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等等到傍晚,展念初頻頻看時間,給慕景深打電話也不接,她只好坐在沙發上等待.
瓜瓜盤在她腿上,貓咪跟她熟了之後也不再盡是敵意,她模模它軟軟的耳朵,不知道自己的那只豆豆現在在何處,有沒有溫暖的屋子睡覺,有沒有主人這般的寵愛它。
天黑了之後,院子里傳來車聲,瓜瓜從自己的通道鑽出去找主人了,展念初連忙站起來拿禮物,沒一會兒,慕景深推門進來,開了燈看見她站在那里,臉色冷冰冰的換鞋,「怎麼,還沒被罵夠?」
展念初推了推桌上的蛋糕,「老師,這是餐廳送你的生日禮物,你餓不餓,我現在去準備晚飯?」
「不用。」慕景深丟下鑰匙,有些暴躁的踢走企圖靠過來的小貓,「趕緊走。累」
看著瓜瓜受驚了似的朝自己跑過來,展念初低頭模模它,撇嘴,「你是主人怎麼可以打它,它會傷心的!」
「你有什麼資格說我!給我滾!」帶著濃濃的酒氣,慕景深甩下外套要上樓,瓜瓜還是不死心的想讓他抱抱,慕景深突然發火,抓起它往外一扔,吼,「你也滾!找你真正的主人去!別再賴著我!」
要是瓜瓜會哭,此刻一定被嚇得痛哭了,展念初抱過發抖不停的貓咪,看著憤然上樓的男人,「你是怎麼了?貓是你自己的,怎麼可以丟掉!檬」
「都滾!」他惱火的摔東西。
安撫了會兒可憐的貓咪,她深切的同情這個小東西,主人脾氣壞,它一定吃了很多苦。又給它吃了些東西,它才平復了下來,鑽回自己舒服的小籃子里老實的趴著去了。
還擔心著那個醉鬼會出事,展念初放下貓咪上了樓,房間里的男人一通乒乒乓乓的摔東西,她推門進去,一個水杯就砸在牆上,「誰讓你進來!滾!」
她哀嘆,這可怎麼是好,脾氣這麼壞,哪有人能忍受得了……
看他栽在沙發上直喘氣,她把熱茶放在茶幾上,又放下蛋糕,湊過去用熱毛巾擦他的臉,他不耐煩的躲開,她只好又扳回來,反復幾次,他實在沒力氣躲開,歪在那兒一臉氣咻咻——那樣子怎麼好像她助養的小女孩樂樂呢,每次去晚了她都這副被欺騙了的憤慨樣子。
擦過他的臉頰,她低頭看著他,他別著臉生悶氣,她卻覺得有幾分可愛,隔著毛巾捏捏他,忍著笑,「喂,這麼小氣嗎,我都不過生日好久了。」
他抓過頭瞪她,她立刻投降,親親他的臉,「好了好了,是我不好,你也罵了,我手腕都青了呢。」
她挽起袖子給他看,他嫌髒了眼楮一樣的不理,她扳過他的臉,端了茶遞給他,「喝了會舒服些,是不是沒吃飯就喝酒了?晚餐我都準備出來了,下鍋一會兒就可以吃。」
慕景深仍然黑著臉,她伸手從茶幾上拿起個盒子給他,「這是禮物,很貴的,你不要我就拿回去退錢了。」
他喝著熱茶,當她透明。
「好吧好吧,服了你。」展念初拆著包裝,打開蓋子取出一只金筆,在他眼前晃了晃,見他看都不看,就解釋說,「我知道你不稀罕這些東西,可是這只不一樣哦,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上面的編號正好是你的生日,還有哦,看見這兩個字母了嗎,CS,巧不巧?初,深——」
他冷哼,「這個系列的縮寫都是CS。自作多情。」
她尷尬了下,將金筆對著光線晃了晃,閃閃動人,「喜歡嗎老師,祝你——永遠下筆如有神。」
他斜了她一眼,伸手打到一邊去。她知道這人就是愛口是心非,于是轉頭又拿來一張生日卡片,打開來就響起滴滴的生日快樂歌,她湊到他跟前,跟著音樂一起唱了遍,因為不太好意思所以有些跑調,忽略不計算了。唱完了,她把卡片遞給他,「生日快樂,深……」
