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娘看陳林言之鑿鑿,追問道︰「什麼辦法?」陳林便將心中所想一五一十說了。古時形容那女子嫁得好人家,多半以穿金戴銀來形容,雖有失偏頗,卻也可見當時女人對那上好衣料的向往。趙雲娘听完臉上頗有些疑慮,不過那布料對她實在誘惑太大,便答應試試看。
陳林見趙雲娘答應得勉強,明顯是對他的話不報信心,只得無奈地嘆了口氣,再也興不起談性,便靠在椅子上沉思,覺得該早些把那賣棺材的事弄好是道理,只是身子不得力,趙雲娘又是女人,這明代封建禮教十分厲害,出去拋頭露面難免生出口舌是非。
趙雲娘忙完這樣又忙那樣,之前的陳林頑劣,即便腿腳動不了,嘴巴也不會閑著。經此變故,倒可喜陳林肯安安靜靜呆著,不來壞她做事。
陳林直想到天色擦黑,將如何賣棺材的細節充實了,剩下的卻只等身子恢復了。趙雲娘忙內忙外一天,身子也乏了,不過想起因家中這段時日的變故,以前爹爹教的功夫也落下了。陳林尸變嚇跑了家里唯一的長工,如今這家里僅剩下他夫妻二人,陳林年幼,尚需自己照顧,萬一有個匪盜無賴,那是指望不上的,還需得自己周旋,爹爹所教雖算不得什麼上乘武藝,但有一技傍身,總也多些安全。趙雲娘不似假「陳林」那般謀定而後動的性子,想起此節,便趁著屋外尚有些光線,到院壩里練起了拳腳。
陳林听得門外動靜,便伸長了頭看,見趙雲娘練拳,這才想起前世當兵時也隨最要好的戰友學過太極拳。那戰友是陳家溝的,自小練太極拳,又得名師指點,拳架頗為正宗,若非部隊領導十分重視把他調走了,陳林說不定也能學得一身好功夫。陳林當下的苦惱是身子不得力,興許是受了什麼損傷,又或者是尚未支配習慣,而太極拳最是舒經活絡,也最鍛煉身體的協調性,又不需像趙雲娘那般閃躲騰挪劇烈運動,不管從哪一點來看,陳林練太極拳都該有些用處的。
太極拳一招一式實有諸般變化,學拳時萬不能練走樣了,否則日後糾正起來遠比學拳困難不說,拳也成了花架子。陳林便憑著記憶尋了趙雲娘放火折子的地方,學著趙雲娘樣子吹。他本想這身子支配起來尚且困難,古代沒有大玻璃鏡子,陳林又找不到老師,還是先點燃燈,對著影子先把拳架姿勢練正了,再在白天到外間練不遲。誰知在趙雲娘手里一吹便著的火折子,到了陳林手中吹了半晌,那火折子依舊不燃。陳林本就不願被人輕視,自然更不願喊趙雲娘來幫忙了,直吹得兩個腮幫子生痛。
古代貧寒人家也不怎麼點燈,人們都早早吃了晚飯,然後早早睡覺,以便省些燈油錢。趙雲娘練不多久便想起早該做飯吃了,本想先進屋來向陳林告個罪便去做飯,卻正好見陳林連火折子也吹不燃,又想起他以前的游手好閑來,劈手一把從陳林手中奪了火折子,只一口便吹燃了,將前幾日辦喪事剩下的蠟燭點了,回頭沒好氣道︰「哪是你這般吹的,先憋一口氣,一下子吹出去,要快。這麼早,點什麼燈?」說完氣呼呼走了。
陳林好不憋悶,也不練拳了,又拿起火折子要吹,只吹了一口,腮幫子痛不說,也沒氣了,只得暫且作罷,對著影子練起拳來。
趙雲娘本想隨便弄些飯菜,但看到前幾日留下的剩菜太多,放壞了可惜,便又多弄了些連同冷飯一起熱了,端到堂屋這邊時,見陳林正在比劃什麼,吃了一驚,以為陳林身體又有什麼不對。少頃想起以前在家時見過爹爹練氣功,倒與陳林的動作有幾分神似,便不打擾他,又去廚房端菜。
來回兩三趟,菜也拿得差不多了,趙雲娘將飯盛好,便讓陳林過來吃。陳林這會兒正進入狀態中,听見招呼,先口頭應了,卻仍舊將矯正了招式從頭打了一遍,這才三兩步走到桌前,見飯已經盛好,有些受寵若驚道︰「害你久等了,實在對不住。趕緊吃罷,菜都涼了。」
趙雲娘見陳林身體靈活了許多,全然不是先前那舉步維艱的樣子,奇道︰「相公練的可是氣功?我瞧著身子比早先要好了許多,倒有些神奇。想是公公交游廣闊,不曉得從哪里學得,傳了你,如今卻派上了用場。」
