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猛尤豐恃強走啟翼白逸仙獲災遭攻殺
孫幀將路記得清清楚楚,一路在前,帶著尤豐眾神奔向乾陽宮,眾神怎察出孫幀用意,徑直到了乾陽宮。進了宮,錢策一拉孫幀,低聲道︰「你還想行在前面。」孫幀嚇得一縮脖,退在尤豐身後。尤豐也是許久未到此宮,眼下成了個空宮。進到二殿,望見瑞法元帝木像,尤豐跪在像前,行過君臣之禮,起身徑奔後院而進。眾天將正行著,忽听背後緊蹙腳步之聲,眾神回頭看去,見跑進兩個仙童,一穿青衣,一穿綠服,兩仙童一見是尤豐等天將,嚇得站下,不敢貼近。尤豐見是兩仙童,轉身便往里行,那穿青衣的童子膽量稍大些,忙對尤豐道︰「天將來乾陽宮做甚?」尤豐邊走邊道︰「能做甚,來拜拜瑞法元帝。」仙童急道︰「拜瑞法元帝只在此殿中,那後殿始橫天師吩咐過,是不讓進的。」孫幀听這兩仙童欲加阻攔,忙道︰「天將既來了乾陽宮,為何不讓看看,難道只許你進,就不許天將進入。」兩仙童不知說些甚好。青衣仙童忙對綠衣仙童低聲道︰「你快去報與天師。」綠衣仙童飛快跑出殿去,青衣仙童只得跟著尤豐等神進入後院。
到了後院,孫幀用手一指角樓道︰「天將你看,那樓門開著,莫非魔頭走了不成。」這話一出,驚得尤豐忙舉鑌鐵虎頭神刀,汪苦飛眾天將也緊握兵器。等得片刻,未見動靜。尤豐緩緩向門移去,一腳踢開兩門,向樓中望去。尤豐知道啟翼所鎮之處,急攏眼神,看向當中的石柱,見一青面露骨之神,仍被捆在石柱之上,這才放下心。尤豐一手提刀,走了進來,六天將也跟進。
尤豐對孫幀道︰「去池中弄些水來,怎容天庭養這魔頭在此享福。」孫幀與錢策一同退出,到了前殿,尋到一楠木所制水桶,孫幀拎起水桶,跑到蓮花池邊。錢策分開藕根,露出清水,孫幀道︰「揀些混水灌那魔頭,用清水倒便宜了他。」錢策听罷,就將水攪得上下翻騰,渾濁起來。孫幀看準水流,一桶扣將下去,翻手提起一桶混水,與錢策返回後院,進入角樓中。尤豐接過水桶,一桶水向啟翼頭上潑去,水流猛地擊向啟翼。潑罷,尤豐見桶中還殘留些水,尤豐看準啟翼雙眼,用上十成力,將水擊出,飛出之水如射出之箭,打在啟翼雙眼之上。只見啟翼雙眼緊閉一下,過得片刻,慢慢睜開。眾神見啟翼睜開雙眼,如兩只虎豹之目,泛著凶光,嚇得孫幀與錢策忙向尤豐身後躲去。啟翼雙目如電,向眼前眾神掃過一遍,認出尤豐來,開口道︰「你這騎狗的畜牲,那藍衣老道在哪,讓他放了我。」尤豐听魔頭開口叫罵,真是氣裂肝膽,纂得手中虎頭神刀嘎嘎直響。原來尤豐未成神前,是游獵出身,家中無馬匹,常騎只狗玩耍,尤豐生性蠻凶,因此地上常罵他是騎狗的畜牲。自從做了天將,誰還敢提此渾號,就是身邊六天將也未听過這渾號。氣得尤豐大聲呵道︰「魔頭,不用瑞法元帝來,我就結果了你。」尤豐話落,手起刀落,鑌鐵虎頭神刀足有萬斤之力,直奔啟翼頭骨劈下。當的一聲,只震得角樓搖顫幾下,一道閃光,猛從啟翼頭上射起,將尤豐劈下之刀給彈了回來,震得尤豐險些撒手扔刀。閃光過後,再看啟翼,臉上身上絲毫未損。啟翼眼瞪尤豐道︰「小畜牲,還輪不到你來動手。」啟翼說罷,一口氣運進腑肺,身子發出清脆咯咯之聲,百骨措動,只見啟翼身子一揮動,背後石柱怎禁得住這般神力, 啪啪坍倒下來。啟翼一聲長嘯,身子一躥,從角樓頂跳將出去,將穹頂給掀翻,身帶鐵索,跳到空中。