慕景深蹙起眉梢,「你叫我什麼?」
她窘迫了下,臉色泛起可疑的紅潤,低聲叫,「深……」
某男人嫌惡的斜她,惡劣的說,「沒你深!」
展念初怔了下,反應過來後臉通紅的打他,「你怎麼這樣!」
慕景深斜著眼楮不懷好意的看著她,她把卡片丟過去,「我去煮飯!討厭!」
看她兔子一樣的跑掉,慕景深才懶懶的踢了拖鞋,靠在那兒打開音樂卡片,滴滴的生日快樂歌響起來,單音的節奏很是單調,可是在這個夜晚听起來竟然也有幾分動听。
卡片上寫著她的字,娟秀工整,一句謝謝你,一句生日快樂,結尾是她的簽名,還畫了瓜瓜的卡通形象。
謝謝——大概他們之間就是這樣的關系了吧,他給她想要的,她給他能給的。看似平等交換,可天平最有所傾斜,誰是最可憐的那個,他不想說出來,心里卻一清二楚。
廚房里,展念初正在打蛋液,想想剛才那家伙的表情就想笑,明明想要禮物,卻不屑一顧的丟在一邊,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別扭的人啊!就像個三歲孩子一樣……
可是,他的脾性變成這樣,說到底還是家庭原因吧,明明有父母家人,可是他卻過年過生日都不和家里聯系,有時候想想又覺得他可憐,他的錢足夠普通人活幾輩子,可是他又連普通人最尋常的家庭溫暖都沒有,氣他歸氣他,想想這些又覺得自己不該太和他計較。
上帝是公平的,他不會把全部美好都給一個人。
而慕景深,除了才華和金錢之外,誰又說他不是個窮人呢。
將豆腐切出來裹上蛋液,打算做個番茄豆腐,門口忽然傳來腳步聲,她沒回頭,直接說,「等五分鐘就好啦,先去把桌子擺一下吧,米飯盛出來……」
腰上一緊,熱熱的酒氣吐在耳邊,「君子遠庖廚。」
她覺得癢,急忙躲他,「那你還進來!」
「誰給你的膽子對我大呼小叫?嗯?」他的手慢悠悠往上,捏著她下頜,「一聲不吭就敢走,欠教育是不是?」
她又癢又麻,推他,「小心打翻鍋,里面都是熱油——」「不吃了,沒胃口。」他拉著她翻過來,勾住她脖子吻下來,放肆纏綿.
展念初怎麼推都不行,他喝醉了力氣更大,聞到了油的焦味,嚇得她回手摩挲著關了爐火,他忍了好久的怒火加上欲念,這會兒格外來勁,把她往起一抱就壓在流理台上,展念初嚇得四處摩挲找可以抓的地方,蹬腿阻擋他,「你等一會兒不行嗎!」
「不行,刻不容緩。」他低頭月兌她圍裙里面的衣服,「給我看看,今天的眼罩是什麼款式。」
她氣得拿菠菜丟他,「你才眼罩!」
摘下菠菜丟開,他把她往下拽,盤著她的腿在自己腰上,俯身又是吻又是咬,「別以為送張破卡片就過去了,你做的事今天跟你好好清算——」
被他月兌得身上只剩條圍裙,展念初羞憤欲死,打他,「能不能換個地方!早知不要理你……」
他醉眼迷離,兩手制止她的反抗,俯身在她肩頭脖頸恣意的落下有力度的吻,弄得她皮膚上一塊塊的印記那麼顯眼。
听他解皮帶的叮當聲音,展念初有些緊張,加上在這種地方實在是太過放縱,她抓住塊布想蓋住自己的身體,可是也忘了自己拽的是什麼,下一刻,就听見稀里嘩啦的聲音響起來,一邊的碗碟,切好或者炒好的菜全都被踫落在地上,一時間,一片狼藉。
她驚得坐起來,抱著慕景深的脖子和他一起看著瞬間變垃圾場的廚房。
她歉疚的看著他,「怎麼辦?先收拾還是……」
慕景深醉得眼楮有點發紅,鼻息有些重,側頭瞥她,「你說呢!」
看出他臉色不太對,她估計就算興致再高也會被那巨響嚇熄滅了……再說,激情時刻要是不小心摔在地上,肯定會被扎成馬蜂窩……
