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術特意讓妖孽露臉,所以,妖孽沒道理不接著。她的宗旨一向是,不讓人踩,只踩別人。
對于慕容術的安排,她這個主母,欣然接受。
異樣的目光,她一一溫婉淑良地笑著回敬。
大家閨秀,無疑又上身了。
慕容術忽然望來,妖孽笑著,俏皮地眨了一下右眼。這家伙,人見擺人譜,鬼見,使鬼面。
連慕容術都給玩上了。
「秦公公,你來晚了。」
妖孽這邊剛眨完眼,老僧入定的歐陽曄突然就開了口。歐陽世家的家主,七十古來稀,可是,那一身的風骨當襯了老當益壯四個字。
聲聲震耳,透著滄桑有力。
如魔一般,射穿了人心。
樓梯處,伴隨著腳步聲,一人慢慢出了現。
他個子瘦高,男相偏陰,一身官拜朝服,卻道出了他的身份,他右手食指戴著一只金指套,蘭花指微微成形。他笑,皮面輕扯,清了清尖細的嗓子,「突然有些事給耽誤了,咱家可不是有心的,歐陽家主,您不會一般見識吧。」
秦公公笑說著,走向圓桌,那唯一留著的空位。
歐陽曄老眼微眯,再不說話,如閉目養神而去。
上官野吊兒郎當,半面笑,似整個人癱在位子,但給人卻無法忽視,單憑他的笑,就足以讓人難忘,他瞥向秦公公,
「秦公公,大家都很忙,廢話也就不多說了。今年,南部的雨水不是很好,所以,這一次我上官家出一百萬擔的糧草。」
一語出,四座響。
不等秦公公說什麼,四大世家中唯一的女性,中年貴婦司馬玉姚緊接著就不急不緩地說道︰「司馬家願意出五十萬把兵器。」
「我歐陽家出十萬匹良駒。」
輪到慕容家,卻見慕容術鎮定地轉動著手里的茶杯,冷酷的神情,一絲未改,「兵馬糧草都齊了,素兒,你覺得為夫能出什麼呢?」
唔——?
正欣賞著自家手指的妖孽抬了抬修整精致的雙眉,她根本自始自終都沒鳥那里。
怎麼問她?
妖孽看向男人,卻見其他三家的主正看著她。
「兵馬糧草都齊了,那我們就出錢好了。」她語調悠然,微微長調,又欣賞起了自己的手,估量著是不是又該修整一下了。
「那素兒覺得我們慕容家該出多少呢?」
听言,妖孽猛然定住了清眸,腦海一縷精光轟然乍。
該不是——讓她出吧?
妖孽的眉頭那麼一瞬間的抽搐,但是,面上卻笑的格外的燦爛,「北方戰事,身為大清皇朝的子民,自然要出一份力,可是,今年天災**多,可不只上官家的南部雨水不好,我們慕容家也損失不少,不過,再怎麼困難,我們也要表一下心意,那就出兩百萬吧,相公,你覺得如何?」
「听夫人的。」
你夫人個頭!
妖孽賢淑地笑著,要多純潔有多純潔,不過,她覺得,還是珂珂那個小胖子笑的比較有愛。那小家伙,一定早已經使計讓自己下來了。妖孽自知自己一走開,準關不了他。只是不知道他現在在干嘛。
她倒是有些想他了。
好玩的小鬼。
「秦公公,可听到了?」慕容術道。
這一下,四大世家都開了口。
糧草、馬、錢,聚齊。
可是,秦公公卻有些笑不出來了,皇城里頭一有什麼風聲,根本就逃不出這里四只狐狸的耳朵,先下手為強,籌碼,為了不讓對方獅子大開口,自然還是自己先開口比較好。
「呵呵,各位家主的心意,皇上他老人家一直都知道,可是,這次北方的戰事並非朝夕就能解決的,也不同以往,各位家主的心意能否再提點呢,不滿各位,這與皇上他老人家心里的數可是相差甚遠呢。」
話落,四大目光匯聚。
秦公公當即心神一震。
從豺狼頭上拔毛,這種事,生死懸線。更別提,是在人家的地盤上。秦公公能擔當坐在這個位子,自然腦袋沒燒壞。
可是……
他的主子可不是在座的各位。
瞬息之間,這五樓空氣似凝滯了一般,沒有一絲的聲音,驟然的,安靜了。那是令人燥熱的安靜。
臥榻之旁,怎容他人睡。
四大世家是那位主的心頭刺,刺,一日不拔,它總是能時不時地跳出來,讓你刺痛幾下。一位帝王,怎會容忍。
這種事,大家心照不宣。
彼此牽制,倒也相安無事。
可是誰也明白,總有一天,該發生的,還是會發生。但是現在,顯然,還太早了點!
秦公公面上喝茶,卻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圓桌上的每一個人。四位主,聯手可遮天,這毋庸置疑。
兵馬糧草,他們可是一樣都不缺!
根太深了,要拔,不易!
樓下,有聲動,一人謹慎地走了上來,是青書。然而,他卻是徑直朝著挑著二郎腿的半痞子樣的妖孽走了過去。
俯身幾句話後,妖孽變色——站了起來。
他人頓時看向了她。
而她,則看向了慕容術。
忽然的笑,淺淺的,溫婉而溫柔,「相公,我看,那二百萬兩怕是也出不了了。銀子——不知道被哪個挨千刀的劫了。當然,心意不能少,只是,恐怕得縮一下水了。」
早不劫,晚不劫,偏偏這個時候……
妖孽,吃定了。
她就是惡劣,如何!
先下手為強,大家打的主意怕也差不了多少,妖孽要做就做第一人!接下來的人,不好意思,得另外打草稿了。
慕容術冷峻地微微一笑,一茶飲盡。
她,還真是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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