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滯的時空 第三章 千山相接 走過步步驚心 (中)

作者 ︰ 意如流水

兩條惡狼一大一小,一公一母;大的足有**十公分高,身長近兩米;小點的也有七十公分高,一米半長的樣子。母狼的月復下垂掛著兩排女乃包,應該正當是哺乳期。兩條狼攔在路的中間,肩膀微微下垂,尾巴拖的如同日本武士刀,脖頸中那黃中帶黑的鬃毛根根直立,兩耳前罩,黃目圓睜,呲牙咧嘴地發出「嗚嗚」恐嚇聲,看樣子隨時都會將二人撲倒、撕碎。

張智廣停下了腳步,緊張的連自己的心跳聲都听得清清楚楚,渾身上下十萬八千根汗毛不約而同的倒豎起來,撐得衣服都離開了皮肉。他微微感覺到手推車在不停地顫抖,也不知道是劉靜雅,還是自己的抖動而引起的反映。他不敢妄動,稍微的動作都可能成為惡狼進攻的信號。偷偷瞅了一眼劉靜雅,見她被嚇得呆在手推車上不言不動,雙手抱肩抖個不停,恐怕七魂六魄都已飛到了九霄雲外。

張智廣強迫自己穩下心神,腦子里不斷思索著對付惡狼的辦法。他背包里放著一把工兵鍬,腰間還有一柄彈簧水果刀,如果取出這兩樣兵器,勢必會造成身體的劇烈動作,那無疑是向惡狼發出進攻的信號。張智廣在一項項否決自己決定的時候,兩條狼也已經進行了分工。巨大的公狼繞到了他的左側;母狼則正面慢慢湊到劉靜雅的身前。都說狼是狡猾殘忍的動物,從分工上即可看出,它們采取的是以強對強,以弱治弱的戰術。劉靜雅絕無反抗的能力,一經將她咬死,就形成了前後夾擊,以二敵一的局面!自己也絕難逃出惡狼的魔爪。怎麼辦?怎麼辦?他此時想的不是自己的安慰,而是如何才能讓劉靜雅安全月兌身。

他想到了一部《狼圖騰》小說,書中記載了許多打狼的故事。上面有用套馬桿、鐵夾子、大棒子、金屬馬鐙、二踢腳等打狼、捉狼、嚇狼的方法,卻沒有一種方法適用眼前的危急情況。他默默背誦著《聊齋志異》中描寫遇狼的故事︰「一屠晚歸,擔中肉盡,止(只)有剩骨。途中兩狼,綴行甚遠。屠懼,投以骨,一狼得骨止,一狼仍從。復投之,後狼止而前狼又至。骨已盡矣,而兩狼之並驅如故」想在故事中找到對付惡狼的辦法,可看了看自己不敢離開手推車把手的兩只手,到哪里去找肉骨頭?。

「哎呀,媽呀!」一聲尖叫驚跑了他漫天的思緒,瞥眼間看到那頭母狼的兩條前腿踏上劉靜雅的膝蓋,狼頸前伸,正要咬向她的喉嚨,直嚇得她向後仰著身子,雙臂遮住咽喉,雙手捂住了眼楮。

一股熱流傳遍了張智廣的全身,腦子里一片空白的他,所充滿的卻是男性原始的雄性的能量!他大喝一聲︰「大膽孽障!滾開!」同時將手推車向後拉了半米。這一聲喝喊如同半天空中打了個霹雷,嚇得兩條狼渾身打了個寒顫,身子斜躥跳出兩三米,用驚恐的眼神看著他,不知如何是好。一聲喝過,兩只手自然地離開了手推車的把手,右手從腰間掏出彈簧刀,一按繃簧「啪」的一聲彈出刀刃,用尖刀點指著兩頭惡狼大聲說道︰「你們這兩個孽畜!不好好回家看顧自己的孩子,卻出來禍害人類,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還不讓開道路,滾回家去?」不知是狼听懂了他的語言,還是攝于他‘拉破頭’似的破鑼嗓子的威力,母狼呲著牙快速躲閃讓開道路,跑到張智廣的身側公狼的身後,尾巴不自覺地夾在了 溝里。張智廣此時的腦內一片靜明,雙手推動車子,嘴里叨叨嘟嘟向前就走,連眼角都不瞧惡狼一眼。兩條狼疑惑地愣了一霎,見張智廣不緊不慢的越走越遠,不約而同的隨後跟上前來,距離卻保持在五步之內。