看他怒沖沖的拉起褲鏈扭頭走開,她暗暗感慨,欲求不滿的男人真可怕……
收拾了廚房,打包了好幾大袋垃圾,真是可惜了食物。
換了衣服,展念初重新梳了下頭,看著郁悶窩在沙發上的男人,拉他,「出去吃吧,過生日要吃面,我知道有一家特別好吃。」
慕景深白她一眼,估計那種事被打斷對男人來說很痛苦,她有些歉疚,倒了杯熱水給他,「喝口,我們出去吃。」
喝醉了的男人脾氣雖然依舊大,但是卻听話了許多,乖乖的喝了些水,展念初拿了大衣就跟他一起出了門。
壽星歪在副駕駛上酒勁未退,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一聲不吭,展念初開著車直奔那家面館——去面館請他吃飯,主場作戰,這樣就不會出現付不起帳的尷尬情況了。
一路來到老字號的面館,展念初拉著慕景深下車,老板娘早都熟識了,一看見她就喊,「小姑娘來啦?是不是還是老樣子?」
展念初舉手回答,「是的!兩份招牌牛肉面!」
慕景深嗤了聲,店面狹小陳舊,雖然還挺干淨的,但是雜七雜八的人使看起來店里很擁擠嘈雜。
找了空位坐下,展念初給他擦桌子燙筷子,「老師,你不要小看這里,很多雜志和電視節目都推薦過——明星也來過不少,這里的牛肉面真的特別好吃。比鵝肝醬之類的絲毫不差。」
聞到店里飄出的辣湯味道,慕景深側頭咳嗽了一下,「什麼味道這麼嗆?」
「辣椒油——老師敢不敢試試超辣,據說吃過的人馬上進醫院。」展念初笑。
慕景深斜她,伙計端面路過的時候從他旁邊走過去,腰里擦桌子的毛巾若有似無的踫到了他,慕景深立刻掏出手帕擦拭西裝,展念初看他那緊張的樣子,撇撇嘴,「沒關系啦,踫一下又不會怎樣。」
慕景深瞪她,「不知道為什麼會跟你來這種地方!」
「這里已經很干淨了好吧,比起酒吧那些地方——」她哼了哼。
「什麼酒吧?」
「沒有啊——沒有。」
慕景深擦著衣服,手帕上果真出現了可疑的油漬,他緊皺眉頭往洗手間走,「什麼人來什麼地方!」
展念初看他那副臭講究的做派就不爽,那麼愛干淨在酒吧里抱著別的女人連體嬰一樣不分開,真是不想不生氣,他過生日怎麼不去折磨別的女人,好比那個蔣怡,多囂張多得寵……
看了眼洗手間的方向,她站起來去廚房門口喊,「老板娘,我朋友過生日,他那碗的面要長。」
老板娘利索的應了,展念初想了想又說,「麻煩給他上超辣!」
說完,她若無其事的坐回了座位上。
好一會兒慕景深才回來,皺著眉頭一副嫌三嫌四的樣子。展念初吃了口碗里香噴噴的面,朝他示意,「快吃啊老師,這是你的長壽面,不可以咬斷要一口吃完一整根哦。」
慕景深又反復擦了幾遍筷子,看她一直用眼角瞄自己,拿起筷子挑了下面條,她就停止了咀嚼隱隱期待什麼的看自己。
慕景深假裝沒看見,夾起一筷子放進嘴里,面不改色的一口氣全都吃下去,然後還若無其事的喝了口湯。
「好吃嗎?」展念初有些疑惑的看著他的碗。
「不過爾爾。」慕景深喝了口水又起身,「弄得一身油腥味。」
看著他到店外去透口氣,展念初看著他那碗面,大聲的問老板娘,「老板娘你有加超辣嗎?」
老板娘在廚房應,「當然有啦!你朋友不知道受不受得了哦!不能吃辣要出問題的!」
他哪有出問題,根本連眼楮都不眨,費解之下展念初拉過他的面吃了口,頓時辣的嘴唇紅腫眼淚狂流。猛擦眼楮的時候,店門口的鈴鐺響了下,透口氣完事的男人回來了。
「怎麼哭了?」慕景深挑眉看著她。
展念初不停的喝水擦眼淚,辣的話都說不出來,她這才發現慕景深的嘴唇也不是正常顏色——心里怨念,這個人,真卑鄙!
