們的對手,可是誰才是真正的受害人呢?
清醒過來的許欣怡撲在夏雪的輪椅上痛哭起來,像個孩子。
晚飯過後,許欣怡的父母來接她回家,許欣怡不想回去,對門外那個算是始作俑者的父親談不上恨,也算不上同情,可那畢竟是自己的父親,血濃于水的事實終究不能改變。夏雪安慰好久這破丫頭才好點,夏母跟許侯德夫婦在院子里談了些什麼,兩人才轉身離去,許侯德那並不消瘦的背影卻顯得十分蕭瑟,背也不像以前那樣挺得筆直,姜家給予他的可是說是致命打擊,這比直接殺了他還要難受,當一個男人事業小有所成的時候突然一盆如洗,這個中滋味恐怕也只有許侯德自己知道。
許欣怡顯得有些落寞,吃過飯很早就跑去睡了,夏雪依然沒心沒肺的窩在輪椅上看著恐怖片,炎風不想讓小心肝承受太多負荷,跑到樓頂上吹風,突然有些想念跟著老頭子的日子,最少不用擔心那些勾心斗角爾虞爾詐,這些看似平靜的戰爭比血淋淋的事實還要來的殘酷,他明白自己遲早要走上這條路,前路茫茫,自己又該置自己于何種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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