正在此時,空中來了天師元持、邱弘濟,兩天師奔到啟翼面前,忙雙手張開,呵道︰「昆侖王留步,休要離開天庭。」啟翼怎還理會這些,一頭橫撞過去,撞得邱弘濟倒退幾步,臉現痛苦,攔阻啟翼的手抬不起來,硬給撞斷。啟翼駕起一道狂風直奔南天門,尤豐眾神隨後趕追。啟翼奔到南天門口,守門的四門神劉馭坤、刑國晉、梁有禎、陶國洛握住兵器齊攔啟翼。啟翼猛地伸手,右手陡然如長出三尺,抓住劉馭坤刺過長槍,向上一撩,將大力天君甩向後去,壓倒刑國晉、梁有禎。
這時正趕上始橫歸來,元持見啟翼已逃出天庭,一轉身子,面色鐵青道︰「是誰放走啟翼的?」眼神直盯尤豐,這頂天立地的天將尤豐,見元持鋒利眼神,也是嚇得一縮頭道︰「是他自己拱翻石柱,迸碎鎖鏈,逃出去的。」元持神態嚴峻道︰「他怎有這般本事,迸開鎖鏈。那鎖鏈已被瑞法元帝施得*,啟翼神力再大,也破不開。」孫幀知道一切起源皆因自己所為,倘若追究下去,絕難逃月兌,孫幀忙向前一步道︰「天師,啟翼也是修得法力,他被困千年,必是參透瑞法元帝*,跑了出去。」元持氣道︰「還不快去追殺,待魔頭會與地上眾妖一起,還等他們殺上天庭不成。」尤豐心中虧理,不再頂嘴,對六天將道︰「看來地上的罪還未受夠,天庭非是你我處所,這就隨我下天庭吧,追殺啟翼。」
待尤豐等離去,始橫從地上爬起,嘆氣道︰「真是最怕什麼來什麼。這啟翼一出天庭,他匿藏四方的余黨必會趨之若騖,難免又要攪亂天下。」元持又對南斗六星君道︰「你六星君到東方搜去,但有詭異妖神,一律斬除。」元持轉身又與始橫道︰「這啟翼反出天庭,非同兒戲,我且親去查查,天師你守在天庭,听我回音,如要告急,再發天兵。」邱弘濟對始橫道︰「天師,那上清山之事怎個辦?」始橫道︰「眾童子丟失之事還未察明,這突冒出個啟翼,不易再惹怒多方,你我都是修道的,少有拼殺神功,只有叮囑那上清山地界的山神,暗中監察山上老道的動靜。」元持心里還惦記之前發生的事情,忍不住問始橫道︰「地帝現在何處?」始橫沉吟片刻說︰「地帝已被我留在了東方,地帝和他的家人都被我穩住了,不會興風作浪了,天師還是先想法鎮住啟翼。」元持見始橫矜持狀,知道始橫有些細節不想再告訴自己,不再多問。
元持與天神告辭,先返身回嵩明殿。進了門,智方仙人正等在這里。元持一拉智方道︰「這幾蠢貨怎鬧到如此地步?」智方道︰「我本想借尤豐之手,殺掉啟翼,以便激起地上眾仙惱怒。他們再相互斗起,好助天師你總攬天庭大權,卻不知為何這啟翼破了元帝道法,逃了出來。這般看來,卻也是件好事,這元帝*並非獨一無二,無甚懼怕的。」元持對智方點點頭道︰「以後之事且勿妄動,免招得天神疑心。還有,老天師始橫說已扣住了地帝,想地帝的道法,與始橫不相上下,怎會輕易被扣住,看來地上也好天上也好,還有很多厲害的神靈在暗中助著始橫,還不知有多少你我不知曉的機密,看來這些都是元帝早已安排好的,我們西南仙靈要多加小心。」智方點頭,隱隱退走。元持與家丁交待後,風風火火奔出南天門。
