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病房,外面沒有人,展念初靠在門上四處看了看,隔著門板,里面就是他,這樣一走,以後再也沒見面的機會.
倚在那兒,展念初靜了會兒,剛要走,忽然發現自己的衣角被門夾住了,她拽了下沒有動,回頭看著門,她咬咬嘴唇,伸手去擰把手。
小心的打開門,她剛抽出衣角,一抬眼就看見門縫里正站著個人——慕景深靠在門邊,正側臉看著她。
對視的片刻,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這麼近,才發現他的臉頰上也有很多小的擦傷,昨晚上他是為了趕來婚禮才會出車禍的吧,到底為了什麼渾身是血的還要出現在那里,去了之後又什麼也不說就悄悄的走開,看著他臉色蒼白的樣子,實在讓人恨不起來,可是又能怎麼樣,她不可能再為他動心,他們兩個,眼下就要結局了。
握了握門把手,展念初看著他,「……你去休息吧。砍」
他定定的看著她,拳頭一直緊緊的攥著,展念初咬了咬嘴唇,慢慢的轉頭。
「小初!」剛走了兩步,不遠處傳來一聲呼喊,梁震東正走過來,她卻沒有走向他,而是定住腳步回過頭。剛才恍惚里,她好像听見身後的男人也在喊她。
「報告出來了,醫生讓我帶你過去談談。」梁震東過來牽住她的手,伸手整理了下她的發絲,「不用緊張,一點點小問題,你有點低血糖。玩」
她點點頭跟著他走,看她低著頭悶悶的,梁震東回了下頭,「慕先生怎麼樣?」
她搖搖頭,「沒什麼——走吧。」
點點頭,他勾住她肩膀,兩個人一起從走廊上越走越遠。
過了會兒,沒听見有動靜了,沈蜜心才回到病房,一進門就看見慕景深正翻箱倒櫃的找東西,「阿景,不要亂動,快回到床上去。」
打開冰箱,慕景深翻找著,「我不是讓葉蓉萱買啤酒回來了,在哪里?」
沈蜜心有些生氣,過來拉他,「傷成這樣還喝酒!你想不想好了!」
翻了翻,只看見咖啡,他有些煩躁的甩上門,轉頭走到窗口去透口氣。
看他情緒糟糕,沈蜜心走到他身後,「她也結婚了也要走了,你干嘛還這樣,我認識的慕景深不會拖泥帶水的。」
撐在那兒看著遠處,他好一會兒才說,「她不是泥水,她是血肉。」
沈蜜心嘴唇緊緊抿起來,看了看他,「阿景,對自己好點,不開心的,都忘了吧。」
他沒說話,轉頭看著遠處,車子來來往往,不知道哪個里面載著她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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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慕景深打了針吃了藥都要睡下了,電話突然一陣狂響。
怕吵醒好不容易睡著的慕景深,沈蜜心突地跳起來,急忙接通,那邊傳來個難听的跟鬼號似的聲音,「慕先生,慕先生救救我!我是小初的表弟,這次你不幫我就死定了!」
沈蜜心看看屏幕上的來電,並沒有存入聯系人,可想而知是不重要的人,可是他說自己是誰?小初的表弟?
