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毓拉著鳳舞轉身離開了千姿樓，沿著河畔一路閑適散步，在河岸旁有一個小小攤位，擺放著各種各樣的河燈，見琉毓和鳳舞向這邊走來，攤主連忙喝道︰"兩位，要不要買一盞河燈？只要十文錢。"
琉毓停下步子，轉過頭輕聲問道︰"舞兒，你要放河燈嗎？"
鳳舞搖搖頭︰"不用了，河燈這樣的事物不適合我。"
不，千千萬萬，不要再奢求什麼了。鳳舞移開眸子，垂下濃密的睫毛遮住滿目異彩。
兩人不過是幾許沉默，心中卻掠過了無數心事，可攤主哪里知曉那些，只當他們是新婚夫妻害羞罷了，呵呵笑道︰"我們清國每年元月十五都有放河燈許願的習俗，你們買一盞，隨意許願，保管願望成真。"
什麼願望，都可以嗎？
他的話，鳳舞從來不會置喙，抱著河燈隨琉毓一直走到河畔。琉毓站在河畔前，對鳳舞輕笑︰"去吧，有什麼願望，都可以去傾訴。"
似乎一進清國，這句話就是琉毓所有奇怪舉動的唯一理由。
聯們保我能聯我。倘若真的那麼容易就可以達成自己心中所想，哪還用遠赴西域，千里尋那一顆夢曇花種。
公子！
鳳舞和琉毓都沒有料到攤主竟然會這樣說，同時一頓，說不出話來。
鳳舞懷抱著蓮花，對琉毓點下了頭，便轉身向河流走去。
鳳舞搖搖頭，正準備退卻的時候不想琉毓又給了攤主十文錢︰"既然如此，就多謝攤主美言了。"
鳳舞蹲在河邊，從懷中取出了火折子點燃蓮花里的燈，細微的燈火在層層粉荷花瓣中映出了淡光，映著她美麗的臉龐，漸漸暖了心。
到底是因為今夜的燈火太美，令他忍不住要一看究竟，還是因為……眼前的人兒太艷，讓他欲罷不能的想看見她，看見她的美麗，看見她的倔強，看見她眼中誓死為他的種種。
又是入鄉隨俗。
只要公子可以恢復光明，奪取我的雙眼，甚至要我願意獻出的生命都在所不惜，只要可以，什麼懲罰我都不怕。鳳舞一生本來就該是他，付出什麼代價，都是值得的。
呆呆看著眼前的蓮花，鳳舞耳邊響起琉毓的話"有什麼願望，都可以去傾述。"
如果，真的可以實現的話……我唯一的心願，就是能讓公子的眼楮恢復光明。
悄悄瞥了一眼琉毓，見他也露出遲緩的神態。鳳舞心中說不清是什麼觸動，原來，公子也不是完全沒有感覺的。
願望也許不能實現，但是舞兒，我希望你能夠明白，就算是一點點也好，我都不許你放棄希望……今夜，也許我不該如此放縱自己，心中那些無法了解的悸動，我再也無力阻止，只好任由它們支配我……對你好，對你好……
願望成真……听著攤主的話，鳳舞心中忍不住輕諷。
我知道天命如此，也知道逆天不可，如果因為公子與生俱來的能力而讓他失去了雙眼，那就將一切的罪過加褚在我身上。
搖搖頭，鳳舞不再去思考，把手中的蓮花放進水里，輕輕一推，那朵承載著她心願的蓮花離開了河岸，順著水流，漸漸越過橋頭，淡粉色的花萼蕩在水中，照出了周遭的碧波水痕，隨波逐流，在目光所能看見的地方消失蹤跡。
攤主一見鳳舞搖頭便勸道︰"這位小娘子，你看你家相公多俊啊，你們可以真是相配呦。"
明日，就該去月落宮，此行生死不知，倘若她因此喪命也就罷了，總算也是為他而死。帶著感情，帶著與他重逢的喜悅，帶著今夜的滿足，她死得其所，無悔無恨。而此時，琉毓決計不可以對她有絲毫的情愛，不然的話，她死了，獨留下琉毓一人，該如何是好？
明日，能否安然誰也不知，也許今夜將成為舞兒與他的瞬間抑或是……永恆。
是月亮太柔，還是明日太險？
月亮在河中映出了一輪月痕，鳳舞抬眸，看著了在細細波紋下的月痕，悄然一笑。今夜，月華如水，竟然令他和她都失去了冷靜與理智。
河燈帶著她的願望會飄向哪里誰人知道，而她的願望真的可以實現，是嗎？
琉毓在鳳舞移開了目光後微微垂首，捕獲了她的容顏。
琉毓站在原地，唇角笑意泉泉，他什麼都看不見，但是眼，依舊鎖在鳳舞身上，分毫不差。
琉毓，你究竟是怎麼了……
目光所及，一片漆黑。明明二十幾年了，早已經習慣如此，為什麼今日，竟然有了"如果能看見該有多好的"的念想？
老天，求求你，答應我吧……
若是不在意，以他的修為怎麼會有這樣的神色？若是在意，是不是就說明，公子原本也是有感覺有感情的人？好看的言情小說網說了一句贊揚的話，在兩人來不及反應的時候攤主拿出一盞蓮花狀的河燈︰"我這兒的河燈是出了名的好，更是帝都最靈驗的，今年放下去對著燈火許願，保證你們明年生一個女圭女圭。"
說著，將河燈遞給鳳舞︰"不管靈不靈，這河燈總是一種習俗，既然到了清國，又何妨一試？"
軒轅琉毓，自負一生無欲，一世無求，怎麼到了此間會變成這樣。
輕嘆一聲，鳳舞轉過身的同時看見琉毓身邊多了一個陌生人。
長裙紅紗在地上迤邐出美麗的弧度，長發如墨，一步一步離開了琉毓。
凝眸一瞬，她顧不得自己今日穿的是紅紗長裙，一個縱氣飛奔向琉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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