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住,抱神守一,無論見到什麼東西,不要驚慌,皆是虛幻。」千機子開口提醒。
「是。」眾人異口同聲相答。
離洞口已遠,周圍突然間變得十分黑暗,鬼哭魔號之聲響起,回蕩在黑漆的虛空中,格外刺激心神。
張夢溪與石驚魂盤坐于地上,閉目打坐,口中念起六字大明咒。
其它人見狀,也不由盤坐于地上,閉目不看。也有大膽者,睜開眼楮查看四周,想看看傳說中魔魘之境有什麼不同。
雲燕兒貼在張夢溪身邊坐下,紫嵐靠近石驚魂,四人圍成一圍。
千機子的仙鶴飛在最前面,他盯著前面魔氣洶涌澎湃,化成張牙舞爪狀,心里不由一驚。感覺這次的魔魘之境幻象比起以往任何一次都來得猛烈。
千機子一聲令下,五架仙鶴拉近了距離,兩巨鶴之間不過五米。縱是如此,最後一只仙鶴之上張夢溪等人已經離他四十米開外了。
突然,周圍空間一變,原本漆黑的通道綠光大作,喧染整片魔境。
仙鶴腳下是幽綠的絕道,周圍全是劍形的石筍,筆直朝天,俯沖而下。仙鶴頭頂無數的石筍如一根根巨大的尖錐,冰冷幽綠尖錐仿佛隨時掉下來。一眾人仿佛飛進一個天然巨大的萬年溶洞之中。
溶洞之下,是一座座死氣沉沉的墳墓,墓中有口,傳出微微火焰般的光芒,一陣陣魔獸號嘯從洞中傳出。
「敖。」
「嗚呼。」
「敖吼。」
一陣連一陣的吼叫之音,在空中激蕩踫撞。突然化作颶風,直沖仙鶴。
「小心,扶住。」千機子運足靈氣大吼。
為時也遲,幾具仙鶴飛行不穩,背上一晃,站在籃子之上的凡人當時站立不穩,從半空墜地落。
「啊,救命。」慘叫聲大起。
「是魔風!」千雲大驚,呼道︰「快扶穩。」
听到叫聲,感覺仙鶴飛行不穩,石驚魂大驚,左手往身邊一抓將張夢溪握在一起,右手握住一只柔若無骨的小手,知道是紫嵐的。
「手連在一起,無論如何,也不能放手,腳纏在護桿上。」石驚魂大聲提醒。
張夢溪忙將雲燕兒的手握住,雲燕兒將紫嵐手握住,四人圍成一圈。石驚魂腳一勾,緊緊纏住巨籃圍桿。
「敖。」
「敖呼。」
吼叫之聲大起,音波以鋪天蓋地之勢直襲而來,好多人忍不住雙手掩耳,然後……從天空墜落。
「聲波攻擊,壞了。」千機子不明知此次的魔魘為何如此驚人,魔風加上風波,如果單單靠凡人自己支撐,恐怕會全部覆沒。
只能出手了,千機子當機立斷,一聲大喝。
「締結靈藤。」
一株仙藤狀靈植出現在巨籃之上,無數藤狀觸手化成爪子,將籃上十人緊緊縛在護桿之上。完成第一只仙鶴之後,千機子身形遁到第二只仙鶴之上,故技重施,縛緊籃上之人後,到第三只仙鶴。
盡管千機子速度快如閃電,越往後,人越剩得少。到第四只仙鶴之上時,只剩下可憐一人了。
千機子心在滴血,剛要往第五只仙鶴飛去。突然半空飛起無數黑鴉,以落雨之勢向他鋪來。
那黑鴉每只都如人首巨大,啄嘴血紅,暴扈異常。
「魔孽!去死。」千機子大吼,全身爆花出無數劍形靈氣,肩膀一張,靈氣如針激射而出。周圍黑鴉如雨紛紛撒下一片血雨。
然而,血鴉如飛蛾撲火,憤不顧身,全然不知恐懼。
千機子一聲喝,全身靈力再加了幾分,體表靈力化作實質形的木稜,遠遠看上去如一只刺猥。
「木凌暴流,疾。」
身上木稜激射出去,如鋪天蓋地之勢,布滿百尺之內。木稜所過之處,血雨飛濺,血鴉紛紛墜落,留下一個真空地帶。
遠處血鴉呱呱大叫,突然集體向前面三只仙鶴飛去。
「這些魔畜居然有了些靈智,不妙。」