卻說啟翼躍出南天門,四下望去,見南天門下的泰山,蒼莽披雪,浩淼無聲,正是殘冬之際。啟翼心下頓生惆悵之感,回想困在天庭許久,不知這是何年何歲。啟翼將最後記憶思索一遍,是喝了五色道長重昆子的濃酒後,在蒙山地界,被瑞法元帝與元持天師一同出手拼殺,自己與兄弟白逸仙許旌陽同躲到蒙山的谷坳之中。自己酒勁上來,朦朧之際,听到許旌陽呼喊道︰「山神走了風聲。」睜眼見瑞法元帝、元持天師、六司七元同圍過來,共施法力,壓住自身,之後就記不得。啟翼心道︰「事推根究,我還是先返蒙山那中谷,尋個根源。」想到此,啟翼不再看眼前殘雪枯景,駕起狂風直奔蒙山。
進到蒙山地界,啟翼在空中沿山周轉一圈,見此山也是白雪疊落,有一簇泛青的松柏林子,正冒起縷縷青煙。啟翼再仔細四周看看,未見有人煙所居之所。啟翼輕輕落下雲頭,隱身奔青煙所起處行來。原來地上正值臘月二十一,年關之際。啟翼飄入林中,見是山上一群山神、土地、守山靈王、護道小仙,約有二三十口,正在山神廟前,備著年禮,做著年貨。大小毛神,淘米的淘米,搬酒缸的搬酒缸。又有山神婆、山姑貼紅掛綠,封向掃房,好不熱鬧。那青煙起處,是幾大力山神翻炒年飯。啟翼已看出是過年的光景。眾神中立定一老者,啟翼認出,正是最後見過一面的蒙山山神。啟翼又將白逸仙許旌陽所呼的「山神走得風聲」憶起,正是這蒙山山神透露自己與許旌陽躲藏之處。啟翼轉念一想,人家是天職山神,說與元持天師又有何錯。想到這,啟翼暗念一聲,將身子又隱得深些,落到眾山神所居神廟側牆,听听這些神靈說些什麼。
眾仙不過說些過年的事情,又說些哪村獻的典禮多些,哪戶年飯做得香美。啟翼听得無聊,要離去。忽听一大力山鬼模樣的,對山神道︰「山神老爺,今年那壓妖除孽慶典需搞得狠些,听說山前山後,陰氣盛起,山下百姓少上山來,今年年貨也少了許多。」山神道︰「咱這地界也不過陰氣盛起,我听說五大神山更是詭異不斷,想必又要亂將起來了。西北昆侖山山石突然坍塌,過往昆侖山的神靈說,深夜常聞山石嘎嘎之聲,問周邊神靈,都不知此聲因何而起;秦山的山神說,夜夜听到鬼哭之聲,強壯的禽獸無因而亡;年丘地界,方園萬里,撅井無水,地表龜裂;歧山之上的千萬生靈,大到羆猊豹獐,兔狐猿鹿,小到蟻雀蟲蛇,成群遷移,落得山荒草敗;淮河之水忽泛血色,流經百里而不斷,淮河龍王驚嘆,不知何故,四周的山獸也驚得逃亡;西方敏山懷中,陰氣旺盛,天上飛鳥,大到蒼鷹,小到蜚蟲,如石沉東海,墜下而亡;東方元山,夜現奇光,沖破高天,山神以為是山火所致,過了夜,卻未見何變異。有一夜行人,路過天母女媧之廟,聞內有嘆惜之聲。西南一凡間莊上,一日飛來千萬禽鳥,落于莊頭四面,久久不去,待到夜半,忽莊中起火,燒死雁鴻鷹鷲、鵲鶘鵑鸞,不計其數。」這山神嘮嘮叨叨,沒完沒了。大力山鬼不理這些,道︰「山神,後日就是壓妖除孽之日,你只吩咐,咱山怎個做法。」山神道︰「也不外乎多備些刀箭,多預明火猛料,將氣勢做大些罷了。」
