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之十三 第二回

作者 ︰ 楚子乾

在那位丹姓女子下山的那一刻,一個離月華宮遙遠的、名叫鳳仙的小鎮子里,一個叫做秦山的男人正在家門前焦急地等待著。而屋內不時的傳來「努力啊,快生出來了,用力!」

這位已經過了不惑之年的秦山曾經給大順王朝當過將領。秦山剛服役的那些年運氣很不好,正好是八年內亂。憑借戰爭,而秦山也打出了一點名聲,叫「瘋子將軍」。但他也只是個低級武將,升遷的機會基本上被他的錯誤給抵消了。秦山勇武非常,只是有些剛愎自用,經常將部下丟到腦後,只身一人沖入敵陣,也經常不按事先計劃,導致他敗多勝少。但他勇往直前的精神,卻成為軍中的偶像。內亂平定以後又服役了三年,當他正好年滿四十,按照大順朝的律法,可以回到老家而不必留在軍中。而秦家在老家鳳仙這邊十分有實力,祖輩做關內中原和北方蠻族的生意。可以這麼說,秦家的人拿錢可以不當作錢,當石頭。而秦老爺子剛剛過世,作為老爺子獨子的秦山就繼承了老家佔地近二十畝的大宅子和關內外的生意,又成為了鳳仙鎮的員外郎。

秦山今年四十五。他一直有一個毛病,沒孩子。除了二十五年錢娶了大他三歲的大夫人,他在十三年前軍中探親假中又娶了二夫人,五年前在外出跑生意時娶了三夫人。不過這兩位夫人也沒讓秦山爭氣,秦老爺子天天念叨孫子、孫女,到最後臨去世也沒看到過而在十個月前,秦山終于讓三夫人懷上了。

此刻是最最重要的歷史性時刻!是從今天起,秦家的血脈又能在這大地上延續下去!而此刻母憑子貴,三夫人也不必受大夫人二夫人的夾板氣。

「哇~~~~」一陣嬰兒的哭聲從房間里穿了出來,「老爺老爺,三夫人生了,是男孩!」

「呼什麼?」秦山一下子蹦起來一丈多高,隨後穩定了心神但仍然掩飾不住內心的狂喜,連忙向屋內大聲叫道,「老三吶,你咋樣啦?」說完便往里闖。

「老爺,夫人她需要休息」

「感謝女媧大神,感謝女媧大神感謝嗚嗚爹啊媽啊兒子給你爭氣了嗚嗚」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高興處啊!

黃旭很鬧心。好不容易從那個可怕的「夢」中醒過來,卻發現自己成為一個嬰兒。渾身**的,肚臍眼上還連著臍帶。手短腳也短,想叫喊卻怎麼都是哇哇的哭聲。身旁的幾個女人有老有少,都咋咋呼呼的跑來跑去。不過貌似穿的是古裝,拍電視劇?不可能!哥竟然穿越了!哥是在睡覺的時候做著噩夢就穿越了!

到如今,黃旭很後悔。穿越後的世界並不是那麼好玩的。起碼,這里的人說話听不懂!細細想起來,他們的話好像前世天朝某地的方言,反正不是普通話也不是東北話。

轉眼間,整一個月過去了。今天的窗外,還下著雪。

秦員外秦山家鑼鼓齊鳴,鞭炮齊響,慶祝員外的獨子滿月。秦家在鎮子里就沒有辦不成的事兒,而辦成事兒就是要有錢。秦員外有句話說的好,誰給我面子,我送誰金子!每個人隨一個份子,秦家必有重謝。另外秦員外又在前院兒找了戲班子,在那里咿咿呀呀的唱,博得一片片叫好聲和吶喊聲。秦家是在本地是望族,並且在想佔小便宜及想看熱鬧的潮流下,每個人都興高采烈的恭賀秦家的小公子滿月,一時間,秦府極其熱鬧。好多商鋪都貼出了紅色的剪紙,一則為慶賀,二則也為了招攬生意。這熱鬧非凡的場面,不比一個多月後的春節遜色多少。

秦員外秦山抱著剛剛滿月的小黃旭,登上了戲台。秦員外長得十分魁梧,比一般人高出近一個頭,有著十分發達的肌肉,雖然面部黝黑,又長了一把大胡子,但依稀看得出年輕時的宏偉,只是從額頭到下巴的一道刀疤破壞了原有的感覺。他帶著員外帽,身著青色絲質瓖金邊袍子,腳下登著厚底黑靴。而今天小黃旭被嚴嚴實實的裹在一張紅色緞子面的小棉被里,頭上帶著虎頭帽,脖子上掛著個又大又沉的黃金鎖,差點沒把他勒斷氣兒。而在此刻,一種尿意頓時襲上了他的心頭。

「閃開先別唱了,那啥,我先講兩句」秦山揮了揮手,將戲台子上的人清除干淨,「大伙先別吵吵!我講兩句!今天咳呃?黃旭想撒尿,拼命的亂動也掙不開溫暖暖的棉被,掙不開秦山的大手。喊叫對別人來說也是小孩的哭聲,在這麼重要的歷史性時刻怎麼能讓小孩不再台上呢!黃旭頓時就怒了,伸出小手立馬揪住了秦山的胡子。然而最要命的是黃旭憋不住了,童子尿透過棉被染在了秦山的手上,滴在了紅色的羊毛地毯上。