張智廣雖然推著車子穩步前行,十萬個精力卻集中在身後,兩只惡狼發出的「嗒嗒」腳步聲,一點一滴都沒有逃月兌他的感官。腦子里突然蹦出書中講述虎狼如何看待人類的一段描述,也想不起是什麼書,什麼人寫的,只記得書中說︰野獸怕人,一般情況下不會主動攻擊人類!為什麼哪?因為在野獸看來,人類是具有靈性的高級動物,頭上都像如來佛主那樣帶著五色光環,動物見到唯恐避之不及。為什麼會有虎狼吃人的事情發生哪?那是因為每個人的自我修行不同,修行產生了差別!如果平生正直,不做喪天害理的事情,他就會一身正氣,光環罩身,邪魔不侵;他頭上的光環在野獸看來,就是五光十色,不容侵犯。如果是一個十惡不赦、惡行累累的人,因為他的作為與禽獸相同,頭頂上的光環自然會消退的與野獸無異,在虎狼的眼里,他就是一只禽獸,是它們捕食的對象,就會毫無顧忌的把他吃掉。正氣可以戰勝邪惡!正氣可以使人無所畏懼!浩然正氣自然會驚天地而泣鬼神!。

劉靜雅偷偷回頭看了看小聲說道︰「它們還跟在身後,怎麼辦?」張智廣仰起頭對著天空大聲回答道︰「叫這兩個畜生在後面跟著吧!跟著老子說不準能沾點仙氣!如果敢上來,以為老子不會殺狼嗎?」仍然毫不回頭,不緊不慢地前行。劉靜雅小聲擅抖地說道︰「咱們咱們挖個土井吧?你不是說藏在土井里可以對付狼嗎?」聲音之小,唯恐讓狼听見他們的圖謀。張智廣哈哈大笑,仍用最大的聲音回答道︰「你以為這是在廣闊的草原上啊?看看咱腳下的土地,就是有挖掘機也挖不出土井來啊!怕什麼?不就兩條不知死活的畜生嗎?你放心!有我張智廣在此,這兩個畜生膽敢胡來,看我不把它們的皮剝下來,給你做個狼皮褥子!哈哈哈」。他不知自己在跟劉靜雅說話,還是在跟身後的兩條惡狼說話。不過,用這種吶喊式的說話方式,每吐出一個字,都會有一股熱流從腳心向上傳來,然後流遍全身,以至于這股股熱流把身上的寒氣一掃而光並感染給劉靜雅,讓她隔空獲得大量的熱能,身子不再發抖,動作不再小心,聲音不再顫巍。

二人茫然無顧地繼續前行,兩條惡狼不緊不慢地跟隨其後,距離卻由原來的四五步拉成了七八步。劉靜雅提高聲音說道︰「這兩個畜生還跟著咱們哪!」張智廣仍然先是一陣大笑說道︰「哈哈哈放飛自由,知道嗎?這倆畜生從來沒有見過頭頂五彩光環的聖人!它們在跟著咱修煉浩然正氣哩!別管他,就當它們是兩只雞,兩條狗,兩只貓算啦!哎,想不想听听我驚天動地的歌聲啊?」劉靜雅受到了感染,熱流傳遍全身,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大聲說道︰「唱吧,唱吧!把咱人類的美妙歌聲,唱給這倆畜生听听,比一比,看‘拉破頭’的聲音好听?還是狼嚎好听?哈哈哈」。

「哎,妹妹你大膽地往前走哇!往前走,莫回呀頭!通天的大路,九千,九百,九千九百九哇!」一曲直沖雲霄的吶喊,使天上的雲彩停住了腳步;使山林的回蕩改變了音調;使溪流的歡唱失去了誘惑。劉靜雅的恐懼感隨著張智廣的歌聲一點一點地消散,最後竟然情不自禁地跟著唱道︰「你,搭起那紅繡樓啊!拋下這紅繡球啊!正打中我的頭哇!與你喝一壺哇,紅紅的高粱酒哇!紅紅的高粱酒哎嗨!」因為她底氣不足,雖然歌聲美妙,可與張智廣撕心裂肺的吶喊相比,簡直是蟋蟀遇到了青蛙。

張智廣把渾身的能量都用在了嗓門上,身後「踏踏」細響的狼蹄聲已然悄息無聞。他不回頭,而且對劉靜雅說道︰「放飛自由,听說過嗎?狼在背後咬人,他下嘴的地方會是哪里?」劉靜雅也學著他的樣子不去看狼,稍一思索回答道︰「會咬人的腳脖吧?」「錯!你說的那是狗!狗才會在人的身後偷偷地咬腳脖。狼不會!狼在進攻的時候,它會一招斃命,直接咬斷人的喉嚨。小時候老人們常說,關外有狼,俗稱張三。人在走夜路的時候,如果有人在身後拍你的肩膀,千萬不要回頭!很可能是張三學著人的樣子用爪子拍你,如果回頭,它就會立即咬住你的喉嚨!」說著,用手中的彈簧刀敲擊了幾下車把接著說︰「如果身後這倆畜生敢上來拍我肩膀,我就會順手回刺,割開它們的肚皮!」劉靜雅受到他大無畏精神的感染,用力點點頭道︰「隨心所欲,有你在,我什麼都不怕!還是那句話︰‘他媽的!老子來到這個世上,就沒打算活著回去!愛咋滴咋滴!’呵呵呵」張智廣輕松地跟著笑了一番道︰「還有一句那!‘老子從天堂到地獄,只是路過人間!’哈哈哈」「對,對,對!老子哈,老娘從天堂到地獄,只是路過人間!呵呵呵」。