吸吸鼻子,她啞著聲音說,「我……我只是想到了些不開心的事……咳咳。」
「什麼事這麼傷感?」若有似無的笑了下,慕景深坐回去,看著她一直流鼻涕咳嗽,嘖嘖兩聲,拉過她那碗面吃起來,還點頭贊揚,「仔細嘗嘗,味道的確還可以。」展念初邊哭邊瞪他——一把年紀了還這樣幼稚無聊,不知道三十多年活到哪去了.
吃完面出來,本來兩人打算去看一看街景或者山頂看日出的,可是半路上就都肚子不舒服直奔醫院而去。
結果就是自作孽不可活,一碗面讓兩個人得了急性腸炎在醫院掛了半夜的點滴。
醫院里已經快要停掉供暖了,所以夜里有些涼,展念初縮成一團也不行,最後只得擠到慕景深那去。
窩在他懷里,搶他的衣服,她的手臂繞在他熱熱的腰上,吸著鼻子,「你說我們冤不冤。好好的作進了醫院。」
慕景深枕著手臂打瞌睡,「有難同當,不錯。」
「還好意思說!」展念初打他,「都賴你。」
「明明是你要的超辣。」
「我為什麼要超辣?是因為在廚房做飯的時候你非要搗亂,弄得沒得吃才要出來吃,你出來吃了還要說我找的店不好,還嫌這嫌那——」
「所以?你就放辣椒謀害我?」
「誰讓你跟蔣怡在莊河那親親熱熱的……」她扁扁嘴,情不自禁月兌口而出。
說完了,兩個人都沉默下來,好久,她抬頭看了眼慕景深,他正閉著眼,一副睡著了的樣子。
她撇撇嘴,沒听見就沒听見吧,她並不想把事情弄得太復雜。
靜靜地看著點滴瓶水面降低,展念初有幾分瞌睡,摟著身邊的男人,貼著他心口,「老師,你的貓為什麼要叫瓜瓜?」
慕景深閉眸貼著她耳朵,低啞慵懶的說,「不知道,別人送來的時候就叫這名。」
她哦了一聲,「老師,很巧,我小時候原來也養過貓,它叫豆豆——你說可不可能,瓜瓜是豆豆的孩子。」
慕景深不說話,估計是嫌她無聊。
「老師你冷不冷?」展念初發現自己把他的衣服全搶過來蓋住,給他放了些,「你過來一點——再有三十分鐘就差不多完事了。我好想回家睡覺……」
抱著她,點滴有點催眠的效果,肚子里的灼燒感漸漸退去,沒想到自己的生日會在醫院里結束。
好一會兒,他眯眼說,「我那麼罵你,怎麼還回來?」
「因為……你能幫我。」
這答案百分之百真心,他嘲弄一笑,「要是有一天,我一無所有了,你是不是跑的比誰都快?」
展念初不高興他這樣說,「除了那個我又沒有貪圖你什麼,再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我不會棄你于不顧的……」
「別吹牛。」
「好吧……」她把玩著他胸口漂亮的水晶扣子,「那老師,要是有一天我一無所有了……」
「別廢話了,你本來就一無所有——」慕景深推推她坐起來,「叫護士,打完了。」
展念初從混沌中清醒過來,連忙扯嗓子叫來護士。
從醫院離開,已經是夜深了,展念初和他並肩出了醫院,都感覺這一天的生日過得跌宕起伏的,展念初和他對望了下,看他面色發白的樣子,笑笑拉著他,「快回家吧,還有湯沒打破,我們回去吃宵夜。」
慕景深眼神里寫著‘還不都是你搞的’,揉著額頭上了車,車子朝著溫暖的小家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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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萬字更完~明兒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