陳林端起碗扒了口飯,邊吃邊道︰「這叫太極拳,是河南溫縣陳家溝陳王庭所創。」說到這兒,才想起陳王庭乃是明末人士,與李岩過從甚密,李岩追隨李闖王前曾于陳家溝住過數年,後將太極拳帶到陳家溝之外,這才有了王宗岳的《太極拳論》,這會兒是天啟年間,陳王庭有沒有創出太極拳還兩說呢。
趙雲娘見陳林邊吃邊說,頗有些惱怒,少頃嘆道︰「看來你腦袋是真不記得事了,以前也沒這壞習慣,想是不記得了。」
陳林依舊在吃,邊嚼邊愕然道︰「雲娘你說什麼啊?」
趙雲娘本來端起了碗筷,復又放下道︰「食不言寢不語,要說話,便不忙吃飯,要吃飯,有話就吃過了再說。」
陳林那個郁悶,自己前世的老爹就這樣子邊吃邊說,自然不會對他說不該這樣了。只是今後得在明朝生活,自然得依著人家禮數了,只得將飯菜囫圇咽下,點頭道︰「曉得了。」
吃罷飯,趙雲娘收拾碗筷,陳林要幫忙,卻被趙雲娘趕開了,說道︰「男人家,怎能做這些瑣碎的事。」陳林無語,本待要說些男女平等的大道理,但想想這是明朝,何苦為這些細枝末節拌嘴計較,便坐在椅子上眼睜睜看著趙雲娘忙上忙下。
趙雲娘收拾完桌子便去洗碗,陳林見趙雲娘走了,便又起身繼續練拳,這一練直練到半夜才睡。趙雲娘本來要喊他睡覺,但想起他那「氣功」于他養傷管用,說不定可以省下些湯藥錢,便獨自先睡了。
陳林依著記憶,直把一個個姿勢都擺正了,又將拳從頭至尾打了一遍,這才回去睡覺。看到熟睡的趙雲娘,陳林倒有幾分猶豫,在他潛意識里,這畢竟不是他真老婆。昨夜他先睡著了,趙雲娘自己模上床來倒沒什麼,這會兒卻是陳林要主動爬上床,因此頗覺有些不是君子所為。
趙雲娘早听見響動,見陳林遲遲不動,哪曉得他想什麼,日間勞累,這會兒正困著,因此不耐煩道︰「都大半夜了,還不上床睡覺,等什麼呢?」
陳林聞言倒松了一口氣,腦子里自欺欺人想道︰「這可是你叫我上床的。」便掀起鋪蓋一角,鑽了進去。這進去卻又是一番光景,陳林前世乃是已婚之人,自然曉得那床第間事,這會兒就睡在美女旁邊,有心伸手去模一模,又有雜七雜八的萬般擔心,只能忍住了不動,一雙手是放在哪里也覺得不對。
趙雲娘著急入睡,卻被陳林亂動擾得不安,只以為這是半大孩子調皮,好似手腳不動來動去不舒服一般,因此心中暗惱道︰「睡覺也不安分,卻也不分時候。」便一把抓住他手,拉過來用膝蓋夾住了,然後閉上眼楮假寐。小半會兒發覺陳林不動了,這才放心睡覺。
陳林倒不是被她控制了雙手才不動了,而是一時懵了,少頃發覺身體也有了反應,越發不好意思亂動了,倒好似做賊一般。待趙雲娘睡著,這才把手抽了回來,卻忍不住去模那起反應的地方,這一模,心里卻瓦涼瓦涼的,入手的物事雖不至牙簽一般,卻也並未發育得怎樣,到底是小了些。
嘆一口氣,陳林徹徹底底收了心,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還身軀雖有諸多不是,但到底是要用一輩子的,尤其下面那家伙什,用早了只怕中年時便不堪用了,還是莫要過早摧殘得好。
沒了那份邪念,陳林倒坦然了許多,手腳也不局促了,只是想起方才趙雲娘用膝蓋壓了自己的手,倒好似對倆人肢體接觸習以為常的樣子,因此有些懷疑這身子以前的主人與這便宜媳婦到底有沒有那事兒。按說該沒有才是,否則趙雲娘如何會把自己當做小孩看待,想來是一起睡慣了,又本就是夫妻,這才不忌諱。但也不能肯定,若有,那真是大大的遺憾,倒該找機會弄清楚才是。也怪自己大意,用這小玩意兒方便的次數也不少了,但尿就尿了,怎麼就沒發覺他還不堪用呢。
次日陳林依舊睡到天光大亮,去院子里練了許久拳,這才覺得餓了,便去尋些冷飯吃了,吃到中途,卻又挨了趙雲娘罵,說吃冷食對身體不好,不該不叫她來熱了再吃。陳林覺得身體再不似昨日間那般支配困難,便與趙雲娘說想去把賣棺材的事落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