千機子大呼不好,如果回頭救第五只仙鶴,前面四只仙鶴勢必被血鴉咬撕成碎片。如果不救,第五只仙鶴之上的人凶多吉少。
僅僅這空當,一陣颶風已將第五只仙鶴吹至百米之外了。
「滾開,別過來,別咬我。「「啊,救命!」
前面慘叫聲起,千機子再無遲疑。
「無論最後那只仙鶴之上還有沒有人,只能放棄。等把人送進秘境之後,馬上回來查找。」
千機子當機立斷,向前飛去。
******此時,音波暫時停止,第五只仙鶴之上,只剩下六人,除了石驚魂、張夢溪,紫嵐、雲燕兒,還有兩個大漢。
「天啊,那是什麼。」其中一個大漢叫道。
「是烏鴉,十幾只烏鴉。」另外一個大漢驚吼地尖叫。
「天啊!別過來,別咬我。」
血鴉見到活人,拼命沖過來,見人就咬。
石驚魂站起來,守在三人身邊,手中緊緊握著一把匕首。
突然兩只血鴉沖過來,石驚魂眼疾手快,手起刀落,將一只血鴉劈成兩半。
另外幾只血鴉見狀,不再敢貼近石驚魂,遠遠地游斗,閃電出爪,閃電退卻。
「狡猾的東西。」
片刻間,石驚魂手上,身上被劃了許多爪印,鮮血淋淋。
那血鴉爪子有毒。片刻間,石驚魂便覺得手臂麻癢酸痛不已,頭腦一陣陣弦暈!縱是如此,石驚魂還是緊緊打醒精神,不讓血鴉靠近張夢溪等三人。
「石大哥,你的手,很黑。」紫嵐捂著嘴尖叫起來。
「沒事。」石驚魂頭也不轉,手握匕首,眼楮依然盯著遠遠虎視眈眈的十來只血鴉。
頭暈越來越激烈,石驚魂眼中突然現出血光,腦光一閃。
上面兩步,石驚魂盯著那兩名大漢,狠狠道︰「是你們自己跳下去,還是我扔你個下去。」
「什麼?」兩名全身血淋淋的大漢懷疑自己是不是听錯了。
「石大哥,你要做什麼?他們是自己人。」張夢溪大叫道。
「只有有人當血鴉的食物,它們才不會盯著我們不放。你們是自己跳,還是要我動手?」石驚魂冷冷道。
「你先下去吧!」兩名大漢大怒,揮拳沖了過來。
石驚魂,上前兩步,左右出拳,也不見怎麼發勁,兩個被震飛出籃子之外。
「啊!」慘叫聲在半空中響起,那十來只血鴉直沖離去。
張夢溪呆呆望著那幽綠的底部,耳中還殘留著慘叫聲,第一次深刻明白,無論在什麼地方,都是弱肉強食的。
「別怪大哥。」石驚魂仿佛看出張夢溪心情︰「為了救你,我什麼事都可以做。」
******音波再起,魔風再來!仙鶴再次處于颶風之中,拼命掙扎。
四人緊緊靠在一起,相依相握。
「耳朵好痛。」紫嵐大叫,感覺耳膜快要破了,忍不住抽手捂耳。
「別!」石驚魂始料不及,被掙月兌開去。等要再抓時,卻抓了個空。
「紫嵐姑娘,紫嵐姑娘。」石驚魂大驚,無奈黑漆一片,況且身體中毒麻木,什麼也做不了。
張夢溪耳朵被音波震得發麻,口中不斷念著六字大明咒,模糊中似乎听到有人叫紫雲。
「紫雲,紫雲有危險?」
張夢溪精神一震,將手中雲燕兒拉過來換上石驚魂的手。
「張兄,別松手。」石驚大驚,手一抓,再次握住了一只手,卻不知是已雲燕兒的。
「紫雲,你在哪里?」張夢溪在黑暗中模索,無奈四周一片天黑,什麼都看不見。
突然仙鶴被風一晃,他整個人斜滑出去,恰好撞到一人。
那人全身散發一陣芳香,全身柔若無骨,在拼命地呢喃︰「耳目好痛,耳目好痛,救命。」
「紫雲,別怕,我在這。」張夢溪精神迷糊,認定此人就是紫雲,不顧一切將面前之人抱住,手勾在護桿之上。嘴巴吻在她耳朵之上,開口念起六字大明咒。
「敖。」
「唵、嘛、呢、叭、咪、吽。」
「敖呼。
「唵、嘛、呢、叭、咪、吽。」
盡管意識已經迷模,快要暈過去,但是,因為身邊有一個需要保護的人,張夢溪拼命堅持下去。
有一些力量是很強大的,不是嗎?
