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兒,王翔宇放出話來,要找機會揍你。」對門寢室的徐崢嶸拎著滴水的臉盆,笑嘻嘻地倚在門框上,滿臉的幸災樂禍,「他現在只是猶豫,是在校內把你的牙打掉,還是到校外去把你的腿打折。」
蟲兒是遲鴻野的小名,他出生在驚蟄那天,他爺爺就給他起了這麼一個乳名。
他听了徐崢嶸的話,並不接口,低著頭繼續往自己寢室里走。
「憑什麼啊?王翔宇憑什麼要打人?」同寢的李苑杰當場叫出來。
「誰知道呢,不過據小道消息說,是你們蟲兒調戲了他老妹。」徐崢嶸湊過來,壓低了聲音說,「大翔氣壞了,說要把蟲兒打得不能人道。」
「滾犢子!」李苑杰把徐崢嶸推搡一個趔趄,狠狠地撞到後面的門框上,用手指著他的鼻子,大聲說,「再在這里嗶嗶嗤嗤我先把你牙打掉!」
寢室里其他人也听到,紛紛過來詢問。
遲鴻野把臉盆踢進床底下,嘆了口氣︰「今天下午我在自習室,踫巧跟王香玉坐在一起。我鋼筆沒水了,跟她借用一下,等還給她的時候,我說有機會請她吃冰淇淋,結果被他哥听到,就說我不懷好意勾引他妹妹。」
對床的李樂儀最膽小怕事,正躺在床上看書,這會抬起頭︰「你還敢跟王翔宇那伙人沾邊,我平時看到他們都繞著走。」
「你倒是跟他們解釋清楚啊。」上鋪的朱明星說。
「解釋了,他根本不听,當時推了我兩下,自習室老師出面才把他攆走,我以為這事就算完了,沒想到……」遲鴻野又嘆了口氣。
楚星銳點了顆煙,皺著眉在那里抽,李苑杰推他︰「錐子你總自稱是咱們二樓的扛把子,想想辦法。」
李樂儀擔心地說︰「他們不會直接找上門來吧?」
一句話說得大家集體默然,都在心里想︰要是王翔宇真的找到寢室來打遲鴻野,自己是幫還是不幫。
李苑杰氣狠狠地踢了下床腳︰「咱們總不能讓外人在這屋里欺負自己哥們,他來咱們就跟他干!」四下里找趁手的武器,先把拖布拿起來,擰下塑料的拖布柄,揮了兩下,勉強可以算一個,又把兩個裝滿熱水的暖瓶拎起來,做幾個向門口甩的姿勢。
楚星銳擺了擺手︰「李子你先把東西放下,王翔宇可是是跆拳道社的社長。我听說有一次他帶著校花出去吃飯,有幾個空手道社的用手刀砍啤酒瓶嘴跟他示威,他也讓人也拿來四瓶,並排擺在地上,一腳踢過去,瓶子嘴全部踢掉。」
一番話說的大家伙面面相覷,李樂儀的臉又白了幾分︰「要不咱們告訴老師吧?或者跟馬主任說說?」
楚星銳搖頭,把煙頭扔在地上,用腳使勁地碾︰「人家現在還沒動手,告訴老師人家也不會承認,頂多挨說幾句,以後反而會更厲害地報復蟲兒。這事還得找我哥。」
李苑杰樂得一拍大腿︰「對了,你哥是八卦社的社長,讓他跟王翔宇打!」
「我哥是不可能為了蟲兒去跟人打架的,要是我還差不多。不過我可以讓我哥按照道上的規矩,把王翔宇請來,蟲兒你破費點,去壇肉館弄一桌,到時候你給他們敬酒賠罪,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面子里子他都得了,也就拉到了。」
「那他要是還不拉到呢?」李樂儀插嘴,「蟲兒的錢豈不是白花了?」
「雖然是蟲兒請,看的卻是我哥的面子,不管他是不去吃,還是吃完了不認賬,都是打我哥的臉,到時候自然有我哥收拾他。」他倒是仗義,為了幫朋友不惜把老哥拖下水,過來拍著遲鴻野的肩膀安慰,「蟲兒不用擔心,我這就給我哥打電話,明天早上就會有結果,早飯的時候我跟你一起去食堂,王翔宇再怎麼牛性,也不敢連我一起打。」
遲鴻野默默地點了點頭,心煩意亂地倒在床上,連衣服也不月兌,直接用被子蒙了頭睡覺。
他在被窩里感嘆命運的不公,從小到大都老老實實的自己,怎麼就攤上這種事情,惹上個不講道理的「凶神」。
人在煩悶的時候,心就靜不下來,萬千思緒紛擾而至,想完小時候爸爸媽媽無休止地爭吵,又想被幾家親戚皮球一樣推來送去,甩甩頭剛把小學時候系上紅領巾的情景按下,眼前又浮現出在爺爺家門前柳樹下看武俠小說的畫面。
他從小就痴迷武俠小說,在那顆幼小的心靈里,經常幻想著自己是一位武功蓋世的大俠,飛檐走壁,隔空碎石,甚至是用內力加熱冷酒。無拘無束,自在飛花,笑傲江湖!
那時候他經常餓著肚子省下飯錢去買書,書店里的正版書自然是買不起的,他要多走出十幾里路到鎮上的夜市地攤上去淘。先後有緣得到了二十多本武功秘笈,包括劈掛掌、形意拳、九宮劍、迷蹤腿、七步玄風掌、修羅陰煞功……
後來逐漸長大了,心中的武俠夢也像美麗的肥皂泡一樣幻滅破碎,練武的興致再也提不起來,把本來已經練得像模像樣的形意五行錘和循經太極拳都給荒廢掉了,到最後,干脆連武俠小說都不看了。
現在想來,要是自己真的有小說里寫的那樣的功夫就好了,一掌就能把王翔宇打趴下,最好是點了他的穴道,問問他,為啥這麼囂張,就因為跟他妹借了下鋼筆就要打自己。
胡思亂想著,逐漸進入了夢鄉,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迷迷糊糊听得耳邊不斷地驚叫和嘈雜,頓時嚇了一跳,還以為是王翔宇打來了。
睜眼一看,卻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一個古香古色的小村子里,腳下是青石鋪成的路面,兩旁都是店鋪,分別掛著酒樓茶館藥鋪錢莊各式幌子,老板伙計都笑容可掬地站在門口,很是稀奇地看著他們。
在他的身邊,還站著近千名跟他差不多大的男女青年,也都是一臉迷茫,大多不知所措。他們都穿著睡衣襯褲,也有相當一部分人只穿內褲,還有個別喜歡果著睡覺的,自然是一絲不掛,紛紛捂著下邊蹲在地上大呼小叫。
遲鴻野昨晚氣悶,只月兌了上衣外套,到現在連襪子也還都穿在腳上,算是裝備最齊全的了,他伸手拉了拉旁邊一個男生詢問︰「兄弟,這是哪里?你知道怎麼回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