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事吧?」楊瑞站在落地窗前,沒有回頭。只是憑著腳步聲問走出來的年輕男子,他手里拿著醫藥箱。
「應該沒大礙,只是身體虛弱。不過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你還是帶她到國外去看看吧?」他們這樣調理,始終是治標不治本的法子,不是長久之計。
楊瑞吐出一口煙霧,犀利的眸子眯起。「我知道。但是她不肯離開,我總不能綁架她吧?算了,你先退下吧。我進去看看她。」
「含煙,你醒了?」他忍不住開口喊她,否則他不敢保證下一秒她不會真的就那樣隨風慢慢地飛遠,只留給他一個逐漸模糊的身影。
「哦?你不過是打了我一拳,難道還打出了解來了嗎?」沒有一絲一毫地怨恨,只是單純的談話。
「啊?」蘭紫陌傻眼,這是什麼情況?不過她不是傻子,也察覺到這兩天他跟古越楓好像越來越看不順眼對方了。而且她總有種感覺,越楓好像在故意跟他作對,非要氣到他才肯收場。所以他現在要換醫院?這兩個男人怎麼怎麼讓她覺得有些幼稚啊?
「墨,你這是干嘛?」蘭紫陌奇怪地看著突然從門外走進來,一聲不吭開始收拾東西的男人。他在干嘛啊?她的傷根本就還沒好,不可能這麼快就出院的啊?早上越楓還說下個星期才能出院的,怎麼他一副現在就走的架勢?
「換醫院。」頭也不回地給了三個字,男人把東西刷刷地扔到袋子里,好像在拿那些東西泄憤。再對著那個蒙古大夫,他一定要瘋掉。他敢保證,那家伙一定是故意的,可偏偏他自己不爭氣,總是失控讓人看笑話。他以前不是這樣的人,最近好像越活越回去了,真丟人!
他不知道自己對她算不算一見鐘情,但從此記憶里、夢里、心里有了一個女孩子的身影,歷經歲月而更加清晰深刻。
他大步走過去,站到她的身邊,忍不住伸出手撫上她蒼白的嬌顏,卻被她不著痕跡地閃開。他有些無奈地笑笑,卻並不氣餒。「你總是這麼堅強,這麼體貼,總是讓我想起認識你的那天。」
他已經問過了,蘭紫陌的傷已經基本穩定了,稍稍移動一下沒關系的。前腳剛確定,後腳馬上執行,這才是明智的選擇。
後來楊瑞知道,他那一拳將她打進醫院,躺了快半年。楊銳苦澀地笑了,因為出了這樣的緣故,老頭子就把他送到了國外。但是他一直都知道她的情況,知道她在醫院躺了半年,知道她嫁給了蘇子墨有關她的一切,他都知道。
團。幻裁,團裁。在她錯愕之中,他抱住她。不管用什麼辦法,他一定要把她帶走!
她的身子一如十幾年前那樣瘦弱,仿佛風都能吹倒。這些年,不知道她是怎麼挺過來的。這麼多年過去了,依然記得初識時候,你給我的震撼
她還沒來得及多說兩句,就已經有人推了自動床進來,將她搬了過去。一陣吵鬧之後,她就在車子里了。貌似車門關上的時候,還听到了古越楓的聲音耶?
有時候他會忍不住在心底問她︰「你一定很恨我吧?」可再見之後,她對他沒有一丁點的恨意。歲月無情地流失了十幾年,唯有她善良如昔。也許是蘇子墨將她保護得太好了,從來不讓她接觸社會的陰暗一面,所以保留了她的純真與善良。她,就像淤泥里的一支清荷,干淨得讓人無法拒絕。
男人深邃的眸子波浪翻滾,露出一絲奇怪的笑容。「那一天你帶給我人生最大的震撼,我從來不知道,一個人可以這樣不顧一切地保護另一個人。事實上,我一直以為人都是狠心自私的,不管關系多親近,在危難關頭也只顧著自己。
男人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寵溺地看著她。「我已經遇到了。」只是晚了十幾年,但還來得及,不是嗎?
窗前的白衣天使轉過身來,憔悴的臉上帶著虛弱的笑容。看到他臉上的擔憂時,笑容更加地燦爛。「我沒事,只是有點累而已,你不必這麼擔心。」
至今仍然記得十二歲那年,父親為了培養我,就帶我去走私軍火交易現場。不知道為什麼走漏了風聲,警察趕了過來。那些黝黑的槍管對著我們的時候,父親毫不猶豫地抓住我擋在他的面前,以我為人質來跟警察僵持。那一幕經常出現在我的夢里,冰冷了我的心。但你那天毫不猶豫地沖了過來,替蘇子墨擋住了我的拳頭,那一刻深深地觸動了我,讓我之前的觀念開始慢慢地動搖。」
說著大步走開,順手將手里的煙頭按滅在缸里,帶起煙灰缸里的灰燼點點。離房間還有一段距離,他放慢放輕了腳步。
謝含煙看著他,露出淡淡的笑容。「那只是因為你還沒有遇到自己想要保護的人,等你遇到了,你也一樣會那樣做的。」因為那時候沒有理智,只有感情,是不需要思考的。
輕手推開房門,看到窗前站立的佳人。白色的連衣裙,在微風中飄飛,讓人有種馬上就要伸開兩臂飛離這里的錯覺。
那一年,我高二,身為黑道老大的兒子,所以幾乎學校所有的人都怕我,但有一個人例外。他總是靜靜地站在一角,冷冷地看著周圍的人,姿態高傲,目中無人。他有著出色的外表,那冷冷的氣質讓人對他止步的同時更是非常欣賞,很多女孩子暗暗地喜歡他,包括我喜歡的女孩子。所以我毫不猶豫地把他叫了出來,要跟他單挑。他打架雖然不差,但怎麼可能比得上我這個混黑道的人。所以我一次又一次地將他打倒,他一次又一次不服輸地爬起來後來,年少氣盛的我很火,飛速沖過去要一拳將他打得再也起不來。可是我一拳打出,在一聲痛苦的叫喊之後,倒下的不是他,而是一個嬌弱的女孩子,她叫謝含煙
「你沒事吧?」蘭紫陌扯了扯男人的衣衫,低聲問道。為什麼他好像氣呼呼的樣子?難道剛剛又跟越楓互相言語攻擊了?想到那場面,蘭紫陌就不由得笑了出來。她從來不知道他有這麼孩子氣的一面,以前他一直都那樣酷酷的,正經八百的樣子。
「你在笑什麼?」聲音不高,但帶著不悅,想必已經猜到了一點牛毛。
「沒什麼。」馬上收起笑容。她才不會笨得承認自己在笑他,又不是嫌活得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