「咦,呵呵,快看!那兩個畜生不見了!」劉靜雅畢竟忍不住回頭看了看身後,驚喜的尖叫起來。

張智廣停下了腳步,回頭看了看身後,兩條跟隨他們走了二三里遠的惡狼已經蹤跡全無,只有春風吹拂著林海發出陣陣「嗚嗚」的呼嘯。他長長舒了口氣,用衣袖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說道︰「讓這兩個畜生攪得咱也沒能吃上東西!你餓了嗎?身子還疼不疼?」。

劉靜雅面帶顧慮地說道︰「天都快黑了,咱們還是走遠一點,找個人家住下來再說吃飯的事情吧!萬一這兩個畜生後悔了,再來追我們就麻煩了!」。

張智廣向四周山野看了許久說道︰「咱們離開大道足有四五十里了,看樣子這片山林可能沒有人家,說不準今天就要在野外住一宿了!」。

「媽呀!剛才的事我想想就後怕!咱們快走,前面說不準就有住家!」。

春日的日頭還是那麼快地落下了西山,茂密的山林更早地停止了白日的喧鬧,日間活動的野獸們回到了它們的洞府,愛唱歌的山雀們也卸妝息聲離開了舞台。天完全黑了下來,天上的星斗也不肯把絲毫的光亮浪費到人跡罕至的地方。遠處傳來一陣陣嗚咽的狼嚎聲,時而近處樹上還會發出夜貓子的啼鳴,夜幕後面隱藏的東西是那麼的神秘,那麼的難以想象,那麼的陰森恐懼。

二人仍然沒有找到安全的宿營地,只有看著地面山石的顏色,深一腳淺一腳地向前找尋。張智廣和劉靜雅的表情雖然被黑夜掩蓋,可誰都清楚對方內心的焦慮。

轉過一個山腳,劉靜雅驚喜地喊道︰「快看!那里有燈光!咱們找到人家啦!」。

山腳下有一座圓木建造的小屋,木頭的縫隙中透出點點燈火。此處不像是住家,很可能是看林人或者獵人臨時居住的小木屋。二人走到門前,听到屋內有人說話。劉靜雅剛要叫門,卻被張智廣伸手捂住了嘴巴。他搖搖頭,輕輕地靠近窗戶停了下來,就听屋內有個嘶啞的男人聲說道︰「他媽的!明明是五個狼崽,沒注意竟然丟了一只。好幾天沒有吃到葷腥了,全都宰了吧?」一個粗狂的聲音說道︰「你女乃女乃的,就知道吃!都好幾天了,連個黑瞎子的毛都沒看見,咱們的買賣還做不做了?人家可是出了大價錢的!要是沒有熊掌交差,拿什麼退還人家的定金?哎,土狗子,病秧子怎麼沒來?沒有他帶路,咱們到哪里去找黑瞎子?」一個尖細的男聲說道︰「唉,別提啦!這癟犢子十天前就離開家了。他老婆說,他帶了十幾窩蜜蜂進山放蜂了!這癟犢子玩意,成天病病怏怏的,咋還養起蜂子來了哪?」粗狂的聲音道︰「放屁!這小子怎會有那種心性?說不準他是與別人合伙進了黑瞎子谷了。狗子,你知道進谷的路嗎?要是找到了這癟犢子,看我不把他的頭摁進肚里,再從 里給他拔出來!」。

張智廣聞听他們的同伴中有人養蜂,內心一陣狂喜,顧不得仔細琢磨他們的談話,用手拍了拍窗子喊道︰「里面有人嗎?」。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和「叮呤當啷」的響聲過後,屋內再也沒有了任何聲響,住了好長時間,就听嘶啞嗓子的人厲聲問道︰「誰?干什麼的?」。

「過路的,天黑了找不到人家,前來借宿一晚,請您包容包容!」。

門縫里有人擋住了一線透出的燈光,一只眼楮向外瞧了半天,然後就是一陣嘁嘁喳喳的低音說話聲。

房門打開了,手電光刺的二人睜不開眼,從木屋里竄出三個人,兩人拿著二尺長的砍刀圍住二人;一只雙管獵槍前伸,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張智廣的腦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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