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邊緣到中心 第十章 心病

作者 ︰ 逆風漂泊

孟銘的宿舍,很小,只有兩張床,兩把椅子和一張桌子,但收拾得很整齊。

孟銘一邊倒水一邊指著進門左邊的那張床對辛勇說︰「這是我的床,累了你先躺著休息。」

「年輕力壯的,累個啥呀!你要是累了你就歇著唄!我不累!」辛勇說著,坐到桌子旁邊的椅子上,問孟銘,「這是誰的床,上面這麼多的書,一定是個特別好學的人。」

「哦,你說這張床呀,主人可是我們單位的才子,**計算機軟件專業畢業的,不光工作干的好,文詞書畫樣樣都行,據說大學時參加演講賽,力挫中文系、新聞系各路高手,勇奪冠軍。」孟銘回答時,把倒好的水放到辛勇的面前,然後,坐在自己的床邊上。

「這麼厲害!那可一定要見識見識,否則就是缺憾!」辛勇說著,一副敬佩的表情。

「可惜呀!你今天沒這福氣,人家昨天就去廣州出差。」孟銘用故做遺憾的口吻說著,同時,還做了個無可奈何的樣子逗辛勇玩兒。

辛勇並沒有被孟銘的樣子逗笑,而是略帶憧憬地說︰「看來,我要是沒事了,就得常來你這兒串門,好有機會認識這位才子……」

辛勇的話還沒說完,孟銘就把話題搶過來,假裝生氣地說︰「好個沒有良心的家伙,上我這兒來,居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也’,以後你要是再來,我可不招待你,讓那位才子招待好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孟銘你別誤會!我是說多認識一些有才干的人,對類似你我這樣的外來人盡快適應省城的生活和工作有好處,不是借著看你的名義去親近那位才子……」看到孟銘生氣,辛勇趕緊站起來解釋。由于著急,辛勇說話時,居然冒汗。

「看把你急得,我不就是跟你開個玩笑。」孟銘拉著辛勇重新坐下,拍著他的肩膀安慰道,「我咋會和你生氣呢,咱倆永遠都是最好的朋友!都這麼多年了,你咋還是這個樣,一著急就冒汗?」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總之就是改不了。」辛勇想了一會兒,「也許是胖的緣故吧?!我記得我是上高中後開始變胖,就是那時開始,一著急就出汗。」

「胖?你?胖個啥呀!不就是比我這偏瘦的人稍微胖了點兒。」孟銘吃驚地指了指辛勇,又指了指自己,對辛勇的觀點極為不屑。

「盡管我的體重比你多不了多少,但你的個頭高,這樣計算下來,我的體重指數可比你大多了。」辛勇辯解的同時,不無惋惜地說,「我要是長你那麼高該多好!」

「好了,好了,不說這些。」看到辛勇惋惜,孟銘趕緊改變話題,「該吃午飯了,到我們職工食堂,還是外面餐館?」

「當然是客隨主便,只不過,最好去有特色的地方。」辛勇說著,心里還在遺憾著個頭的事情。

看來,上帝造人時,總是有不夠完美的地方。就說辛勇,樣樣優秀,就是個頭不夠高,170cm,比孟銘足足矮了5cm,成了女生們私下議論的「二級殘廢」,但還好,辛勇不算太胖,否則就是女生們討厭的「茄子包」。

可話又說回來,現在不算太胖並不代表著以後永遠不算太胖,都說男過三十就開始發福,那時辛勇想不做「茄子包」估計也由不了自己,如此,有關個頭的問題,能不成為困擾辛勇的一塊不痛不癢卻又實實在在存在著的心病?

之所以叫它心病,很明顯這種病是隨著心情的好壞發作或者緩解,但心病歸心病,好在辛勇這人心態好,尤其是有才,加之在學校,乃至整個梅寒縣,都是出類拔萃的苗子,所謂瑕不掩玉,這病自然就不會發作,但今天不知怎的,辛勇卻莫名其妙地為此難受起來,也許是听到孟銘的那位學計算機軟件專業的舍友居然力挫中文系、新聞系各路高手,畢竟,這是在省城,人才濟濟的地方……每想到此,辛勇的才智,自我感覺,能不受到挑戰?!

事實上,有挑戰的地方,每個挑戰別人的人,或者接受別人挑戰的人,都不可避免地存有或多或少的危機感,也就會在欣慰自己優勢的同時,計較起不足來,盡管這種不足,是上帝所贈而非後天所取,但在現實中有關優勝劣汰的規則里,有時是沒有公平的標準,如此,向來春風得意的辛勇在個頭問題上,縱然再覺得無奈,也不可能讓上帝給他個例外,何況不足一千職工的區區郵電六所,都有象孟銘舍友那樣能文能武藏龍臥虎之人,那就更不用說擁有幾萬多人的宏都公司,學中文的辛勇又是多麼微不足道!

孟銘最終選擇了紅燭路上一家賣沙鍋的小餐館。每人一塊五毛錢,丸子、鵪鶉蛋、香菇之類的,都能嘗到,既豐富又實惠,能不稱為特色?!

倆人吃過飯,辛勇不失時機地贊譽孟銘的選擇,盡管他並沒有吃出什麼特色,只是覺得,在這個時候,他和孟銘所需要的,就是競爭必勝的勇氣和相互之間的鼓勵。

下午決定出去走走。

仔細研究好既省錢又能盡快熟悉省城環境的路線,倆人先奔東南方向,那兒是高校集聚的文化區。以最快的速度了解了幾所具有代表性的全國知名高校,倆人又來到東郊。這兒是商貿區,什麼輕工業批發市場、羊毛城、服裝城……倆人走馬觀花般逛了個遍,同時還批發了一些廉價的牙膏、牙刷、肥皂之類的用品。

從批發市場出來,倆人去了東三路圖書音像批發市場。省城賣書的地方很多,大的書店是市中心的新華書店和外文書店,以及東三路的圖書音像批發市場。它們各有特色,市中心的環境好,但書太貴;東三路的條件一般,但書多,而且基本上都打折。

倆個愛書之人,盡管所愛之書不同,在這麼大的書市上轉悠,真是欣喜若狂。這本書讓人愛不釋手,那本書太值得拜讀;這套書應該收藏,那套書經濟實用……倆人轉來轉去,覺得好書實在太多,可就是兜里沒錢。

欣喜的時候,時間會悄沒聲地溜走。倆人才轉了不到一半兒,書市的老板就開始收攤。

看表,倆人同時「呀——」了一聲。已經七點十五,再晚就沒車坐。反應到形勢危急,辛勇和孟銘提著批發的用品以及在特價書區買的降價書,三步並做兩步,象流星劃過長空,飛奔往八路口。還好,距離不算太遠,等他們狂奔到八路口,正好用了十四分的時間。

來不及一起吃晚飯,趕車要緊。倆人匆匆告別,就各自隨著人流,擠上了末班車。

還好,上帝保佑,總算趕上這班車了;還好,吃中午飯時,和孟銘已經留過彼此的地址;還好,說好了下周日早上十點,在宏都公司門口見……

辛勇站在擁擠的末班車上,心里想著,同時有點兒欣慰︰宏都公司的大門,比郵電六所的氣派;宏都公司是國家級單位,而郵電六所只是個部級;宏都公司的生活區象個設施完備的城鎮,把郵電六所的家屬區遠遠地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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