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場.
外面還在下著雨,坐在長椅上,展念初低頭抱著肩膀打瞌睡。回去的航班在晚上,距離現在還有五六個小時。睡睡醒醒,愈發覺得時間漫長難捱。
做了個混亂的夢,她的腳被什麼東西踫了下才醒過來,揉了揉眼楮,發現身上暖和了許多,低頭,她發現一件外套搭在身上。
第一反應她坐起來四處看看,人來人往的地方卻沒有發現那抹身影。她低下頭仔細看看,才發現那是一件女式的衣服,上面也沒有某種熟悉的氣息,心里沉了沉,她想應該是景寧。
睡的腦袋昏昏沉沉,揉著額頭,旁邊跑過來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遞過來一杯熱咖啡,小男孩笑著甜甜的說,「姐姐,請你喝。」
展念初模模他的小臉蛋,剛想問是誰送來的,小男孩就指著停在她腳下的皮球,「我想拿回去……砍」
展念初一嘆,自己是怎麼了,這個時候還在這里瞎想。
熱咖啡下肚,身體暖和了許多,看看時間,還好沒剩多久了。走到落地玻璃那兒,外面陰沉沉的還在下雨,氣溫很低,玻璃上浮起了一層白色的哈氣。
看著這片陌生的天空,她一瞬間想了很多——分離聚散,緣起緣滅。剛才見了慕景深,他的冷漠讓她恨意滿滿,可是路上听景寧說了那些,忽然又理解起他來。他總說他沒資格幸福,如果換了自己經歷那些,走了不歸路,身上背負對兩個人的歉疚,只怕早已承受不住了。
慕景深做出那樣的決定,犧牲了全部,可他到底為了什麼,又得到了什麼。
雷至誠,沈蜜心,慕景深,他們到底誰才是受害者……
看著窗外,她想起慕景深那種常見的表情——嘴唇緊抿,眼神淡漠,整張臉一點表情也沒有,想想,他不是在裝酷,而是習慣性流露出來的無所謂和不在乎,他已經放棄了自己,認為自己不配得到幸福,所以才會在發生沖突的時候率先放棄愛情,只有家庭和親情,在他眼里才是不會失去也不能失去的吧玩。
心里一瞬間為他感到心痛,他的殘忍實則是膽怯的表現,怕失去,怕得不到,所以不敢爭取。
可理解歸理解,眼下形勢已經這樣,他們的分開已經是必然了。
站了許久,廣播終于傳出提示,展念初伸手在玻璃上寫了一行字,轉頭去櫃台辦手續。
過安檢的時候展念初才想到景寧的衣服還在這里,她想回國後再郵回來給她吧,檢查完拿了衣服要走,忽然從口袋里掉出個小袋子,她撿起來打開,里面裝了口香糖,幾樣小袋的蜜餞,還有幾個暈機貼,她拿在手里往里走,心里忽然紛紛擾擾的起了異樣。
回頭,身後仍然是熙來攘往的行人,一個熟悉的身影也沒有。
落地玻璃前,男人站在那兒看著飛機直入雲霄。小男孩站在他旁邊,好奇的問,「叔叔,你在看什麼?」
他低頭笑笑,不說話。
小男孩不解,「叔叔你為什麼不自己把咖啡拿給那位姐姐?」
模模男孩的腦瓜,男人轉頭離開。
踮腳看著玻璃上的字,小男孩四周看了看,叫自己的爸爸,「爸爸,這是什麼字?」
循聲過來的爸爸抱起兒子,看著那行字,「他生莫作有情痴。」
小男孩不懂,「那是什麼意思?」
爸爸撓撓頭,「回去查查再告訴你……」
小男孩吐吐舌頭,轉頭看著走遠的男人,伏在爸爸的肩膀,「那位叔叔好難過哦,他女朋友走了,他剛才眼楮紅了。」
「小小年紀的,懂什麼,走了。」
大廳里人來人往,水霧漸濃,直到那里的字跡再也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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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之後的日子平平常常,雖然連懷松和梁震東都不問,可是那不是覺得沒問題,而是不敢問。
有時候看見兩個人背後竊竊私語,她覺得好笑,連懷松還以保護她安全的名義找了幾個人寸步不離的跟著她,大概是怕她想不開自殺吧。
其實真的不必,心底里雖然感到遺憾,但是並不至于絕望。世界上本來就有很多比愛情更重要的東西,如果他一點顧慮也沒有的來到她身邊,她反而應該好好想想,這個男人到底值不值得自己喜歡。
這一天一家人一起去釣魚郊游,展念初在傘底下準備午餐,那邊梁震東陪著連懷松,兩個人倒是聊得來,時常讓她沒有插嘴的余地。
不遠處傳來呼喊,她抬頭,就看見梁震東朝她招手,走過去,只見梁震東舉著條老大的魚得意無比的笑。
靠在老爸身邊給他擦汗,展念初擔心他身體,「去傘底下坐會兒吧,這里好曬好熱。」
連懷松笑的合不攏嘴,「好多年沒看見這麼大的魚了——好兆頭,好兆頭!」
看他額頭都是汗,展念初給他擦掉,邊數落,「真搞不懂為什麼非要在這里遭罪,想要魚去市場買不就得了。」
連懷松笑,看著梁震東,「你看看,這就是女人和男人的區別——幸好還有震東,不然我就天天被關在屋子里發霉了……我要是有個兒子多好,女婿也好啊……你們到底要不要結婚……」
梁震東笑笑,掛好餌料,看連懷松歪著頭在打盹的樣子,「伯父,也該休息了——我推你過去吧。」
展念初看著快要靠到自己肩頭的連懷松,「爸?你怎麼了?很累?」
連懷松嘀咕著,「是有點累了……我怎麼看見青皮了,他叫我去開會。」
展念初听得發懵,轉頭看著不遠處的保鏢,「誰是青皮?」
那人臉色一白,「是……是連先生以前的拜把兄弟,死了很久了……」
展念初心頭一顫,急忙扶起歪著的連懷松,看著他的臉,才發現他已經神志不清連眼楮都合上了。
更完,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