啟翼再想听些,眾山神又說些雜事。啟翼心道︰「我在地上之時,過年祭祖拜神,卻未听說什麼壓妖除孽之儀。當年天神將我等地神呼做妖孽,不知這事是否與我有關。」啟翼想到這,就在山神廟旁,尋到一山石坐下,挨起時辰。
轉眼翻過兩日,到了臘月二十三。天一發亮,就見這些山間仙長、神靈,穿得新鮮,敲敲打打又都聚到山神廟前。蒙山山神與廟中眾神迎了出來,有抱酒的,有抬物的,還有架鍋的,說些拜年話後同上山路,啟翼隱身跟隨其後。只見眾山神行到一寬大洞口停將下來,洞口前是一場子,眾小毛神,支鍋的支鍋,生火的生火,開酒的開酒,更擺下石桌石凳。看這景像,欲要在此吃喝一場。蒙山山神領著十幾位有職有位的神靈,看罷小毛神擺排整齊,同向洞中走去。啟翼不看外面毛神布宴,跟著這些山神也行進洞中。眾神走進洞底,早有小神在洞底生起一堆柴火。小毛神見蒙山山神進來,速將手中硝磺猛料往火堆上一撒,騰地一下,一股濃煙烈火躥將洞頂,將洞中照得通明。啟翼借明光向洞里看去,見洞的盡頭,是一削平的岩壁,壁正中像有個神靈身形。啟翼再仔細看去,只見其身也奇怪,頭、雙手、雙腳從山壁中伸將出來,可身子卻嵌入山壁之中,被岩石擋住,看那頭手還微微搖動幾下。啟翼再看此神的面容,怎看出個模樣,被燻得黑炭般,掛滿污垢,只能看出其雪亮的目光四下閃動。洞中一大力鬼道︰「妖孽,可記得今日是你第幾個災日,當年你何其逍遙,橫行天下,不知做下多少暴虐,有道是世道輪回,這需你年年償還。抬起頭來,我要燒射與你,再讓你禍害天下生靈。」只听山壁中那神哼得一聲,欲要吐言,卻未能說出。啟翼看得清楚,這神下巴已被山石緊緊扣住,張不開嘴。大力鬼也不想听這神說些什麼,回頭道︰「射殺魔妖,填火焚燒,清盡孽障,永保吉安。」大力鬼話一完,那填火的幾個毛神,又是硝磺,又是干油,向火堆倒下,濃煙烈火向洞壁上燻去。遠離的眾山神各亮弓箭, 啪啪,向洞壁中這神的頭腳亂箭射去。石壁中這神緊收攏眼神,也無法躲閃,任這些毛神射來。
這些毛神忙活完畢,也是玩耍得累了,收拾器具,斂起散落地上的斷箭殘羽,轉身就要出洞。當頭的大力鬼吆吆喝喝,滿心歡喜,跨步出洞,一抬頭望見一魁梧身子擋在洞口,嚇得大力鬼停了下來。只見這臉里背外身形,頭發如豪豬刺般飛炸起來,青臉尖顴。有那毛神見過其他山廟、凡間所化的這般魔頭嘴臉,正是昆侖王啟翼。嚇得眾毛神跌倒一片,有幾個溜邊的,已到了洞口,想順洞邊溜將出去。只見啟翼將右腳向前輕點一下,喀的一聲,所踩之石,如蒿草般,陷將下去。幾個毛神也是腿軟,順傾斜的石板摔倒地上。後面的蒙山山神看得仔細,忙跪倒叩頭道︰「昆侖王饒命,你現身了,從前之事與我毛神無關。」原來啟翼已听清山壁所困之神聲音,正是自己的兄弟白逸仙許旌陽。啟翼又驚又怒,不知已是多少年,許旌陽被這般折磨。啟翼哼聲道︰「這般燒射白逸仙也與你無關。」山神戰戰兢兢,無話可說,只等個死。啟翼嘆口氣道︰「我受難的兄弟,在天下不止千萬,如此殺了你,讓我怎個殺完,你只將白逸仙放下,快快走開。」