她蹙了下眉頭,說,「不好意思,據我所知,你的表姐已經跟阿景分開了——如果你想找他幫忙,恐怕不太合適。」
那邊的人連聲哀求,「不是不是!這個事只有他能幫忙,不然我死了!求你讓他接電話,慕先生會幫我的!」
「抱歉他受傷不方便听電話。」按了掛斷,她皺眉將電話放在一邊。
正想要不要關掉手機防止這個人再***擾,手機再度大聲響起來,她再要掛斷,慕景深已經睜開眼伸手拿過來听。
那邊還是莊應輝,他帶著哭音的說,「我真的只能來求慕先生!當我求求你,幫我叫慕先生听電話!」
慕景深揉揉額角,沙啞的說,「我是——出什麼事了?」
莊應輝簡直要跪下感激了,「慕先生你在哪里,電話里不方便,我想當面跟你說……」
慕景深按了按太陽穴,料到他的所圖,淡淡說,「需要多少,把你的卡號發來。」
莊應輝居然斷然拒絕,「不是!我不是想跟你要錢……慕先生,哎是這樣的!昨天我們拍賣行運進來一只古董瓶,說什麼乾隆年間的,值幾百萬,我……我就跟女朋友吹噓,她非要來看,下班的時候我就偷著帶她來……結果……」
他支支吾吾的,「她不小心把瓶子給踫倒了……不過沒碎,只是磕破了個邊……」
慕景深歪在枕頭上,「知道了,我給你們經理打電話。」
「不是不是!」莊應輝喊道,「是瓶子的主人……他也不知道從哪知道我認識你,讓我打給你,他說有話跟你說,還說如果談不攏就要報警讓我去坐牢……慕先生,求你無論如何要救我,我不想坐牢,家里就我一個男人,你也知道,小初嫁人走了之後,我大姑和我妹妹,都沒人照顧了……」
坐在那里,慕景深眉頭微微皺著,怎麼想這事都不簡單。
莊應輝听他不反對,就戰戰兢兢的說,「慕先生,我現在把電話給那位先生,拜托你替我跟他說說,我不想坐牢,你也不忍心看著小初傷心是不是?」
沈蜜心看他坐在那兒發怔,走過來搶下電話掐斷,「阿景,這個人簡直厚顏無恥——他跟你有什麼關系,憑什麼要幫他?」
慕景深抬頭看著她,沒說話,不多時他的手機再度響起。
沈蜜心要關掉,他伸手,淡淡的說,「給我,這事我來處理。」
沈蜜心不服氣,可是他伸手奪過電話就接了。
那邊人笑笑,「慕先生,事情的大概你也了解了,姓莊的弄壞了我這個獨一無二的乾隆花瓶,賠錢也買不回來——你說說可怎麼辦,不送他進監獄我真是不甘心。」
慕景深眯起眼楮,「想送他進監獄跟我有什麼關系,你這通電話打的莫名其妙。」
那邊人嗤笑一聲,「你覺得我會白白廢了個花瓶就為了和那個飯桶消磨時間嗎?畫神,沒你誰會理他那種廢物,你不管也正常,可是你要知道,假如他坐了牢,那就是得益于畫神你,一個飯桶死不足惜,可是我想想,慕先生身邊這樣的人好像不少呢,下一個幫你清理誰呢——」陰著臉,慕景深斥道,「你們這群人渣!」.
那邊人一笑,「別罵了,慕先生,你想想,到底要不要幫姓莊的,不幫也沒什麼,反正那花瓶幾百萬,碎了就碎了,不過他估計十年二十年是出不來了。」
慕景深靠在枕頭上,「你難道沒查過嗎,我的手受傷之後,已經不太可能繼續畫畫了。」
「別逗了慕先生,別說你的手只是受了傷,就算是徹底廢了,你也是畫神,也比普通畫手強一萬倍——」那人笑笑,「听說曾經被視作你的接.班人的沈小姐跟你在一起是嗎?想復制出那幅畫,對你們而言還是輕而易舉的。」
听慕景深沒聲音,那邊人回頭說了句‘打’,下一刻就听見拳打腳踢和莊應輝的哀號,邊痛呼邊大叫,「慕先生救我!我不想死,我求求你看在小初的份上幫幫我!她是你的學生,你不是最喜歡她了嗎!還有,還有腮腮,你們家人欠她的,你幫我是應該的!」
慕景深仍舊陰著臉不說話,那邊打的越來越狠,莊應輝的哀號也逐漸變弱,最後變成呻.吟,「虧小初還為你那麼痛苦,她會嫁給姓梁的也是被你傷透心逼的!她馬上就要出國去過好日子,我出了事她就再也不會開心了!」
听著那邊混亂的聲音,鬧的人心焦。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低低的說,「住手——」
那邊立刻安靜了,他定定的看著自己的手,「給我十分鐘考慮。」
那邊人欣然答應,「那好好考慮,畫神,真希望你想開點,這個事對你對我都是有利無害的,那什麼清高能當飯吃嗎!」
不等對方說完就掛了電話,慕景深靠在枕頭上,表情十分的嚴肅。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