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赫整個人都一僵,他握著刀子的手放了下來,抬頭看了一眼對面的顧錦年。雖然他是笑著臉的,但話里的意思可就像刀一樣,深深的往他的心髒里扎去。他很清楚,顧錦年喜歡夏啟荷,他不希望他靠得太近,譬如說現在,或許原本這是他本來打算好和夏啟荷的約會.
「我想父親會努力的,」不知道停頓了多久,樸赫忽然開了口,「而且他常年忙碌與工作,沒有辦法顧著家里,不去外面反而更好,可以常常留在家陪伴我們。我真希望有一天,父親可以什麼都不用做,以我的能力,足夠可以養活他。」
顧錦年眉頭一皺,他沒有料到樸赫會這樣的話,也只是一笑︰「是麼?」
隨後便都不說話了,兩個人互相安靜了下來,各自吃著東西。之後吃了晚飯,他們在學校里散步了一會兒,就回了宿舍,樸赫先回房間,夏啟荷喊住了顧錦年︰「我有一些話,想要同你說。」
顧錦年應了︰「好。」
她去了顧錦年的房間里,他的房間很干淨,幾件襯衣掛在陽台上隨風而動。
「你今天不該威脅樸赫,他什麼也沒有做。」夏啟荷不是笨蛋,顧錦年話里的意思,別說是樸赫,就算是隨便哪一個人,都可以听得出來,「還是說,你認為我們是交往關系,所以他的介入,讓你覺得不愉快。」
「我從不認為我們是交往關系,盡管我一直有所希冀。」顧錦年回答著,他靠近了一步,夏啟荷不自覺的往後退了退,「我知道你並未喜歡我,只是將我當做普通朋友。所以,我可以一直等著,或許有一日,你會回頭。」
夏啟荷無奈︰「你只是想要代替顧寶生在完成他的事情,你是顧錦年,你和顧寶生是不同的,你們是兩個個體,你不用為他做這些,也不要被他的過去所束縛。你是你,你沒有誰可以代替,也不是誰的代替品。你有自己的心,自己的靈魂,你要做你自己的事情。」
「你如何知道喜歡你不是我自己的事情。」顧錦年笑了笑。
夏啟荷微微側目,看向陽台外的天空︰「因為你沒有理由喜歡我,我與你相識並不算長,而且你只是活在顧寶生的世界里罷了。」
「曾經,我的確活在他的世界里。他的故事給了我空白的記憶畫上顏色,你是我唯一可以想象的人,所以你住進了我的思想里。我很清楚我要什麼,也很清楚我在做什麼。我喜歡你不是因為我活在顧寶生的影子里,也不是因為我想變成顧寶生。我是為了你,為了可以靠近你,為了可以站在你的身邊……我寧願選擇讓顧寶生死,而讓自己活下來。」顧錦年淡淡的開了口誄。
夏啟荷整個人都僵住︰「你……最後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寧願選擇讓顧寶生死?!
「他是因為心髒不好而死的,」他壓低了聲音,「而我擁有一顆完整的心髒。雖然以前也患了病,卻因為提早治療,好了許多。在那個時候,我可以選擇讓自己死,將心髒留給他。但是我卻固執著活了下來,看著他死去。」
心髒是屬于自己的,除非自己真的無法再活下去,除非自己已經離開了人世,否則為什麼要讓活著的人,把自己的心髒給另一個人。夏啟荷不怪他,也無法怪他,他只是看著他的胸前,明明無法看到里面的心髒,卻在此時此刻,好像可以听見它的跳動聲,充滿了力量,充滿了對未來的期待。
換在幾百年前,人們是根本無法想象,心髒還可以交換。
「換做是寶生,他也會選擇你這樣做,就算讓自己活下來,也無法把寶貴的心髒讓給別人。」夏啟荷呵出一口氣。
顧錦年垂了一下眼簾︰「我不清楚,只是那個時候我強烈的想要活著,不想就這樣把心髒交給他。其實,當時死的人應該是我……因為父親已經決心將我的心髒交給他。我原本就在醫院里生活,並不如寶生與他親近。」
只是後來,他利用了各種手段讓自己活了下來,起初連父親都以為是顧寶生活下來了,直到他親口公訴他︰「我是顧錦年,死的是顧寶生。」
他不折手段,不是為了成為顧寶生的影子,而是想要自己活下來。所以他的心是他自己的,他的靈魂是他自己的,他的一切都是他的自己的……他想要的,也是他自己想要的……不是為了顧寶生,不是為了成為他的替身。
沒有想到他竟然在那個時候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原本還以為……夏啟荷僵住了,她忽然不知道應該怎麼安慰他。顧錦年忽然傾來,他靠近了她的臉︰「所以,我喜歡你是因為我自己的這顆心,而不是為了顧寶生。小荷,我總是很害怕,站在你身邊的任何一個人,都可能將你奪走。我只能牢牢的抓著你,緊緊的抓著你……不願意放開手……」
「可是我不喜歡你!」夏啟荷的一句話,讓他靠近的臉一下子停在了原地。
夏啟荷站直了身體︰「我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你,我願意和你成為朋友,因為你曾經與我一起去看過電影,雖然當時將你當做寶生,可是就算我知道了事實,還是很高興。你和寶生不一樣,你的顧錦年,也是我的伙伴。」
所以,她並不喜歡他。她的心很清楚,不會喜歡顧錦年,就像她也不喜歡顧寶生,對他們沒有男女之情,只有友情,或者是親情,將他們當做朋友、哥哥、玩伴……她無論如何,也不會喜歡上他的。與其漫無目的的拖下去,不如早一些說說清楚。
「你喜歡的是夏啟朔,是嗎?」顧錦年忽然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