山神忙叩頭道︰「都說昆侖王義氣沖天,真是小神愧對白逸仙,不過白逸仙是元持天師所設此法,困在石中,我要能放出白逸仙,白逸仙早已逃出了。」啟翼听山神說得有理,道︰「你等出去。」跪在地上的毛神小鬼如逃命般,連滾帶爬,從洞邊跑了出去。啟翼見眾神皆離去,沖著空洞中喊道︰「兄弟我來救你。」聲音響罷,啟翼雙袖一擺,一股力道揮向洞中,只听喀喀斷裂之聲,洞壁被劈砍下來。就听洞中又一聲長嘯,一個白影從洞底飛出,掠過啟翼,騰出洞外,啟翼忙回身趕將出來。洞口的山神一指,對啟翼道︰「白逸仙奔向山下的淄湖。」啟翼知道許旌陽最是清高,怎受得這般千年玷污,這是去湖中滌濯。啟翼忙向湖中看去,只見許旌陽渾身穿得雪白,正是與自己分手之時的飾衣。許旌陽一頭扎進冰封湖中,將水攪動起來,湖上被激散的冰花,如飄飛的雪花般,從湖中四濺而出。
過得片刻,許旌陽掠出水面,飄向山來,那些山神小鬼早已嚇得四散而逃。啟翼迎上去,一把摟住許旌陽冰冷的身子,兄弟倆抱頭痛哭。許旌陽哭罷,對啟翼道︰「這時光過得千年,哥哥你怎才來,你在哪里?」啟翼擦把淚道︰「一言難盡,我被瑞法元帝鎖在天庭,才逃出。你可知你嫂碧花仙子和你妻葉一菁現在何處?」許旌陽搖頭道︰「只知道在東山方向,被尤豐所領天兵圍困,我沖出來呼你,未曾回去。」
兩神正說著,只听空中一厲聲呵道︰「背後說我尤豐又怎樣?」啟翼與許旌陽抬頭看去,正是尤豐與六天將追殺到這里。原來尤豐與六天將尋了幾日,也不見啟翼去向,這日正尋著,忽听蒙山如崩塌般轟鳴,正是啟翼劈開洞中壁石之時,尤豐才奔此追至。啟翼一看尤豐,知道許旌陽不是他等對手,拉起許旌陽迎上空中,一甩手將許旌陽拋向山後,自己迎著尤豐沖上。尤豐未看清被啟翼拋的是誰,只認準啟翼,手中鑌鐵虎頭神刀劈下。兩神就在山間斗殺起來。
尤豐刀耍得雪片般砍向啟翼,又怕啟翼逃走,恨不一刀,將啟翼砍倒。啟翼先是左右躲閃幾下,看準尤豐刀砍下,瞬間右手忽地伸出,長有五尺,長臂一伸,一把抓住尤豐刀柄,尤豐忙向回拉扯。兩神就在空中滾打起來,同奪柄刀。啟翼世稱力神,力氣在尤豐之上,啟翼雙手握住刀柄,如旋風般將尤豐旋得翻騰。尤豐身子橫空,雙手緊握刀柄,在空中飛轉。兩神身上旋出的疾風,如刮起旋風,將山坡積雪橫吹起來,攪得滿天飛雪。尤豐急一挺身,雙手松開,身子打一滾立定。啟翼雙手握刀劈將過來,尤豐忙摘背後之弓,囊中抽出一箭,看準啟翼射去。一道金光撲向啟翼,啟翼一側身,還是未躲開,此箭正射進啟翼右肩,尤豐所射之箭正是其寶鎮天元箭。這次尤豐卻未拔錯,正想動此神箭一舉結果啟翼。只見啟翼一歪身子,神箭法力貫入,將啟翼身子如狂風卷落葉般一直向西方推去,轉眼消失在天際。孫幀忙拾起落到山間的虎頭神刀,遞與尤豐,尤豐道︰「快去看看啟翼被射到何處。」六天將轉身奔啟翼飛去方向追來。尤豐索性在山頂坐下,喘著粗氣,等眾天將歸返。
再說天庭五明宮中,始橫、邱弘濟、太白老星都聚于此,正焦急等候元持回音。眾天神只覺宮中桌椅搖晃一下,大殿外牌匾啪地摔將下來,落到青石板上,砸得粉碎,驚得始橫手中杯子也落下,始橫心神一動。太白老星、邱弘濟忙向始橫看來。始橫搖搖頭對眾天神道︰「是這地上動靜震動昆侖山上那擎天的天柱。元持天師還未歸來,眾天神這就與我到西邊昆侖山走走。」始橫、太白老星、雷部畢德、龐一尤、陶先雅、張無疾四雷公,隨始橫離開五明宮,行出南天門,直奔昆侖山。
