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夫人的話,那叫一刻薄。溪子雖然生在沒落貴族,嫁到事業單位,但從沒受過這等侮辱。「夏至……」溪子將拳頭握得骨骼啪啪作響。
小七不知道簡夫人來過家里,仍舊在簡愛的練功房練習到半夜才回家。溪子以前對小七總是不管不問,小七什麼時候回家她從來不關心。還是夏初給小七留下兩個黑米團。小七每次都是抹黑回家,先喝一大缸子涼水,然後三兩口把黑米團塞進肚子里,臉也不洗直接倒頭就睡。小七第二次去影像室的時間是開學伊始,她想在去影像室之前掌握古月刀法的精髓,所以每天都練習到精疲力竭才回家,等她精疲力竭了,整個小區的人也都睡著了。然而今天回家時,客廳和臥室的燈都亮著,燈光在一片黑暗的小區中,倍顯明亮。推開房門,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溪子那張氣得扭曲的臉。
「喵母,這麼晚了還不睡覺?這可不像是您的風格。睡眠不足會提前衰老的。」小七打著呵欠說。
「夏至,我問你,天天晚上半夜不回家,你都去哪兒了?」溪子遏制住怒氣,問道。
「城南,簡氏裁縫鋪,練功房。」小七抱起缸子大口大口喝水,根本沒當一回事。
溪子怒了,隨手抓起茶杯朝小七手上砸去。「 當」一聲,缸子摔在地上,迸了小七一身水。
「喵母,你到底想干什麼?」小七又困又餓,連吵架的力氣都沒了。
「我想干什麼?哈哈……」溪子氣極反笑,笑聲在寂靜的夜里越發人,「我倒想知道,你到底想干什麼!」
「喵母,我只想吃點東西睡覺。我不是您的寶貝公主夏末,您睡不著覺想找人聊天也別找我,我明天還要練功呢。」小七不耐煩地說。
「練功?你倒真是刻苦學習的好孩子哇!天天往城南跑,你倒是偷偷練功還是去偷人?」溪子的話越發刻薄。
小七怒視著溪子︰「喵母,我叫你喵母是尊重你。我尊重你,也請你自己尊重你自己!」
「反了!反了!有你這麼對喵母說話的嗎!洪滔……」溪子說不過小七,把洪滔從臥室里喊出,撲在洪滔的懷里,鼻涕一把淚一把地將白天簡夫人來的經過敘述一遍,敘述的同時,還不忘添油加醋詆毀小七。
小七看著溪子——她的親生母親,感覺如此陌生︰「她真的是我的親生母親嗎?為什麼我從她身上感覺不到一點母愛?為什麼她還不如鄉下的伯母疼我?為什麼……」小七的思緒跑遠了。
「跪下!夏至,我叫你跪下,听見沒有!」洪滔的聲音像是從天際傳來,虛幻縹緲。
「夏至,跪下!向你喵母認錯!並保證以後再也不去簡愛家的裁縫鋪,直到你嫁人為止!」洪滔再次命令小七。
小七直勾勾地看著威嚴的洪滔,哭泣的溪子,感覺非常不真實︰「你們為什麼要把我送到鄉下?我在鄉下生活了九年,為什麼又讓我回到城市?」
「洪滔,我就說她會記恨咱倆,記恨咱們把她送到鄉下受苦。你看,你看啊!」溪子抹著眼淚說道。
「你錯了,」小七走近溪子,「我在鄉下再窮再累也不覺得苦,相反,和你這個勢力眼的喵母,還有那個虛偽的夏末生活在一起才叫受苦!」
「啪!」洪滔一巴掌打在小七臉上︰「夏至,你喵母生你的時候差點難產死掉,你怎麼能說這種話呢?快給喵母道歉!」
「我不要她道歉!洪滔,都是因為你,你說她修為被魔貓費了,這輩子都沒法修煉,我看她可憐才同意把她接回城市,可是你看她……你看你這個寶貝女兒……」溪子哭得更凶了。
小七一句話沒說,退後三步,向洪滔和溪子深深鞠躬,接著,施展她八層的修為,奪門而出。洪滔安慰溪子幾句後出門追趕小七,可是憑他八層的修為,哪里能追得上接近九層的小七?何況他認為小七沒有修為,跑不了多遠,剛開始並沒有用全力,待他發現不對勁時,小七已經沒了蹤影。洪滔心系溪子,也沒多想小七為什麼速度一下子暴提如此之多。
夏末和夏初都沒有睡覺,躲在臥室里听動靜。夏末是睡著了被吵醒的,夏初是根本睡不著。听到洪滔歸來,並帶回追不上小七的消息後,夏末就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翻個身很快又回到夢鄉;夏初則急得跺腳︰「笨蛋!笨蛋!笨蛋!一家子都是笨蛋!看不到二姐的潛力,這麼不珍惜二姐,將來後悔都來不及!」
小七跑出文化小區後很快出了城,憑著記憶中的路線朝鄉下奔去。又渴又餓又累又乏,困意不時襲來,路過一池塘邊時,小七將腦袋扎進水中,大口大口地灌水,本來咕咕直叫的肚子被小七灌了個水飽,倒也舒服不少。小七向後一躺,壓在厚厚的樹葉上,發出沙沙響聲,像催眠曲一樣美妙。小七看著彎彎的月亮,眼楮便漸漸合成一條線。秋風吹過,水塘邊梧桐樹的葉子大片大片地落下,像是給小七蓋上了一層被子。小七便在這月光、水塘、秋葉里,甜甜地睡去,睡夢中,沒有爭吵,沒有城市的喧囂,很是寧靜與安詳,仿佛又回到了齊村那個破舊的小屋,回到伯母溫暖的臂彎里。
睡了不知多久,小七被一陣窸窣的聲音吵醒。借著月光,小七看清是一只米琦在覓食。米琦長著黑色毛發,腦袋又細又尖,尾巴又細又長,圓圓的小眼楮格外明亮——是只野生米琦。圈養的米琦皮毛都是白色的,腦袋圓嘟嘟的,尾巴也進化得又粗又短,像只迷你版的小白兔。
「你餓了是嗎?」見到食物自己送到嘴邊,小七無比高興,不懷好意地看著那只野生米琦,「我也餓了,咱們都餓了,怎麼辦呢?」
野生米琦不怕人,用小眼楮盯著小七,嘴巴不停地咀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