張夢溪回想起和紫雲在荒落古鎮壓的時時刻,口中喃喃道︰「紫雲,盡管我只是一個破書生,哪怕失去性命,我也要救你。」;紫嵐感覺到自己快要死去,身邊突然間有個人,就如同找到一根救命稻草,拼命抱住。耳邊傳來古佛宗空明的咒語,讓她將要發狂的心靜下來。
聞到一鼓男人的氣息,還有耳邊呢喃,暈倒前的一瞬間紫嵐感覺,這個男子會保護自己一生,而自己也會為這個男人付出一生。
生死間的那一剎那決定,會是一生的追隨。
仙鶴被不停歇的颶風吹著,無奈作為靈騎,它本身並沒有法力,力不從心之下,被刮落絕道之上。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數年,也許就幾個時辰。
石驚魂幽幽醒來,睜開眼楮。
四下陰森森,是無數墳墓,墳墓中有入口,發出火光。借著火光,石驚魂看見旁邊的暈迷的三人。
「張兄,醒醒。」石驚魂走上前,搖喊著張夢溪。
張夢溪慢慢睜開眼楮,發覺自己懷中竟抱著一人,仔細一看,竟然是紫嵐。
「哇。」張夢溪大叫,雙手一推。
紫嵐生生被摔醒,嚶的一聲尖叫。剛睜開眼,看見石驚魂模糊的臉龐慢慢清析。回想起先前遭遇,臉上一紅,正想道謝,背上一陣疼痛傳來,忍不住啊一聲叫出來。
「沒事吧,紫嵐姑娘?」石驚魂扶住她問。
「可能摔傷了。」紫嵐臉更紅,不敢抬頭。
「站起來走兩步試試。」
紫嵐站起來,手腳沒事,說道︰「背上有一點痛。」
遠遠的,張夢溪心底發虛,她背上的痛跟自己一推月兌不了關系。怕石驚魂說漏嘴,忙大聲打忿︰「燕兒醒醒。」
雲燕兒瞥了他一眼道︰「我早醒了,別亂叫。」
張夢溪瞧雲燕兒反應,知道她也看到了自己抱住紫嵐的情景,不自覺模了模白帽掩飾尷尬。
雲燕哼了一聲,怒道︰「沒想到你也會乘人之危,虛偽。」離開他走到石驚魂身邊問道︰「石大哥,你的傷沒事吧?」
石驚魂了看手臂,原本中毒的手臂此刻已經結痂,一片紅潤,再無中毒跡象。
「奇怪,好像沒事了。」石驚魂道。
「沒事就好。」
張夢溪走過來,不敢看紫嵐眼楮。
四人聚在一起察看這四周環境。
這里無數墳墓,四人就像進入了一個巨大的墓地中央,那紫幽色的火光映射四人臉上,每個人都顯得十分猙獰恐怖。
「這是什麼鬼地方。」張夢溪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雖然他曾經進入鬼雲幡之中,但鬼雲幡之中的恐懼是實實在在的,完全跟這里發自內心的恐怖不同。
突然,一聲冷哼傳來,帶著刺骨的陰寒,四人忍不住一陣心跳。雲燕兒更是緊緊挨上張夢溪。紫嵐悄悄拉住石驚魂的手,渾身發顫。
「什麼人?」石驚魂鎮定自若,「雲破天,想必,你早已將我們這些人忘記了。」蒼老的聲音從墳墓中傳出,掩飾不住的悲涼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