眾天神靠近昆侖山,見一擎天巨柱,矗在昆侖上,根壓地角,頂接天邊。峭崖阻雲,陡壁遮日。高過千峰,險*萬壑。就在這天柱當中,上不著天,下不著地,一黑影吊在柱上。始橫眾天神忙飄近覽看,這黑影正是啟翼。一支雕翎箭將啟翼釘在天柱之上。啟翼雙眼緊閉,卻未理會眾天神到來。雷公龐一尤一見啟翼,揮手一個霹靂向啟翼劈去。轟鳴一聲,霹靂擊在天柱之上,震得群山顫抖。再看啟翼仍是閉目冥神。陶先雅再欲劈雷,始橫忙攔住道︰「傷不到啟翼,休要毀了天柱。」陶先雅只得停手。這時元持也查知昆侖山方向驚動,趕將過來。元持一看,對眾天神道︰「是尤豐的鎮天元箭釘住啟翼這魔頭,看來這魔頭再難逃下。」始橫道︰「只怕地上眾神靈見這當年萬神之王的啟翼現身昆侖山,會趁機聚來,擾亂天下。」元持道︰「想千年前那些反妖多已鏟除,剩下一些壓到各山界當中,倒成不得大器。眾星宿已四下巡捕,但見詭異神靈,必當除盡。」始橫道︰「眼下元帝已沒,天庭又未有降住地仙之力,只有等真帝法力煉就,再馴服眾地仙。」
再說那袁、錢、孫、汪、瑞、何六天將也奔昆侖山而來,遠遠見始橫、元持圍在天柱左右,嚇得眾天將卻未敢近前,見啟翼被釘在天柱之上,又急急忙忙駕著疾雲,返回蒙山。眾天將落到山頂,尋到尤豐,錢策對尤豐道︰「天將大將軍,你那鎮天元箭卻是絕倫,一箭就將啟翼一直推到西邊昆侖山上,遇一擎天山柱,釘在那石柱之上,我看啟翼掙扎幾番,卻難落下。」尤豐听罷,冷笑道︰「還與我尤豐動手,也不想想,長了幾個腦袋。」孫幀忙道︰「天將,還不趁熱打鐵,趕到昆侖山上,砍了啟翼。」尤豐道︰「你所不知,啟翼是不死之神,刀槍兵器奈何不得他,不過他也難逃我神箭,釘在那荒山野嶺間,等尋到滅這魔頭之法,再去結果了他,總比留在天庭強些,真是萬事大吉,看世上還有誰敢反天庭,反我尤豐。」孫幀道︰「天將,這般說來,我等卻是因禍得福了。」尤豐哈哈笑道︰「哪里來的禍,我還怕甚災,不過我神箭已用了兩支,真是可惜,你我也別返回天庭,再去找找那只火鳳凰現落何處,得將我那支神箭索回。」尤豐與六天將歡歡喜喜,吆吆喝喝又奔東南。
再說剛逃出的許旌陽,見啟翼被尤豐射飛,想跳起追趕,就听草棵中有聲音低聲道︰「白逸仙,且勿動怒,你不是尤豐的對手。」許旌陽看去,正是蒙山山神,也不知與這山神打了多少交道,知道他所說是理,未動。待等尤豐與六天將離去,山神跳出草棵,身後跟著大力鬼,兩神雙膝跪在許旌陽面前道︰「多年折難神靈,我等好勝愧疚,今也無可報答,我只說與你,你妻冰俠女葉一菁現壓在東魁山下,你快去救她。望白逸仙重招眾地仙,再去搭救昆侖王。我聞神靈中傳言,當年你那眾多兄弟,壓在四方的千萬神靈,雖如你般受罰受煎,且都保住了性命。這千年已罷,要遭滅頂之災。現地上眾多凶相已顯,大難卻要臨頭,我等小神也難免此難,你救了眾神靈,也是救了我這等小神。」山神說罷,大力鬼從草叢中模出一把劍遞與山神。山神又道︰「白逸仙,這是你當年所用的利劍,被我偷偷藏將起來,現還是歸還與你,望大仙保重。」山神說罷,遁土而去。許旌陽望望西方,剛見一面的啟翼轉眼卻不知被射到何處。許旌陽目中流淚,駕起雲,奔向山神所說的東魁山。