大伙兒立馬就清靜下來了,一片愕然。秦山尷尬的道︰「今天,大伙能在百忙之中來光臨我們秦府,來參加我家小兒的滿月禮!對此,我很高興!」突然台下響起了一個干瘦干瘦的人,小眼楮眨巴眨巴,尖聲喊道「秦公子好威風,好氣勢!秦公子在如此高處灑下童子尿,正像是女媧大神向大地灑下甘霖是女媧大神賜予的秦公子!必定造福一方啊!」「嘩嘩嘩」台下的大伙兒立馬鼓起掌,心里均想︰這都什麼跟什麼啊?這樣的馬屁也行?你當秦老爺是吃屎長大的啊?不料秦山高興得大叫︰「賞白銀十兩!」下面一片喧嘩,這也行?秦山你真是吃屎長大的吧?秦山舉起了左手向下壓了壓,意思是停止。「那個我是個粗人,不懂得咋講話,但大家伙的好意我都懂!」

正當秦山講的正高興的時候,在秦府二百步開外的一個醉酒的乞丐忽然睜開了眼,那乞丐蓬頭垢面,乍一看十分蒼老。然則眉清目秀,眉目竟然依稀和月華宮觀星台的軒逸有一點相似,只是軒逸絕無可能以乞丐的姿態出現。他狂笑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哈哈,浩蕩真星降世,萬辰皆伏,本仙要要幫一把!」他一步三搖,扶著路旁的牆根,一步一步的挪到了秦府大門口大喊,「我要見秦老爺!」

秦府的家丁頂風離著七八丈就聞到了那臭乞丐身上的酒味了。那乞丐背後還背著一個長長的布袋子腰間懸著一個十分破舊的酒葫蘆。衣服破破爛爛,似乎沒一塊完整的布料,但奇怪的是有感覺他的衣服沒有露的地方。家丁們正煩得不得了,希望他趕快過路的時候,他倒是趕了過來。「去去去,哪來的叫花子,滾開,離遠點!」一個家丁捏著鼻子喊道。而另一個家丁則用袖筒捂鼻子甕聲甕氣的說︰「要討飯趕緊快點,沒必要出動我們家老爺!」

「哎呀呀,小哥,你怎麼瞧不起人呢!人是不能用表面來看地~」那叫花子侃侃而談,「比如你今天跟著秦家很風光,保不齊哪年跟著秦家就有血光之災」

「你咒我們秦家是嗎?啊?」這個家丁「 」的一拳打在了那個乞丐的臉上。「哎呀!」「唉呀!」那個家丁和那個乞丐同時叫了起來,家丁捧著手腕嚎啕大哭奇怪那個乞丐的臉不僅沒事,反一臉惋惜,「明知道打中會痛的嘛!干嘛還非要打呢?不尊重我老人家啊!我都一把老骨頭了,咳咳!」

突然那個秦府家丁大喊︰「快來人吶!快來人吶!有人闖秦府啦!快來人!」呼啦啦一片,秦府的家丁們頓時將那乞丐團團圍住。「別讓他跑了,揍!」可是沒有一個敢上的。「我說你們這群小女圭女圭,怎麼就不讓我老人家過去呢嗝?」一個酒嗝頓時就將一群家丁燻得暈暈乎乎的。「我就要見你們老爺!」

正在高台上講的不亦樂乎的秦山看到了這一情況,他一聲大吼,「何人喧嘩!」抱著小黃旭,迅速的沖向了大門口。

「慢著!在下姓陸名丹辰,听聞秦府小公子滿月,特地送與一件禮物嗝」說完,又是一個酒嗝。「給!」就像懷里模去。

秦山早就看出來這是一個高手。恐怕自己在軍中歷練這麼多年,也及不上他。秦山在別人面前喜歡藏拙,但不代表他傻。心下正是遲疑,陸丹辰又對著他的耳邊說︰「貴公子之生辰,上應天數,下承地理,日後必當顯貴。然則其十年之內必有一災,輕則毀壞氣運,重則魂飛魄散。我身有一玉,可祛邪保運,可避災,當送貴公子,算我積下功德」說著,從身上拿出了一塊純白色無雜質的玉佩。

秦山畢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一眼就看出來這塊玉的名貴。又看著陸丹辰的臉,正發現後者正目光炯炯的看著他。秦山又問了一句,「你為何要幫我們?」而陸丹辰嗤笑了一聲,又恢復到先前的狀態,「我老人家爽行不行啊?」秦山愕然,但不再遲疑,接過玉佩放在懷里。又對陸丹辰說︰「陸兄何不到里面去坐坐?」「不坐,後會有期,還是不對!後會無期!」

說著,他又搖搖晃晃的走了,只是還唱著一首斷斷續續不完全的歌︰「大隱隱市山,衣不修邊,人間冬月紛飛絮,算得古今」幾個閃爍,在視野中就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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