也該許旌陽厄運不消,許旌陽剛行過蒙山地界,就在空中迎面遇到一群神靈,正是元持天師所派的南斗六星君,于熾、夔孟南、關天玉、升斗弘、省多閔、烏山赤。六星君迎面望去,認得真切,前面一白影,正是千年前鬧亂天下,群神中一員的許旌陽。南斗六星君心道︰「真是讓元持天師說中了,眾反妖逃了出來。」南斗六星君迎上,齊圍攏過來。許旌陽一見六星君,怒氣貫頂,想起當年被圍之時,也有此些星君,許旌陽揮劍護在胸前。
夔孟南一揮劍道︰「許旌陽,你我也算有幾分緣份,我師與你師同拜一門,你我自幼煉的是同一道法,可你怎這般執迷不悟,與眾魔頭邪怪混在一處,可惜了你的才藝。今逃出又要何往?」許旌陽豎眉怒道︰「你還記我是你的師哥,當年圍攻嶴山,下手何其毒恨,我念你是同門放過你,你為何反在途中,傷了青原道長雙目,他看在你我是同門,對你並無惡意。」夔孟南臉上一紅道︰「你我本是對敵,怎說我是傷他。你被壓千年,今日你看看,海岳平寧,乾坤清泰,哪里還容野仙散怪逞強作祟。我勸你隨我上南天門,我還念兄弟之誼,說情與元持天師,與你在天庭謀一職,授了仙,得一功名,也算是災消孽除。」許旌陽聞此言,思起在蒙山朝陰洞中,求活不成,求死不終的情景,白日受山上蛇蟲叮咬,深夜遭洞中虎狼欺凌,欲說個「怨」字,卻被壓住舌根,吐將不出,欲喊「恨」音,卻鳴不得。初一十五,更受山神野鬼變花摧折。許旌陽氣得手尖抖動,劍顫微微,指向夔孟南罵道︰「我受盡千年不白之冤仇,卻是為圖今日這一功名。快閃開,休擋我路。」許旌陽說罷,抖劍與夔孟南戰到一處。這兩仙本是同出一門,劍法使得也不相上下,同招同式拼殺起來。許旌陽心道︰「我最多能斗得六星宿中的三個,得想個法子逃去。」許旌陽偷眼向另五星君看去,見五星君一邊站兩位,一邊站三位,像十拿九穩,松散不拘,是在等夔孟南歇下而欲同上,卻在中間露出個空隙。許旌陽拿準方位,手中之劍突然變招,使出散花之法,一劍化作兩劍,兩劍並未使到老成,又化做四劍,向夔孟南擊來。夔孟南本將自家的劍法使得精熟,心道︰「我雖勝不得你,你也休想逃月兌。」夔孟南忽見許旌陽招數突變,道道寒光,眼花繚亂,頓時招架不住。許旌陽有意將夔孟南向那縫隙*來。原來許旌陽所用劍法是隨其夫人冰俠女葉一菁所學。升斗弘五星君忽見夔孟南招架不住,一同上來。許旌陽一轉劍鋒,劈開五星君,望那露出的空隙,鑽將過去,向東逃來。夔孟南這才知許旌陽用此招,卻是為逃月兌。烏山赤眼疾手快,手揚板斧,望許旌陽背後嗖地劈將過來。許旌陽聞風聲,一歪身,板斧擊到許旌陽右背。許旌陽大叫一聲,險些摔倒,捂一下右背,向東奔去。畢竟不知許旌陽是否月兌得災運,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